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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静嘉和楚弈言看准时间,没有早去,也没有晚去,就卡在那个时间点上,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了这宴会的大厅。
现进入是楚弈言,众人瞧见他的外表果然如同传言般有些像是小白脸,不过那周身的气场却也浓烈,不似纨绔子弟那般浮夸,反而带着一股煞气。
久经沙场的老将们自然能够明白这股煞气是怎么形成的,有些惊讶,又有些忍不住感叹,少年英才。
原本的微微的怀疑更是弱得只剩下了三分。
还没从楚弈言这边缓过神,身后崔静嘉的出现又给这宴会带来了新的色彩。一身月牙白的浅衫,配上那摇曳的步摇和珠钗,更加显得那张小脸的精致淡雅。
那些将领有些晃神,一时间有些看呆了去。楚弈言身上的气息更加凌厉起来,这明显的警告,倒是让好些人感受到,一下紧张起来,垂眸不语。
崔静嘉早已习惯众人的视线,楚弈言停在前面,她浅浅一笑,跟了过去,同楚弈言一起入座。
大殿的正前方正摆放着两个人的桌子和矮凳,崔静嘉和楚弈言坐在那方,跟在身后的丫鬟们也到了一旁伺候。
反应过来的将领,特别是那些压妓的将士,此刻有些尴尬。
若是之前,他们还本着崔静嘉再好看也最多不过比这玉楼坊的女妓漂亮一些、气质高雅一些。可是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云泥之别。
这京城的女子,都是这般好看?
楚弈言坐下,身边的气场全开,冷锐的双眸盯着坐在两侧的将士们看着,把各方反应尽数收入眼底。他眼底还藏着一丝冷芒,方才这群人看着崔静嘉痴迷的神色他全部都看入眼了。
还是守官先反应过来,小心翼翼的望着他,道:“大人,这人都齐了,您看这接下来是…”
楚弈言淡淡的点了点头,看着众人:“今日,是我上任第一天,众将士应当知道鞑子骚扰我朝边境数次,这次我们将要沉重的打击。”
“但今天,我们不说这些。我知道在坐的定然有不服我的,明日我将会在军营内等待众位的到来,成王败寇,这个法子可好?”
要想用最快的方法来获得他们的信任,那就是打到他们服气。
楚弈言不是自大,这群人里,只是看这身材还有手上的老茧,他都能把他们使用的武器给猜到几分,更别说是一些陈年旧伤,没有经过好的调养,在行动间,可以轻而易举的发现其中破绽。
楚弈言这话,显然让人信服,其中一个汉子猛地拍桌而起:“大人心胸宽广,若是明日大人能大败了属下,属下愿意谨遵大人命令吩咐。”
就像是一个开头,旁边的将领一个个都同意起来,大声喊了起来。
也不怪他们轻视楚弈言,瞧着楚弈言还没弱冠,现在就要他们这群大老粗们臣服。特别是这看起来还有些像是小白脸,更是让人不能服气。
楚弈言这提议虽然于礼不符,但是这样的举动却是能让他们见识到他的实力,也把事情简单化了。
守官大人擦了擦额角的汗,脑子快速的运转着,也不知大人明日能不能打过这些汉子,出了事情,他不好给上面交代啊。要不然,今晚上偷偷摸摸的给这群将领们通一口气,让他们下手轻一些才是。
崔静嘉坐在楚弈言的身边,浅笑着看着这在座的女眷。
年到中年的将领身边看得出都是夫人,只是有些稍微年轻一些的将领,这身边的女子看起来就有些不伦不类的了。举止行为不像是个良家子。
她神情淡了几分,往小了说,是对她和楚弈言的不恭敬;往大了说,甚至可以上升到军令不从上。可是,现在他们今日第一次宴请,居然压妓!这是把她们这群夫人放到和妓女们一个身份了?
崔静嘉脸上的笑容一淡下来,楚弈言立刻就注意到了,他侧过头看向崔静嘉,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不意外的瞧见那些个卖弄风骚的女子,脸色也沉了下来。
崔静嘉冷冷一笑,忽然对着其中一人开口问道:“蒙大人身边的这女子可是蒙大人的夫人?”
楚弈言神情稍缓,这女眷方面的事情,该由崔静嘉开口,而不是由他。
那被称为蒙大人的男子也是一愣,崔静嘉的声音清脆悦耳,可这语气却冰冷至极,让他立刻反应过来。侧头看着自己身边的女妓,脸色有些尴尬了。
他硬着头皮,轻声回答道:“回夫人,这,这女子不是属下的夫人。”
崔静嘉低低一笑,轻声笑道:“这宴会好似明白的说了带家中女眷,蒙大人这是何意?”
