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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过后,郝纯情羞愤欲绝,果然三天三夜不出房门,整个人裹在棉被里,有关她的戏分几乎完全停摆。
这会儿她正咬著下唇,愤恨地瞪著坐在沙发上一派安然看报的肇事者。
“呜”揉著屁股乱哭乱叫,意图引起他的注意。
其实他下手并不怎么重,但一想到那天自己失去偶像形象,一世芳名毁在他的魔掌之下,她就没有勇气走出那扇门。
“没那么痛,少装苦肉计了。”裴其濬放下报纸,看穿她的诡计。
“哼,不要理我!”纯情捶著床垫,念及自己辛辛苦苦经营的完美形象就此粉碎饮恨啊!
“好啊!”站起身,欲往门外离去。
一见苗头不对,忙著转头大喊:“你真的不理我啊?”
“你不是叫我不要理你吗?”
“你就那么好骗啊!”“如果你想重振声名,最好赶紧离开那个让人糜烂的床铺,换衣服,化个妆,回到片场把戏拍完。”好心给她一个良心建议。
“我早就声名大噪了,全片场的人从导演、演员、摄影师、灯光师、场记、造型师、音控师谁都听到我哀号大哭的声音了!人家可是一代五女明星耶,做出这么糗的事,他们以后都不会崇拜、迷恋我了,呜”又是一阵哀叹。
“一代玉女明星总也要吃饭、喝水、放屁吧?这是人类基本生理需求,他们才没你那么自恋、愚蠢。”裴其濬弯下身子揉乱那头已很蓬松的长发,她这副模样真可爱。
“哼!”纯情别过头,又把脸埋进被窝里继续自甘堕落。
“你已经五天没去片场了,进度落后一大截不说,届时赶不及坎城影展前上映,少了穿礼服、走红地毯的机会别怨我。”软语哄劝。
“你是怕进度落后会赔钱吧!”呜咽的声音由被窝里飘出来。
“随你怎么想,晚点我要去市区谈些事情,你跟不跟?”
“随便两句话就想哄我开心,哪有这么简单!”探出脸来呼吸新鲜空气,顺便结束醉生梦死的日子。“不过看在你诚意十足的份上,我就勉强答应吧!”
呼!再不出门,她准会闷死在这个房间里。
裴其濬笑笑地在她颊畔印下一吻“给你十分钟换衣服,今天再休息一天,明天就要回片场拍戏,懂吗?”
“导演都不急了,你急什么?”纯情起身往他大腿一坐,恶作剧地玩起他已梳理好的头发。
“你是跟欧阳领薪水,还是跟我拿片酬?”他捏著她微俏的鼻尖,反问。
“我可是一代玉女明星,跟我谈钱这种东西,太俗气了,有损我的气质。”轻咬他的喉结,双手不规炬的爬进他的衬衫里,搔痒。
“嫌俗气,那把百分之五的额外红利呵还给我呵”他天生伯痒,笑得翻滚在床上。
“哈哈!我找到你的弱点了,这回你死定了,敢打我屁股”纯情露出女王般得意的笑容,换个姿势骑上他的身体,努力朝他的“要害”攻去。
“呵”裴其濬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还不快求饶!”她露出邪恶的目光,娇声威吓。
正当两人玩得不亦乐乎之际,轰的一声,房门被人用力踹开,惊动了两只正在戏爱的鸳鸯,紧接著一片雪白的盐巴兜头洒下,令他们狼狈地遮来挡去。
“大胆妖孽,还不快快束手就擒,非要本道人使出十成功力击退你”洪亮的男音一路从走廊刮进来。
两人呆愣地拨开覆在额前、发际的粉末,瞪著房里多出的那个女人,与身穿黄袍、头戴道冠、手持桃花木剑的道士。
“发生什么事了?”纯情拔高嗓音尖叫。
“裴允澄!”裴其濬错愕地瞠大黑眸,指著眼前的女人大叫。
“大哥,我就知道你在内地被狐狸精迷住了,特地从四川聘请茅山教第四十九代掌门人来替你驱凶避邪、除妖挡魔。”裴允澄一派正气凛然,视线一瞬也不瞬地瞪著他身旁的女人。
“狐狸精?”纯情一脸茫然,目光打量眼前年约二十上下的女孩。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裴其濬下床,抖落一身的盐巴。
“大哥最坏了,什么事都不告诉人家,聿好我够精明,一从报上得知你的消息,便连夜订了机票赶来搭救你”语带骄傲地一一说明来意。
裴其濬完全不理会裴允澄的聒噪,迳自帮床上的人儿整理衣衫,关切的询问:“怎么样,盐巴有没有跑进眼睛里?”
