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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待客之礼,可段凌的口气却不容置疑,倒像是在下命令一般。司扬暼袁巧巧一眼,见她脸色愈发难看,心知不妙。却见袁巧巧回望,片刻低头,指尖微颤,将茶端至嘴旁,一饮而尽。
司扬只觉心沉了下去!
段凌和兰芷或许看不真切,可她却清楚知道,袁巧巧的指甲缝中藏着解□□粉,不论碰上什么□□,只要服下这药粉,便能保半天无虞。而刚刚她将药粉撒入了茶中。
——袁巧巧不会无故服用解□□粉,她定是知道这杯茶中有毒,这才想先设法自救。
——可段凌召见虽突然,却到底循着常礼,她又怎会知道茶中有毒?
——难道……这毒是她自己下的?
此想法一出,司扬心中既惊且慌!她看向段凌。男人脸上那标准化的虚假笑容还未淡去,目光却已然萧杀。很显然,她没有猜错,而且更糟糕的是,段凌发现了袁巧巧的小动作。想来他将两人一并叫来,便是怀疑袁巧巧给兰芷下了毒,而袁巧巧的反应印证了他的猜测。
司扬心中一声长叹。袁巧巧行事任性又狠毒,她早就知道。两人相好的数十年里,袁巧巧因为莫名其妙的醋意,已经毒杀了数名女子。可只因袁巧巧是虎威卫中制药养蛊的好手,而那些死去的女子又无甚后台,事情才被司扬费心遮了过去。
但现下袁巧巧动的人是兰芷。兰芷本人无足轻重,可兰芷背后的段凌却不是两人惹得起的。关于这点,她早就提醒过袁巧巧。只是……想是昨夜她追兰芷而去让袁巧巧大恼,这人竟是昏头做出了下毒之事。现下证据确凿,段凌身为虎威卫副使,想要处理她俩,还不是轻而易举!
司扬并不饮下茶水,却将茶杯砸去地上!在瓷器的碎裂声中,她猛地站起,狠狠扇了袁巧巧一个耳光!骂道:“蠢货!还不跪下!”
袁巧巧不料司扬会扇自己耳光,一时懵了。她被司扬宠了这许多年,脾气甚大,反应过来,就想骂回去,却对上了司扬意外严厉的目光。她素来任性,却不是不知轻重之人,昨夜敢对兰芷下毒,是看见兰芷当众表明喜欢女人,猜想段凌得知消息后,定会觉得羞辱,自此再不待见兰芷,却不料,段凌竟丝毫不以为意,现下更是发现了她的下毒,要为兰芷出头。
袁巧巧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抿唇朝着段凌跪下。司扬便也跟着一并跪下:“大人,袁巧巧一时头热犯下大错,我定会依军法责罚她,还请大人将她交予我发落!”
段凌已然敛了笑,冷冷看袁巧巧,却是问司扬道:“怎么责罚?”
司扬暗自咬牙:“杖责八十军棍。”
段凌“呵”的一声轻笑,说出的字句却仿若凝着寒冰:“她妄图毒杀虎威卫校尉,却只需领八十军棍。司千户倒是说说,这是哪家的军法?”
司扬无从辩驳,只得咬牙道:“那依段大人的意思,该如何责罚?”
她的话刚说完,段凌竟是没有预兆抬手,就去抽茶几上的佩剑!伴着清亮的剑器出鞘声,一道寒光直奔袁巧巧头顶而去!男人的声音同时响起:“不必责罚了!”
司扬瞳孔瞬间收缩!扭身抽剑,挡在了袁巧巧身前!
段凌这一剑力度极大,司扬抵抗不住,手中佩剑被重重压下,剑锋直直没入肩膀,血立时湿了衣襟。段凌见了,脸上又带起了笑:“司千户这是要陪她一起死么?倒是重情重义。”却又是一剑反手刺来!
他看似不费气力攻击,司扬抵挡起来却是万分吃力。她一脚踢开袁巧巧,自己也狼狈躲闪,口中急急道:“段大人息怒!只求大人放过巧巧这一回,司扬往后愿意效忠大人!”
她躲得远了,段凌方才站起了身:“你有多少能耐?敢和我提效忠!就凭你那半死不活的司家?!还是这女兵营?”