她虽笑着,可那笑意却不及眼底,精致的眉眼中似含着寒冰,同方才的柔美温和的感觉截然不同。在一旁看着的众人一个咯噔,这夫妻俩看样子都不是好欺负的。
蒙大人缓缓站起身,望了望崔静嘉一眼,躬下身子,飞快的给那女子甩去一个眼色:“属下知罪。”
那女妓也发现这厅内的环境有些不对,虽然不情愿,可若是和小命比起来的话,还是命要重要一些。扭动着身子,缓缓从座位爬起,款款的退出了大厅。
这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这大厅内又不仅仅只是一个将士压妓,瞧见崔静嘉视线扫过来,一个个纷纷告罪,让那群女妓都退了下去。
半响的时间,整个屋子的人就少了四分之一。
余下的那些个带着夫人的将领难得有了几分优越感,今日还在纠结带媳妇还是带女妓的,没有想到会折腾出这么一出,显得他带着夫人来是一个多么正确的举动。
将领们虽然让这女妓走了,却也没有多大伤感。毕竟,现在能看到崔静嘉这样的美人,倒是比那些个庸脂俗粉来的愉快。
楚弈言瞧着那些眼带不轨的几人,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现在他不会和他们算账,等到明日,他会让人知道窥伺崔静嘉是个什么样的后果。
大厅里没了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子,气氛也严肃了不少。
崔静嘉没有再纠正其他,就那般笑吟吟的坐在楚弈言身边,有时帮他布菜,有时自己用膳。
这一晚的宴会倒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简单的认识了一下,又借由崔静嘉给的那下马威就结束了。楚弈言和那些将领们定好了时辰和地点。
而崔静嘉的任务就是同那些将领的夫人打好关系,也是约好了明日在家闲聊的时间。
边关的夜比在京城还要凉一些,崔静嘉同楚弈言从热闹的大厅内一出来,就感受到一股凉气扑面而来。楚弈言顿了顿,把自己的外套脱下,给崔静嘉盖上。
拉着崔静嘉的手,把她的小手捂在手心,快速的上了马车。
到了府邸,楚弈言也没让崔静嘉在外面待着,径直就拉着她就朝着厢房里走去。直到到了暖和的屋子这才放手。
崔静嘉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有断过,嘴角轻抿着,悄声道:“怎么?怕我冻着了?”
楚弈言摸了摸她仍然温暖的小手,轻轻点头:“这边关的气候不比在京城,昼夜温差较大,以后出门让人多准备一件外套再出去。”
崔静嘉笑妍妍的盯着楚弈言,颔首应下:“嗯,记住了。”
两个人洗漱完,早已有些疲倦。
在马车上还有野外居住了这么久的时间,现在难得接触到这床,显得更加想要休息。
崔静嘉躺在上面,忍不住喟叹出声,这床比她想象中要舒服。她忽然想起自己交给崔惠音的事,眼睛半眯起来,像是一只偷腥的小猫。
“又打什么坏主意了?”楚弈言看到她神情变化,忍不住轻声问了起来。
崔静嘉翻了身,笑眯眯的看着楚弈言,解释道:“之前调查那打傅严波的人不是安阳公主吗,所以我特地把所有的资料都交给惠音妹妹了,还把话带给了御史大夫。”
托崔舒志每天耳提面命的说着这朝堂上的事情,崔静嘉能清楚的知道到底哪家御史同自家亲厚。
崔静嘉直接从御史大夫这入手,在朝堂直接参上安阳公主一本,这安阳之后的名声定然会更臭了。
之前那个知道宫内消息的男子,也是巧合,家中伯伯净了身,在宫中当差,眼看马上年纪就到了,要出宫养老了,常常会被央着说一些关于皇宫内的事情。
这老太监索性就把这宫中的几个标识给几个子孙说了,这男人记住了,乍一看这吩咐的人是宫内的人更加无法无天了。
这宫内的主子,居然要买凶打人,再怎么也跟他们这群小虾米没关系。干了,也是值得。
这才做了这趟,结果没有想到事情才干到一半,就被人的给拦下。还被人五花大绑的捆了起来。就算是说了是宫内的人吩咐的也不好用。
崔静嘉不会用猜测来推断一个人,只会用事实。在调查之下,那季阳勤那边也发生了类似的事情,不过季阳勤身边有家丁,倒是比傅严波这边情况好上不少。
身为堂堂一个公主,恼羞成怒,行凶打人,哪怕是二人有错在先,也显得蛮横了。
御史就是这么一群吃饱了没事做的人。最巴不得有些事情可以挑起来,然后自己能够参上一本。若是陛下不肯给予惩罚,他们还能来一个以死明鉴,永垂青史了。
崔静嘉把自己调查的来的东西,全部都给了那御史大夫,然后又把这事情告诉给了崔惠音。毕竟是崔惠音的未来夫婿,要心疼也是她来心疼。
她估摸着日子,应该是她同楚弈言刚出京城的日子,这事情就在办了。
时间退回到几日前,朝堂上,皇帝身边的太监高声喊着:“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有些瘦弱的小老头站了出来:“回禀陛下,臣有事启奏。”
皇帝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点头道:“爱卿可有什么想说的?”这御史大夫一站出来,他就觉得额角突突的跳着。
小老头闻言,弯腰道:“臣要参安阳公主一本。”
皇帝的神情立刻有些难看了,半眯着眼,重复了一遍:“你说,你要参安阳公主一本。胡闹,安阳在皇宫内待得好好的,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那小老头无惧皇帝的话语,直接道:“启禀陛下,安阳公主虽然身在皇宫,可是却雇凶殴打朝廷命官,身为公主,应当以德善为念,不该如此狠毒。”
皇帝的神色沉了下来,若是安阳真的雇凶殴打朝廷命官,还真没有一个身为公主的样子!
