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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安显然没讲无妄说的那几个人捋明白,闻言有些迷惘道:“不如何,我没有修习傀儡术的天赋,耗费数十载,也只给藏青山留下两只守山傀儡罢了。”
昭昭明悟谢浔白的意思,扭头去问厉渊:“当年封暝受你怂恿,将玉娘炼制成傀儡,玉娘最后成了活死人,是因为封暝在炼制中出了什么差错,还是……你诓他的?”
厉渊哼笑:“我从不骗人,玉娘成了那副样子,只能怪封暝自己心急,傀儡秘卷最后两页虽然复杂晦涩,却是至关重要,参透了,便能为灵魂重铸肉身,也能为肉身灌注灵魂。”
厉渊意味深长道:“前者可为身死道消的修者谋福,后者……我想,藏青山那小子应当很需要。”
据说钟辞保存着廖安的遗体,若南灼也无法为他从冥界带出廖安的灵魂,那位廖安的遗体重新捏就一抹魂魄,似乎成了复生廖安唯一的选择。
只是……
昭昭迷惑不解:“魂魄乃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要如何做才能往肉身中灌注灵魂,还能让复生之人与从前别无二致?”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第64章她来
◎就当是报恩啦◎
厉渊当年并没有看过封暝当年从傀儡师手中得来傀儡秘卷,他不过是在平等王提审傀儡师时听过一耳朵,将这堪称奇诡的术法记了下来罢了。
如今傀儡秘卷一分为三,除了巫繁和宋涛恩,可能再无人知道其中关窍到底如何了。
昭昭有些泄气,燃魂灯的灯芯已经所剩不多,他们不好久留,她拉着谢浔白跟着鬼差匆匆朝外走去。
厉渊没有动,他凝视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偏头睨向一旁的屏风:“封暝死后,冥界竟养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家伙。”
空旷的大殿中响起清脆的“笃笃”声,一张涂着夸张腮红的小脸从鬼火照不到的黑暗处探出来。他披散着头发,头上戴着高高的峨冠,一双眼睛又大又圆,分明是小孩子的模样,却偏偏穿了极为华丽的衣袍。
像街头卖艺的侏儒。
木屐踩过冰冷的砖石,鬼王慢吞吞地走到厉渊身前,小手紧张地提着过长的衣摆,垂着眼睛说道:“你就是厉渊大将军么?”
厉渊颇为嫌弃地盯着他的脑袋。
鬼王又道:“你太高了,要蹲下来一点。”
厉渊哼笑了一声,拿出尚未修补完整的鬼王印扔进他怀里:“鬼王印的碎片和朱厌遗骸都找回来了,两个月为期,如若你不能将恢复它昔日的威势,我就让冥界易主!”
小鬼王捧着鬼王印,不知所措地看着昔年的叛将。
厉渊不欲与他攀谈,扔下东西转身便走。
得到朱厌遗骸后,他尝试多次都无法将鬼王印恢复如初,只能认命地明悟,这样被冠以“鬼王”名号的法器,兴许只有鬼王才能复原了。
可惜……
厉渊不乐意地又看了那个小鬼头一眼,大摇大摆地在一众鬼差的注视中离开了冥界。
*
从冥界出来后,东方翻起了鱼肚白。昭昭拍去身上沾染的阴郁气息,一抬头便见到谢浔白站在不远处,手里捏着金色密信。
“怎么了?”昭昭走上前,好奇地打量他手中的金光。
谢浔白在修仙界中独来独往,昭昭与他相识这么久,从没见过他与人传书。
谢浔白抬起眼,尚未说话,又一封密信飘飘摇摇地飞到他面前。
这一回昭昭看清了,是从浮光岛来的。
待谢浔白碾灭掌心的金光,昭昭方问道:“浮光岛出事了?”
谢浔白面色微凝:“倒也……不是大事,不过早前与一柏有过约定,他如今传书给我,希望我前往浮光岛履行约定。”
却偏偏是这个时候!
藏青山要用傀儡之术复活廖安,不惜潜入焚月宫带走了重伤未愈的巫繁,昭昭与巫繁相识一场,以她的心软,她一定会去藏青山的。
如此一来,他们便要分道扬镳了。
谢浔白看向昭昭,一时沉默。
昭昭皱着眉头思索片刻,终于明白谢浔白犹疑的原因。她不安地揪紧谢浔白的衣袖:“很……着急吗?”
她觉得她问了句多余的话。
如果不着急,一柏也不会连着传书两封给谢浔白。早前他们在冥界收不到讯息,一柏的书信应当有相当一部分石沉大海。
那便是不止两封了。
谢浔白轻叹了口气。
昭昭强忍住眼底翻涌上来的泪意,慢慢说道:“正事要紧,阿娘说过的,君子一诺可逾千金。你不能不守约,我一个人去藏青山和容师兄汇合。”
藏青山偏僻,此去路途遥遥,谢浔白有些不放心地锁眉,终只是抬手轻抚她被山风拂乱的发带。
早前放在她身上那缕神识已经消磨得几不可察,他指尖金光一闪而逝,再度在她的发间放下神念。
昭昭却以为是临别前的温存,她抬起脸怔怔地看着谢浔白,许久,走近两步,将脸埋入他的怀里。
谢浔白的手顿住。
少女环住他的腰,瓮声瓮气地问道:“谢浔白,你要多久才能回来?”
谢浔白的手落在她的发顶:“我不知道。”
“那我可以日日给你写信吗?”