“还好,我眨几下眼、挤几滴泪就没事了。”纯情低声细问:“她就是秦栈风他们口中传言的女煞星?”
“家门不幸。”他的回答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两人亲昵、视她如无物的举动,惹火了裴允澄。她重重地跺脚,大发娇嗔“大胆狐狸精,今天不让你现出原形,我就不姓裴!]
看向身后的男人“张道长,一切就拜托您了。]
“没问题,我入行三十余载,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岂会怕了这只小妖。”张道长有模有样地摆好架式,眼神凶煞得宛如缉鬼大师锺馗。
“这里没有狐狸精吧?”纯情有点无法进入状况,大家不是说裴家小妹有恋兄情结吗?可这副样子应该是精神错乱、走火人魔吧!
“就是你狐狸精!”裴允澄一脸嫌恶,牙缝问进出几个字。
纯情不服气的跳下床,信步定至她面前,不爽的说:“裴小姐,我明明就是—代玉女明星,何时沦为狐类了?”
“狐狸精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狐类,你骗得了大哥,逃不过张道长的法眼。”裴允澄迎视她灵动逼人的脸庞,自信竞显得有几分薄弱。
“而你这个跑龙套的,是不是跑错场了?”纯情故意挺起上半身,露出完美的曲线“我们现在拍的是梁山伯和祝英台,可不是狐仙里的小翠和阿绣,下回有这戏码再请你们来。”
“大、大胆妖孽,死到临头还嘴硬!”张道长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嚣张的气焰对上纯情的美貌,硬是矮上一截。
“你闹够了没?”裴其濬不高兴地斥责妹妹偏差的行为。
因为年幼失母,所以他兄代母职加倍疼宠她,没想到却造成她日后人格严重偏差,彷似得了妄想症,总认为每个与他接近的人,目的都为了夺走爱她的他。
“大哥,你怎么能说我是在闹呢?人家是为你著想耶,看你被这个狐狸精迷得精神涣散、两眼呆滞、气虚体弱我再不救你,咱们兄妹俩就要天人永隔了!”允澄迷恋的目光流连裴其濬英挺的体魄,久久不栘。
“你再肆无忌惮地撒野下去,我真的要生气了!”
允澄小脸皱成一团,负气的埋怨:“你以前都不会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的,现在你居然要生气”
纯情憎恶的栘开目光。没想到居然会有女人哭得那么难看、恶心,硬是糟塌了一张漂亮的皮相。
唉,没娘的孩子真可怜!她在心里致上三分同情之意。一时间,竟忘了自己也是个没娘的孩子。
“好啦,你不要哭。”他没好气的哄道。她的眼泪又令他想起死去的母亲,心生怜惜。
“大哥不生气,澄儿就不哭。”抓起衣角擤鼻涕,毫无气质。
这夸张的举动令纯情疙瘩直竖。
“你不胡闹!我就不生气。”裴其濬说出他的附带条件。
“人家才没有胡闹!我在美国一得知你被狐狸精缠上的消息后,赶紧拜托朋友帮我打听法力高深的老师;这位张道长经验丰富,听我描述状况之后,马上替你画了这三道驱妖符”说著,从背包里小心翼翼的取出三张黄色长条纸张。
“你一张贴房门,一张贴床头,一张就收到皮夹里,保证妖精不近身。”
被点著名字、身著黄袍的男人,一派专业地自袍里掏出一面八卦镜,语重心长说道:“裴先生,这里煞气很重,若要除妖必须连续摆坛作法七七四十九天,我再开三道符令,你早晚烧了它服下。”
张道长煞有其事地掏出几张符令,沾上舌尖的唾液将符纸贴上桃木剑,然后念念有词的舞起?础?br>
如五雷轰顶般,眼睁睁纳入这一幕的裴其濬,呆愕得无法动弹。
天要亡他吗?暍符水就算了,连带的也要一并将这个茅山道士的口水吃下肚子里去!
纯情闲适地坐在床沿,一边吃著零嘴,一边看戏。
“你还有心情吃东西!”裴其濬气她不懂体恤他的心情,难道她没看见他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吗?竟然一副置身事外的神态!
“你不觉得张道长的演技不错、架式十足?下回我们如果拍画魂、狐仙之类的电影,可以找他来演。”她嗑著瓜子,有条有理的剖析。
裴其濬依稀能够感觉近来全身细胞死了几千几百个,始作俑者当然就是他们这一群人除了那些第三者,害他最惨的无非就是教他又爱又恨的郝纯情!