“安阳殴打谁人了?”
小老头继续恭敬的说道:“殴打了当朝季阳勤,以及傅严波!两位大人虽然身份低微,可陛下也给予两人惩罚,臣以为安阳公主此举,毫无妇德。”
这就差没指着皇帝说家教不好了。
凌昔脸上的神色也是变了又变,从前几日他查到这事情就知道要坏,可最终没想到崔静嘉居然用这么一个方法来报复安阳。
虽然身为安阳的皇兄,可是凌昔也知道安阳是个什么性子,回想起之前安阳对云闫欢的态度。他还是沉默了,必须要让安阳吃点苦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皇帝的脸上阴晴不定,这御史说话,嘴就是臭。现在也可以理解成,正是因为安阳公主脾气不好,所以才惹得天下人竟然不愿意娶了她。
“臣以为,公主代表了我朝少女的典范,必须做出表率,望陛下能给公主殿下警示。”小老头严肃的看着皇帝,说的全然在礼。
这一国公主必须是风尚高洁的,怎么能是刁蛮任性的主呢。
皇帝抿了抿唇,淡淡问道:“爱卿可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安阳所为呢?”
“季卿、傅卿,你们站出来让朕看看,到底被打成了什么样子。”
傅严波早被崔静嘉嘱咐好了不准擦任何外伤,之前那伤口多是红色,现在泛青而乌,瞧着眼尾附近全是这样的痕迹。
季阳勤虽然要好一些,他的伤不在脸上,多在身上,把袖口一拉,还能看到一丝印记。
皇帝隔得远远地都能看到那青黑的地方,面颊的颜色跟这伤痕的颜色比起来,倒是相差不大了。
御史小老头继续道:“臣这里有数证据证明是安阳公主所做,若是殿下还是不信,那尽可以询问公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帝向来宠爱安阳,沉默了片刻,让身边的太监去把安阳给请了过来,他也想知道是个怎么回事,没有给这太监示意,太监也明白,没有多给安阳公主说一句话,就把人给领来了。
安阳正在屋子里看着话本看得好好地,突然被叫来,还有些发懵。
她站在大殿之上,皇帝瞧着她,猛地沉声问道:“安阳,你可有雇人去打季卿和傅卿?”
安阳一愣,随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皱起眉,开口道:“是谁告诉父皇的?傅严波还是季阳勤?”
这话说的毫不客气,站在大殿里的大臣们均是神色一沉。
皇帝被安阳这话气得半死:“怎么?你还想要做些什么?”难不成还要报复回去才行。
安阳撇了撇嘴,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了,撅着嘴撒娇道:“父皇,你惩戒他们二人太轻了,儿臣就是泄愤了一下,不是多大的事情。”
凌昔轻闭上眼,有些不想看眼前的妹妹。若是她咬死这个事情不放,这御史也拿她没办法,到时候随便叫个人顶替了就好。
可她倒好,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这般简单的承认起来。
安阳必然是要得到惩罚了。
果不其然,皇帝的眼底一下带了些失望。他俯视着下面依旧嚣张跋扈的少女,有些疲惫。他宠爱的女儿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了。
他声音重了几分,双眸死死的盯着安阳:“朕就问你,这个事情是不是你派人做的,老老实实的回答朕。”
安阳意识到这殿内的气氛有些不一样,仰着头看着自家父皇,忽然喏喏的道:“是…不过父皇,儿臣是有理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