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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名:第二百八十五
若溪把遇见田氏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若影,若影闻听唬得脸变了颜色。想当年她在娘家、侯府也曾不安分,为了达到自个的目的使了不少手段。可若说是狠下心来要谁的命,她还真有些下不去手。况且她也没这么多的心机,布下这样一个局,把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
她想到房贵妾那张艳压桃李,总是堆着笑意的脸,心里直觉得冷飕飕的害怕。
“不会是奶奶胡说,想要看你们争个你死我活吧?”若影一时没能改过口来,还称呼田氏为奶奶。
若溪点点头,回道:“或许吧。”她不想多说,省得若影担心害怕。她跟房贵妾之间的恩恩怨怨还不到彻底了断的时候,等到那一日,她会让房贵妾坠入地狱!
若影满脸的心事,想要说什么又瞟了若溪一眼。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咱们姐妹不需要客气。”若溪淡淡地笑了一下,“不过不用你说我就知道了,你看起来冷情却是心软,不像我铁石心肠。看着田氏在我脚下哭泣,看着她撞到墙上奄奄一息,我连那点儿可怜都不想给她!”
“你不是心狠,是被伤重了。若是谁打群儿的注意,我吃了她的心都有。我不过是听你说起奶奶的样子,再想到之前在府里时她的风光,心里总是有些不自在罢了。人这一辈子三起三落,我没想过自个还能过上现在的好日子,更没想到奶奶有今天的凄凉下场。”
这逸群虽然不是若影亲生,可自打落地那日起酒抱到她跟前,除了几个人之外,侯府众人全都以为若影是那孩子的生母。若影也从未想过逸群还有生母,那孩子早已经成了她的心尖宝贝,她的命根子!
在别院的七个月,若影没有怀孕,却经历着比怀孕还要折磨人的痛苦。见到逸群的那一瞬间她解脱了,重生了。逸群也是她经过另类阵痛产下的孩子,她怎么能不心疼?
若溪听着她说这番话,不由得有些动容,“八姐,你变得太多了。我喜欢现在的你,其他人也会喜欢的。”说罢低低的笑了。
“人总要学着长大,虽然过程有些辛苦,不过好在有你和三爷、逸群。我不敢忘记你和三爷的恩情,希望下辈子我能做个好姐姐护着你疼着你,希望下辈子不要再遇见三爷,让他过得幸福些。”若影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却不敢深想。
“幸不幸福要三弟自己说了算数,而且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下辈子上。做姐妹的有今生没来世,夫妻之间的缘分更是不浅。”若溪攥住她的手,“别怕,别躲闪。听我的话给三弟写封家书,他收到会很高兴的。”
若影低头不语,若溪知道这不是勉强的事,该让她自己好好想一想。
送走了若溪,她便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发呆。脑子里闪过的都是宜浩,从她们的第一次见面,到洞房花烛,再到宜浩对她的厌烦。这些事情发生不久,可竟好像上辈子一般,又好像是别人的故事。
在她脑子里闪现最多的是在别院的日子,宜浩的耐心、宽容、隐忍,让她重新认识了宜浩,也让她看清了自己的粗鄙不堪。她知道自己浑身都是缺点,又做了那么多的错事,根本就配不上宜浩。
眼下田氏被休,侯府三奶奶的位置空了下来,京都大户人家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呢。她无意于那个位置,更希望宜浩找到个情投意合的好姑娘,最好是家世背景好一些。