愤恨地拿起手机,走到窗前与远在美国的那位失职的父亲取得联系。
“老爸,澄儿跷家跑来大陆,你知不知道?”裴其濬劈头就是抱怨。
“我知道啊,几天前她留书出走,学校的课也嚷著不上。你也知道澄儿的个性,我实在拦不住她。”裴父语调轻快得像只飞出牢笼的小鸟“既然她找到你那边去,你这位大哥就多关照一下妹妹罗!”
“我觉得你压根就不希望她住在家里。”清朗的盾峰越拧越紧。
“知父莫若子!没错,儿子,老爸偶尔也想追求一下聿福,你知道你妈死了十几年了,这几年我一直守身如玉,难得你妹妹不在,我当然得赶紧捉住青春的尾巴,好好去享受迟来的性福。”
裴父越说越兴奋,开发第二春的计画与实际执行的成果,让他日笑暝也笑。
几家欢乐几家愁,那厢父亲大人愉快与未来继母培养感情,而他这个儿子却身陷灾难里,无人同情!
“老爸,临老入花丛,当心乐极生悲!”裴其濬咬牙切齿地提出忠告。
“儿子,我的身体你就不用操心了:倒是你,好好照顾澄儿罗,委屈你了。”裴父恨不得早点挂电话,重回温柔乡。
既然知道委屈,还将她塞给他,没听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句话吗?
“澄儿请了一个道士来作法,说要驱妖除魔,再让她闹下去,电影迟早停拍,我的公司一定赔钱!”闷吼一声,恨得牙痒痒。
“那些钱我还赔得起,妹妹只有一个,你就尽可能成全她吧!”
“这种事哪能随便成全!”裴其濬对著电话大吼。“所以我才说委屈你了。有空替我向你女朋友要几张签名照,老爸很喜欢看她演戏。好了,我要挂电话了。”裴父一副风流无罪、享乐有理的态度,匆匆收线。
裴其濬垮著一张脸,瞪著在房内忙著念咒作法的两人,还有那个事不关己的该死女人!
。。
裴其濬受到摧残的第八天
裴允澄找来的道士天天对他作法,短短的七逃谌日如年,将他搞得精神分裂;最惨的是,离既定的七七四十九天还有一段漫长的日子!
为了避免他们疯狂的举止影响电影拍摄进度,他刻意将他们与剧组的人员隔开;至于他的亲密爱人
别说了!人家开开心心地拎著化妆箱拍戏去,对他的死活完全置之不理。
经过七天的煎熬,他终于受不了而躲到欧阳骥的房间,只见他们一票人正优闲地玩著扑克牌。
“老大,你的符水暍了没?味道怎样?”秦栈风不怕死的调侃。
“就算没有江湖道义,也要顾及劳资关系,好歹分担一下我的痛苦吧?”裴其濬七零八落的蓬松乱发活像十几年没梳过,任由湛青色的胡渣爬满整个下巴,疲惫的双眼更是布满血丝,落魄的样子简直与难民营逃出的难民无异。
“你还好吧?”纯情搁下手中热腾腾的伯爵奶茶,他的样子骇著她了。
“不好!”他就要崩溃了!
她心疼地耙耙那头纠结的乱发,柔声问道:“你该不会七天七夜没睡了吧?”
“对!”把头枕在她的大腿上,当众表演亲密动作,不顾别人可能会有的抗议“我怕澄儿趁我睡著时灌我符水,所以不敢阖眼。”
纯真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落并下石,一报上回啃报纸的旧仇“裴老大,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杀人的锐芒立时自裴其濬血红的双眼进出,纯真吓得赶紧闭上嘴巴,免遭不测。
“你就把那丫头撵回去就好了,干嘛这样宠著她?”纯情十分不解“瞧瞧你们把她宠成什么德性?有恋兄情结就算了,连恋父情结都有!”无奈地两手一摊“搞得你不能交女朋友、你爸不能娶老婆,一家子的幸福全毁在那个魔女手中。”
“最重要的是她还走火入魔,找个烂道士来污辱我们一代玉女明星,太过分了!”欧阳骥与她同一个鼻孔出气。他个人也是受害者之一,裴允澄来了之后,将大夥儿的生活搞得鸡犬不宁。
“幸好我胸襟开阔,不与她计较太多。”纯情不忘称赞自己。
“如果不是你大发新闻稿,也不会惹出这些麻烦,更不会让她知道我们在这里拍戏!”裴其濬赫然惊觉,原来罪魁祸首一直在他身边!
