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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内的顾贵妃冷笑一声,“本宫要你说她的模样,有说叫你夸她吗?”
那侍女吓得赶紧跪下了,兰姑狠狠的甩去一个巴掌,“蠢货,说重点,说特别的!好辨认的!”
侍女顾不上抹额上的血渍,战战兢兢地回道,“有的,有的,她的左下唇角有颗小黑痣,奕亲王府的仆人将灯笼举到她的面前时,奴婢看得一清二楚。”
紫衣裙?小黑痣?十五岁左右?白皮肤?顾贵妃忽然笑了,“兰姑,咱们现在去顾府,由太师夫人出面请京中各家的夫人小姐们来府里观梅花园。”
兰姑眼睛一亮,“娘娘这招绝妙,来的人一眼可查出来,没来的,也可以向那些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们打听出来。再说了,小公子风姿绰绰还没有定亲呢,那些夫人小姐们哪个不是盯着他的?只怕全都会来。”
顾贵妃笑了笑,“只要她一出现,本宫便会让她从这世上消失。现在,轿子回头,马上去顾府。”
“是,娘娘。”兰姑手一挥,轿夫与一众侍女转向朝顾府走去。
行了一段路,顾贵妃又道,“兰姑,给宫里那个老太婆的药量加大一倍,本宫倒要看看段奕还敢不敢再嚣张。”
兰姑犹豫了一下,说道,“娘娘,加大药量会不会要了她的命?她可是一直想死啊。”
“死不了的,本宫心里有数。他儿子一日不答应本宫,本宫就让她求生无路求死无门!”
“是,娘娘。”兰姑从怀里取出一粒药丸,叫出一个侍女,那侍女得了药后,朝皇宫方向飞奔而去。
不多时,顾贵妃的轿子到了顾府。
贵妃驾到,哪怕此时已到三更天,顾府里男女老幼还是齐齐穿戴一新的出来相迎。
顾家两房,大房的当家老爷是当朝太师,二房只是个商人。但不管是二房还是大房,对顾贵妃都是满心眼里感激着。
因为,二十年前的顾太师可只是一个小小的翰林编修,家势普通,没有顾贵妃便没有如今钟鼎食家的顾府。
他也绝对不可能爬得这么快,更不会有如今顾家产业遍布大半个梁国的繁华。
顾家大小姐顾凤,十三岁嫁给还是醇王的当今天子元武帝,凭着聪慧与美貌,三年后升为侧妃,并协助元武帝培养势力,又两年后,在先皇驾崩后,削清宿敌,抢在几个亲王前一举登基。
在后宫中盛宠不衰。更在五年前,皇上将凤印赐下,让顾贵妃替皇后执掌起中宫,而去年开始,皇上病重,又授命她垂帘听政。
后宫中的女人们除了皇后生了一位公主外,唯一的皇子便是顾贵妃所出。再加上皇上一直病重,皇子又只有两岁,今后皇上一旦归天,掌天下大权的便是这位顾贵妃了。
她手腕铁血,心思缜密,雷厉风行,行事风格丝毫不亚于一个男子。
皇上病重,皇子年幼,将来的二十年可都是这位贵妃娘娘的天下了。
顾家人哪里还敢怠慢?
年近七十的顾太师与夫人已率全家老少在府门前等候着了。
顾贵妃下了轿,将顾太师与顾夫人一手一个搀扶起来,微笑说道,“女儿深夜回娘家本来就是叨扰二老休息了,怎么还劳你们天晚夜寒的亲自出府相迎?”
顾太师颤巍巍的道,“贵妃此言差矣,您身份尊贵,理当由臣来亲自相迎。”说着,又回过头拿眼在人群中寻找,“非墨,快上前扶着贵妃娘娘。”
他叫了好几声也没人回答。
顾非墨的随从阮七犹豫着还是上前回道,“太师,少公子的腿一直伤着呢,正躺在床上。”
顾贵妃笑着说道,“腿伤没好,那就不用叫他了。父亲,您也回房里先歇息着吧,我想同母亲说说话。”
顾夫人眼眶一热,掏出帕子拭了拭泪水。
她这女儿,头几年被皇后管着时,还是时常回府里,五年前执掌了凤印都垂帘听政了,竟到此时才回一次府。
女儿管着后宫管着前朝,有许多棘手的事走不开,做为母亲能理解她的难处,但是太师是她的亲生父亲,她怎么在太师病得快要去的时候也不回来看看一下?