这个时候倘若写家书给宜浩,会不会让人觉得自己有所图?若影不想再卷入纷扰之中,思量了半晌终是没能提笔。
永州那边的道路被大雪封锁,消息来回传送缓慢,皇上急于知道那边的情况,再加上宫里太妃病重,他的心情有些糟糕。
朝堂之上,大臣们不敢随意乱说话,生怕哪句话说错了惹祸皇上。后宫里,惠妃每日惶恐,吓得连宫门都不轻易出来。于贵人静养身子也是闭门不出,皇上偶尔去看望一眼并不留宿。
自打入了冬,皇后的气喘病又重了动弹不得。整个后宫只有德妃每日操劳,不仅要打理后宫杂事,还要去太妃跟前服侍用药。一连十天丝毫不懈怠,太妃清醒的时候便让她回去歇息。皇上过来探望,太妃对德妃是赞不绝口,直说宫里就该有个这样宠辱不惊,行事稳妥压得住场面之人。
皇上知道德妃的好处,把她的辛苦看在眼里,当晚便去了她的寝宫。
“这一阵子多亏有你,不然朕就越发的顾不过来了。”皇上的心情似乎不错,自从永州遭灾以来难得见到他如此平和微笑。
德妃想起前个儿永州送来的捷报,听说灾民都得到了安置,天气放晴道路慢慢疏通开了。因为有了宜浩这些商人送去的物质,灾区百姓吃穿得到了保证。朝廷后续送去的物质也快到达,情况得到了控制和改善。
“臣妾能力有限,不能帮助皇上分忧解难,只好尽些自己的本分。好在有先皇庇护,有皇上英明决策,这次永州百姓才出得水深火热。太妃娘娘的病情也没有再恶化,皇上该松一口气。”这好听的话要说的真切才能进得人心,德妃就是有这个本事。
谁听了都知道这话里全是奉承,可配上德妃温婉的声音和淡笑的表情,又让人觉得心里舒坦。
皇上接过她递过来的粥,喝了一口停住瞧瞧,“这粥倒是清淡可口,比那些燕窝、参汤好咽多了。”
“难得皇上喜欢!臣妾听说永州灾民缺衣少食,京城粮商送过去的粮食不足。便有人想出个办法,把各种粮食搅碎掺入砂糖,黏黏糊糊抗饿还省了菜。臣妾尝试着吩咐人做了些,觉得味道不错便斗胆献给皇上尝尝。”德妃忙笑着回道。
皇上闻言竟把小半碗的杂米粥都喝了下去,放下碗舔了舔嘴唇说道:“灾区百姓能吃饱肚子朕就欣慰多了。眼下宫里宫外烦事太多,唯有在你这里朕才能得到少许的安宁。你真是一朵解语花,从来都不让朕操心,反而事事替朕解忧。若是这宫里的女子都像你这样,朕就省心多了。”
“臣妾听见皇上这样说心里高兴的紧,可又不能满口答应,怎么都要自谦几句才是规矩。偏生臣妾在皇上跟前说不出场面话,真真是为难极了。”德妃一向稳重端庄,难得见到她打趣的模样,“以后皇上还是别夸赞臣妾,索性直接赏臣妾点儿宝贝实惠!”
皇上抬眼瞧着德妃娇俏的模样笑了,轻声说道:“爱妃就是太重规矩,偶尔这样说话整个人倒生动了几分。”
“臣妾老了,说话行事太随意会让妹妹们笑话。好在皇上不嫌弃,臣妾也只敢在皇上跟前才会懈怠。”德妃被皇上盯得脸上微红。
“人人都说你厚道,可这话里却藏着针。”皇上脸上的笑容并未散去,可笑意却未抵达眼底,“爱妃比朕小一岁,你要是老了朕就越发的不年轻。你又因为朕的缘故才敢懈怠,这么听来,都是朕的不是了。”
德妃闻言觑着皇上,眼中的探究一闪即逝,随即笑着回道:“臣妾可不敢拍皇上的不是,这些可都是皇上您自个说得。”
“呵呵呵。”皇上不怒反笑起来,搂住德妃轻语着,“朕今天晚上不走了。”
德妃温顺地偎依在他怀里,可心里却丝毫感受不到欢喜和温暖。方才她的话十有八九是经过三思之后说得,不过皇上的话又有几分真情在里面?
她不会傻到相信一个帝王的真情,她和皇上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说半点感情没有那是自欺欺人。不过她心里明白,倘若朝廷有事牵扯到自己,皇上不会留半点情分。同样,为了自个皇儿的将来,她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皇儿,哪怕是背叛皇上粉身碎骨!这样的两个人怎么能心心相印?