“自己家门不幸出了那种心理不健全的怪胎,怎能怪我?”撇撇嘴,连忙撇清责任。
“当然要怪你!”众人异口同声,将炮口直指向她。
“我?纯情不由得后退三步,敌不过众人的审视,理不直气不壮的回嘴:“就算我要负亿万分之一的责任好了;但她心理不健全、身心发展受限,应该去找心理医生,接试篇导启发,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代玉女明星,根本帮不了什么忙。”
“嗯,好像有道理。”众人点点头,唯独裴其濬没附议。
“裴老大,你就拿出大男人的气概嘛,用之前你骂大姐的那副凶狠去骂醒她不就得了?这事简单,没你想得那么复杂啦!”纯真提出她棒透了的想法。
“不行啦!她一觉得委屈又要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闹得大家更是身心俱疲”秦栈风说出前例。
“这么说来,她根本就是利用你的怜悯心来勒索亲情。”纯情拧眉,无法置信天底下居然会有这样的女人。
“对啊!”纯真接收大姐丢过来的眼色,忙著搭腔“明天一早还要拍戏,大姐要不要先去休息?熬夜可是女人肌肤的大敌喔!]
眼见情势不妙,两人立即决定甩开烫手山芋,落跑去也。
“唉!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欧阳骥好不同情裴其濬的遭遇。
“老大,你真的得想想法子,要不下回被抓去作法以酬谢众神、焚香祝祷的就轮到我们了,然后大家会以为这问饭店闹鬼了!”秦栈风头皮发麻地瞪著裴允澄送来的那叠保命符咒,大叹呜呼哀哉。
“你们以为我不想撵她回去吗?但我妈临终前干叮咛万交代我得好好照顾她,不能有所闪失面对这种事,你们要我怎么办?”从皮包里掏出一张泛黄的全家福,爱情、亲情难两全啊!
“你这几年受疯丫头的茶毒也够了吧,何必再把全部的责任往身上揽?”秦栈风不明白钻牛角尖对他有何好处?
“当年要没有我妈的善心,就不会有今天的我。”谈及母亲,裴其濬疲惫的脸庞难得露出一抹温柔色彩。
“不过,你跟裴家的关系也该结清了吧?还是你打算就这样纠缠一辈子?”秦栈风忍不住想发飘。全剧组因为小恶魔的搅和陷入一团混乱,偏偏他还在那边高喊亲情万岁!
“我们是一家人。”裴其濬淡淡接腔,语气里漫著不容质疑的坚定。
“哼!”秦栈风气闷,不解自己好端端地干嘛卷入人家的家务事里?依他看,裴家那本烂帐就算找青天大老爷来,也难以厘清。
“现在不是呕气的时候,我们不能消极的奢望裴允澄自己离开,必须争取时效赶紧把戏拍完,当初向大陆官方申请借棚的日子已经快到期了,延长租借的手续通常都很麻烦。”欧阳翻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指出剧组遇到的一大隐忧。
裴其濬烦躁地将脸埋人掌心,陷入沉思。
“反正那疯丫头的最终目的就是赶走你身边的女人,现下只要想个办法证明你和偶像的关系仅是真戏假作,这样她应该就会死心离开了。”秦栈风懒懒的作出结论。
欧阳骥脑袋同时灵光一现,击掌叫道:“还记得我们在酒吧谈的那一千万赌约吗?”
“一千万赌我能不能追到纯情?”若不是他提起,裴其濬早忘了这回事。
如今回想,口头的赌约不过让他产生接近纯情的勇气罢了,逐日遽增的真情真爱,才是维系感情的重要因子。
欧阳骥庆幸他还记得这件事“没错。”倒不是清算旧帐,只是突然有感而发,这或许可以帮忙解决眼前棘手的困境。
“我不能拿纯情的自尊开玩笑,现在的情况够乱了,最好避免再制造另一波麻烦将她牵扯进来。”
“我相信偶像一定能够体谅你的难处,也会愿意帮忙到底:偶尔牺牲一下,对她来说不算什么。”秦栈风打包票保证,似乎对纯情的底细摸得十分透彻,也不管人家就在现场的男朋友,听了这话作何感想。
“我同意栈风的说法,只要你愿意去跟小恶魔解释,报上的绋闻只是我们之间的赌约罢了,我想她应该可以放心的回家了。”
“给我点时间考虑。”裴其濬没作出正面回应,也未激烈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