此时突然回来,竟让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了。
她走过来挽起顾贵妃的胳膊,强笑说道,“娘娘,请随老身这边走。”
打发了众人接着回去休息,顾贵妃与顾夫人坐在府里后院最大的荣华堂里开始闲话。
“母亲,女儿来得匆忙,没有备上礼物,来日一定补上。”因为不是主院,顾贵妃离了坐走到下首给顾夫人拜了一拜。
吓得顾夫人赶紧离位上前扶着她,“女儿啊,你可是贵妃,怎可以行这样的大礼?”
顾贵妃还是执意的行着大礼,顾夫人一阵惊诧中,已被顾贵妃扶着坐好,“这里又没有外人,母亲还是直接喊女儿的名字凤儿好了。”
顾贵妃温和笑道,“其实女儿来,是有件事求母亲帮忙的。”
顾夫人拉着她的手,“娘娘,顾家是娘娘一手扶持起来的,娘娘有什么事竟管开口。”
顾贵妃转眸一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咱府里不是有一片梅林吗?是想让您写一些贴子明日一早让人发往京中各府邸。请各府的夫人小姐们后日前来赴宴赏梅。”
顾夫人闻言后惊愕的看着她,半晌才点了点头,“好……好的,今晚上我就让管家连夜写出来,明天一大早就发出去。”
又说了一会儿话后,顾贵妃说想在府里歇着,过两日再回。
看着女儿五年来的头一次回娘家,已是一头白发的顾夫人一会儿心酸一会儿欣喜,忙着指挥人收拾屋子,安排女儿一行人住下。
一切安排好后,已是近四更天了。
老年人本来就睡意少,大半夜的被顾贵妃一行人折腾后,更是没了睡意。
顾太师披着衣衫坐在床头看书。
顾夫人将丫头打发走后,将门关死,这才拉着顾太师悄悄的问道,“老爷,您有没有觉得咱们的女儿像是变了个人?这说话的口气,怎么跟皇上一样带着威严啊,她看着我时,我浑身都不自在了。以前来府里时,她一见到我可是直扑到我的怀里搂着我哭的,可是现在却客客气气的,我都不敢看她的眼睛了。”
顾太师打了个哈欠,将手中的书合上了丢在床边的小柜子上。
“瞎想想什么呢?那是咱们的宝贝女儿,她现在啊,可是在垂帘听政!朝中的大小事都是她管着呢,每天面对众大臣,不威严点,怎么能服众?再说了,你映像中她回娘家扑到你怀里哭的情景,那可是她刚出嫁的那几年,年纪又小,又只是个王府侍妾,日子过得艰难,才会委屈着哭,现在她是谁?一言九鼎,谁敢不从?”
“是这样吗?”顾夫人歪着头想了想,“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啊,我记得她出嫁的前一天,就曾千叮万嘱的吩咐着我,不准任何外人踏进府里的梅园半步,今天怎么还让我广发贴子请外府的夫人小姐们来赏梅?老爷不觉得奇怪吗?”
顾太师将身上披着的衣衫扔到顾夫人的怀里,白了她一眼,“许是你记错吧?她进宫那会儿可是二十年前啊。你还记得?我昨天让你盯着非墨,看他同什么人在来往,你都没有记住还记得清二十年前的一件小事?老婆子你就别瞎想了,睡觉睡觉,天都快亮了。”
顾夫人又想了一会儿,想不出为什么,索性不想了,明早还要安排着送贴子的事,便熄了灯睡下了。
……
顾家梅园里,有两个身影在林中穿梭,一柱香的时间后,那二人又跃过花墙落在顾贵妃休息的园子里,轻手将门敲了敲,屋中的门开了,两人身子一闪进了屋内。
“兰姑,事情可办好了?”顾贵妃闭着睡躺在美人榻上。两个侍女正给她揉着肩头。
其中一个婆子上前一步回话,“娘娘,按着您的吩咐全安排好了,后天,只要那小丫头出现,定要她万劫不复。”
顾贵妃睁开眼来,美眸一转,笑道,“很好。这世上敢抢本宫东西的人,前一个已在五年前死掉了,现在居然有个不怕死的黄毛丫头送上门跟本宫斗?真是可笑!”
又有一个侍女进来回话,身体哆嗦着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娘娘,太后不见了。”
“什么?”顾贵妃猛的站起来,大怒着将一只茶碗砸到那个侍女的头上,“蠢货,你们是怎么看着的?要是没有这颗棋子,本宫拿什么来要挟段奕?”
兰姑喝退那个侍女,“还不快去找!”又转身安慰着顾贵妃,“娘娘,不是还有个紫衣小姑娘吗?段奕一样会惧怕娘娘的。”
顾贵妃眼冒戾色,“他一定是有察觉了,太后的失踪也八成是他干的,至于你说的紫衣小姑娘,现在在哪儿也不知道,难道本宫多年的心事功亏一篑?”