“要闭关……兴许不会收到。”
“那等我救出巫繁,就去浮光岛找你好不好?”
“好。”谢浔白轻叹,“昭昭,藏青山一行艰难异常,不到万不得已,切莫与南灼起冲突。我会尽快结束浮光岛的事务来寻你,你要多听与容韶卿的计谋,他多智近妖,又是最了解藏青山的人,他若真心要救巫繁,一定会拟好万全之策。”
昭昭在他怀中乖乖点头。
天际朝霞未散,谢浔白看着昭昭唤出流云往藏青山而去后,方低头自嘲一笑,转身朝浮光岛的方向行去。
昭昭坐在流云剑上,下方山林蓊郁,自是见不到谢浔白的身影。
她想起在青州山林去往抚舟岛前,他同她说:“可否带我一程?”
医修不像剑修,可以御剑高来高去,药神谷的云舟坏了,他只能徒步而来。
在后来的同行中,谢浔白也一直都在她身后。
撇开在妖皇秘境的那一次,她因为惶恐不安丢下他,他们其实……从未分开过。
她才刚做好决定,不论他的真身,只把他当成医修谢浔白,便要道别了。
她还没有来得及辨明埋首在他怀中时,胸腔中的鼓噪因何而起。
“明明相识还不到一个月。”昭昭扣着剑柄嘟囔,“流云,今天只有我一个人,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开心?是在为我和谢浔白难过吗?”
回应她的是流云一声不屑的冷笑。
昭昭坐直身子:“流云,不可以这么没礼貌!”
这一回,流云不搭理她了。
昭昭发现,这段时日流云似乎愈发不对劲。若说在青州时,流云是个鬼点子多又有些坏心眼的臭丫头,但眼下她冷漠又叛逆。用它时,她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
昭昭支着下巴苦大仇深地盯着它,但流云似乎并不喜欢她的眼神,抖了抖身子,险些将昭昭颠下云端。
昭昭只好哄道:“好了好了,我不看你就是了,你乖一点嘛。”
见到容韶卿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仙门弟子驻扎在一山之外,天衍仙门、鸿元仙府和焚月宫的弟子法衣色彩斑斓,昭昭同熟识的弟子打招呼,依循他们指的方向找到容韶卿。
他正和段玉螺还有虞念娇商议对策,羊皮制的地图摊放在灵力所化的桌案上,容韶卿伏身指着某处,低声同段玉螺说着什么,段玉螺面色凝重,微微摇了摇头。
虞念娇抱剑站在另一侧,神色不安地频频往昭昭来时的方向张望。
昭昭的出现显然让她大松了一口气,挥手示意她走近,掐着她的脸低声训斥道:“简直胡闹!你怎能丢下书信一封便与谢浔白去往冥界呢?那可是冥界,阴阳两隔,你们要是回不来了怎么办?”
段玉螺抬眸看过来,忧愁的眉眼松懈了少许,叹着气附和道:“虽然你……但也不该如此冒失,留下的书信也没头没尾,叫人担心。”
昭昭垂下头摸了摸鼻子:“我这不平安回来了么?有谢浔白在,师姐不用担心的。”
“谢浔白谢浔白。”虞念娇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她的脑门。
段玉螺却道:“罢了,你们一个是白泽,另一个……想来也不会只是开光期的医修,是我们瞎操心,但实在——”
她一顿,抿唇笑了笑:“看顾着长大小师妹摇身一变成了一方神兽,多少有些不适应。”
她劝慰虞念娇:“昭昭自来有主见,先前我们总担心她,是因为她实力不济,但如今时局有变,昭昭举足轻重,我们不该再把她当成孩子一般看顾了。”
虞念娇深吸了一口气,撇开脸,也不知道是听进了,还是没听进。
昭昭乖乖地同她道歉:“我不是故意瞒着你们的……”
虞念娇轻哼:“我是生气,但我不蠢,你不用跟我道歉。从今往后,我尽力……”
她眼神一动,别扭地说道:“尽力不把你当成在天衍山上日日闯祸且切磋必输,输了就哭的小师妹。”
昭昭鼓起脸。
容韶卿垂眸摇了摇头,含着笑敲了敲桌案:“既然昭昭师妹回来了,你们也该认真瞧一瞧这张地图了。”
昭昭歪着脑袋看过去。
那是一张藏青山内部的地图。
应当是当年焚月宫和藏青山交好时留存下来的。
段玉螺摇头:“我还是觉得,这幅地图已然不可全信了。这么年过年过去,那些魔修知道焚月宫手中有地图,不可能不修缮与整改,兴许会多出一些我们不知道的结界与法阵,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所以只是参考。”容韶卿道,“我们需要一个人潜入,找到巫繁和那两页傀儡秘卷。”
“太危险了。”段玉螺还是不赞成,“我们可否与钟辞谈一谈,许诺他一些东西?最起码,先将巫繁救出来,他虽是散修,但这一桩事于他来说无异于天降横祸,何况他身上还有伤。”
容韶卿却勾唇道:“段师妹,你以为三大仙门的精锐弟子齐聚在这里,仅仅只是为了救一个散修么?”
“焚月宫的确想收一个傀儡师为弟子,但那也是一个修习了完整的傀儡术、他年能再铸傀儡术辉煌的傀儡师。”
“巫繁天资不错,但修仙界不缺天才,何况,他对焚月宫的橄榄枝似乎并不太感兴趣。若只是为了巫繁,焚月宫的弟子今日便可以打道回府。”
“你……”段玉螺蹙眉,却发觉无法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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