德妃躺在皇上身边,感觉今年的冬天走得太慢,轻轻地裹裹身上的被子。她扭头看了一眼睡在旁边的皇上,见到他平躺着,两只胳膊规矩的安放在身体两侧,呼吸均匀细微,比他醒着的时候还要一本正经。
皇上说她重规矩,其实规矩最多最大的是皇上自己。他打小耳熏目染,那些繁琐的规矩早已经深入到他的细枝末节,举手投足间便带出来。
偶尔有新进宫的嫔妃觉得宫里顺从的女人太多,反其道而行之,倒是得了几次皇上的青睐。不过皇上很快就把她们抛到脑后,由此可见皇上心底还是中意知道深浅进退的人。
突然,外面传来轻微的说话声,虽然她们尽量压低了声音却隐隐传了进来。
德妃顿时一皱眉,还不等她动弹就听见皇上问道:“谁在外面喧哗?”
“回皇上,是于娘娘宫里的人。”徐德海的声音传了进来,这大冷的天他亲自守夜倒是难得。
德妃瞧见皇上微微拧眉,轻声说道:“于妹妹刚刚没了孩子,心情、身子都不佳。这么晚还打发人过来恐不好,皇上还是把人传进来问问。”
“嗯。”皇上坐起来,德妃一边吩咐把人带进来,一边把衣服给皇上披上。
片刻,一个宫女进来跪在地上。隔着雪白的幔帐,德妃看出来人正是于贵人身边的大宫女。
“可是你主子有什么急事?”德妃一脸急切地问着。
“回皇上、德妃娘娘,主子的身子这两日一直不好,今个儿晚上没吃饭便躺下睡觉了。奴婢见主子不醒,就过去召唤。可不管奴婢怎么喊,主子就是不睁眼睛。奴婢心里慌张,打发人去请御医,又急忙跑过来回禀德妃娘娘,没想到皇上在这里。奴婢该死,惊扰了圣驾!”那宫女口齿伶俐的很,语速不急不缓恰是好处。
德妃听了赶忙扭头对皇上解释道:“臣妾白日里去看于妹妹,说过有事随时过来找臣妾的话。皇上休息,臣妾过去瞧瞧,不然难以安枕。”
“罢了,朕去看看。”说罢喊徐德海进来。
德妃忙起身侍候他穿戴,张罗着要跟去瞧瞧,皇上不让她同行她也没多言。恭送皇上离开再次回到床上,德妃竟很快有了困意,一觉到天明难得无梦。
第二天,皇上人没来却打发徐德海送了不少珠宝玉器。
“今个皇上心情似乎不错。”德妃见了笑着问道。
徐德海忙笑着说道:“皇上说了,只要老奴把东西送过来娘娘自然知道缘由。”
“劳烦公公转告皇上,就说本宫多谢皇上的赞赏!”德妃自然明白这其中的缘故,不过是昨日的玩笑话,没想到皇上竟然记在了心上。
徐德海闻言忙答应下,他弄不懂皇上为什么无缘无故赏赐德妃,更听不懂德妃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有一点他可以断定,即便于贵人再得宠,皇上还是惦念旧情。
皇后常年疾病缠身,十天有八天躺在床上,若不是因为宫里的御医用珍贵的药材吊着,恐怕她早就归天了。
本来惠妃还能勉强跟德妃一争高下,不过经过于贵人流产的事情,惠妃失去了先机。她若是想东山再起,恐怕有些难度。
这于贵人年轻懂风情,皇上对她似乎多了几分宠溺。不过越是这般,她失宠的日子就越近。于贵人聪慧机敏,可惜对皇上动了真情,试图想要独自霸占皇上的宠爱。
在这深宫之中,妄想靠爱情过日子的女人往往下场最凄惨。徐德海在后宫混了半辈子,什么样的主子都见识过,什么样的事情都见过、听过。想当年先皇后宫三千佳丽独宠连贵妃一人,就连连贵妃父亲犯下大罪都轻描淡写的处理。可是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先皇勃然大怒的从连贵妃宫里离去,紧接着连贵人就被打入冷宫。不到半年,连贵妃便香消玉殒。
眼下这于贵人再得宠,也比不得当年的连贵妃。她妄想撼动德妃的位置,简直是以卵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