☆、079章我带你回去
云曦迷迷糊糊醒来时,发现脖子后面好痛,她记得顾非墨曾用手在她脖子上面劈过一掌。
啊,顾非墨!
想起这人她惊得立刻睁开眼来,面前放大的一张脸让她惊恐得想撞墙。
虽然俊美绝伦,但对她来说,只是地狱里贴着人皮的无常鬼君。
那人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事,一手环胸一手托着下巴坐在她面前,得瑟的笑着说道,“你现在待的地方是本公子的墨园,这张床也是本公子侍女的床,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墨园的新侍女。还有,你绝对逃不出本公子的手掌心!”
顾非墨说着话时,还伸出手掌做了个五指收拢的动作。
云曦闻言噌的从床上跳起来,张了张口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很痒很难受,这顾非墨给她吃了什么东西了?
她心中更是惊骇,双手捂着脖子便剧烈的咳嗽起来,连眼泪都咳出来了。
顾非墨眉尖一皱,一脸嫌弃的说道,“咳嗽得真是难听,还有,本公子喜静讨厌杂音,你最好给我忍着不要咳嗽!”
忍着不要咳嗽?他还是不是人啊?想咳嗽哪里又忍得住?她心中气恼,张口想说话回驳几句,发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非墨这是对她使了什么暗招?她怎么会这么倒霉?跑路都能跑到仇人的手心里!老天还有没有人性啊!
顾非墨双手拢在袖子里施施然地转过身来,“本公子才不会像某些人那样下阴手,背后使坏。本公子只是点了你的哑穴,免得你呱噪不休吵得本公子睡不着,只是让你二十四个时辰说不了话而已。”
说着,他一瘸一拐的往房间外走,走到门边上时,又转过身来,看着眼珠子转来转去正想着如何逃走的云曦,笑着说道,“本公子的点穴手法可是独门绝技,什么王爷什么道长都解不开。所以,你要乖乖的呆在这里,否则,到了第二十四个时辰时没有得到本公子的亲手解穴,你可就终身变哑巴了。”
腹黑,腹黑中的极品!
云曦无语望天,天下没有比她更愚蠢更倒霉的人了吧。
顾非墨出去了一会儿又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叠衣衫,站在房门口扬手扔到她的怀里,“这是你的衣衫,隔壁有净房,将自己洗梳得干干净净再睡觉,别邋里邋遢的将本公子的床给弄脏了。”
云曦恨得磨牙,嫌弃她邋遢就将她赶走啊,她还不愿意呆在这里呢!
不过,她身上的确很脏,从白天陪赵玉娥出城到现在就没洗浴过,身上头发上灰扑扑的,并且,她的脚上还只穿着袜子没有穿鞋子。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一双脚发呆,她的鞋子被段奕脱下来扔到了他的床下面。
她那时心神慌乱的跑出来也没来得及拿出来。脚指头上不知什么时候碰破了,流出的血已与袜子结了一块痂,动一动钻心的疼。
正发怔时,有一双女子穿的便鞋扔到了她的面前,鞋子崭新,做工精美,上面各锈了两只栩栩如生生的蝴蝶。
云曦嘴角撇了撇,这顾非墨看着凶,居然还是个细心的人,知道找一双便鞋给她。
谁知顾非墨又道,“记得穿鞋子,顾府可不要不穿鞋子的粗弊野人!”
云曦脸一黑,刚夸了一句就原形毕露了。她朝顾非墨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也不知是几更天了,外面的月色惨惨淡淡,她听着声音仔细的留意着顾非墨的动静,发现他走到这间屋子的东边一间房里后,关了门,便没有什么声响传来,再接着,屋里的灯光也熄了。
云曦将手里的那抱衣衫往床上一扔,轻手轻脚的往外走。
这墨园也是奇怪,居然只有顾非墨一人没有其他的仆人,但也正好让她借机逃走。
她敢打赌,顾非墨之所以这样对她,将她困在这里做侍女,八成是在泄恨,以报那日段奕打伤他腿的仇恨。
但段奕之所以打他,却是因她而起。她要是不逃走,传说中有着暴龙脾气的顾非墨会不会将她吃了?
至于自己被点了哑穴说不出话来,一定是他故意吓她,世上哪样这样高深的点穴法?
云曦轻手轻手脚的走到园门口,园门上落了锁,正门出不去大不了走偏门。
院中紧靠着围墙的地方有一株松树,那枝丫斜斜的伸到院外,云曦向身后看了看,顾非墨的屋子没有灯光静悄悄的。
她放下心来,搓了搓手心抱着树杆试着往上爬。
胳膊抱紧树,脚下用力登。
噌噌噌,爬一尺,哧溜溜,滑七寸,又爬一尺,又滑七寸,以至于爬了近半个时辰,却是半人高也没有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