说话间,段凌攻势不停。司扬又被他一剑刺中右臂,朝后撞倒了方桌,瘫在地上。袁巧巧一声哀嚎,也不管司扬一直将她护在身后,扑在了司扬身边。
段凌持剑立在二人面前,看也不看袁巧巧一眼,慢条斯理朝司扬道:“杀了你,我还正好扶兰芷上位,接手女兵营。”
男人浅棕色的眸子不带丝毫感情,杀意如有实质一般溢出,将司扬和袁巧巧笼罩。可他并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微偏头,放柔了声音:“阿芷,借你这地杀个人,一会帮你清理干净。你若不喜欢看,现下便出去等我。”
兰芷一直立在段凌身后,沉默隐形。今日之事,若不是她谨慎,现下怕是已经成了一具尸体。事关生死,便是依着她自己的个性,也断无可能放过袁巧巧。只是她不料段凌会这般速度,竟是当即要诛杀袁巧巧,甚至连庇护袁巧巧的司扬也不放过。
她莫名不愿见到段凌杀人的样子,犹豫片刻,还是抬脚朝外行,却听袁巧巧颤声开口道:“段大人,你不需要司扬,那我呢?我擅长制药养蛊,手上一直藏着好些□□蛊虫,不曾上交虎威卫。若你能放过我和司扬,我愿意将这些东西全部交给你……”
段凌根本没有认真听她说话。他见兰芷还没有行出房,便想等兰芷出门后,再动手杀了两人。可袁巧巧却以为看到了希望,话语也有些了急切:“我研制了一种药,名唤阴灵丹,可以操纵死尸运作一个昼夜有余。我还养了一只蛊虫,名唤龙凤蛊,将这虫种入女子体内,可以杀死第一个与她交欢的男人。我……”
袁巧巧还在急急述说,兰芷的脚步却是微滞。向劲修的信息在她脑中划过:此人生性荒淫,家中豢养了各国女子近百名……
龙凤蛊……倒是好东西。
袁巧巧说了许多,段凌却丝毫不给反应。袁巧巧终是停了话,恐慌朝司扬看去。
司扬便是一声叹,将袁巧巧搂在了怀中:“傻姑娘,别说了。他不争权不图利,又怎会在意你这些东西。”她拍拍袁巧巧的肩膀,就如平日一般柔声哄道:“不怕,便是要死,终归有我陪着你。”
段凌却只是看着缓步而行的兰芷,倒是很有耐心。兰芷心中主意已定,停步转身,行回段凌身旁,低声道:“段大人,袁巧巧给我下毒,想来也是一时昏了头。司扬更是没有害我之意。今日是新年,这般大好的日子,不宜见血。你便饶了她们这一回吧。”
☆、第22章下毒(三)
此话一出,司扬和袁巧巧都不可置信看兰芷。而兰芷背对着两人,只是央求看段凌。
段凌皱眉回望。兰芷料想自己突然插手,定是让段凌为难,还想着要不要请段凌出外,找个理由好好劝说一番,却见段凌行回茶几边,将手中佩剑插回剑鞘,沉沉冷冷道了一个字:“滚。”
司扬大喜!连忙拉上袁巧巧,速速逃离。
房中只剩下段凌与兰芷两人。段凌这才缓和了语气,看向兰芷:“好了,现下你便告诉我,为何突然想救她俩。”
兰芷思量着道:“哥,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我现下不是没事么。今日你已经震慑了她们,往后她们定不敢再对我不利。况且司家现下虽然势微,却到底是一方大族,你又何必拒绝司扬的效忠?”
段凌深深吸了口气:“就因为这个?你觉得我会需要司扬的效命?”他看入兰芷的眼:“无错,司扬的确有些能力,可是阿芷,莫要这般看轻自己。别说是司扬,任是谁想伤害你……”他停顿片刻,字字缓缓道:“我都要他的命。”
他拿起佩剑,别回腰间,眼中杀意再起。兰芷看得真切,连忙道:“不单是因为这个,更是因为……”她想了想,却想不出更有说服力的理由,只得道:“更因为,我和司扬是朋友。我来到女兵营后,她对我多有照顾。你放过她和袁巧巧,也算是我还了她的人情。”
段凌没有表情看她,片刻抬手,在她脑门上一敲:“若不是司扬从不和女人做朋友,我还真要信了你这鬼话。”他停顿片刻,忽然歪了头:“阿芷不会真喜欢女人吧?你喜欢司扬?”
兰芷哪里知道一句“朋友”,竟会让段凌想到这方面去,一时噎住。却见段凌眯了眯眼,半真半假道:“话说在前面,我不会允许。杜怜雪和司扬,谁都不可以。纳兰王族的血脉,不能断在你这里。”
兰芷听到后半句,不知该作何表情,只得呐呐否认。段凌这才笑道:“不过你说得对,今日是个好日子,咱们也别管她俩了。不是说好了要去无相寺上香么?已经晚了,我们快出发吧。”
兰芷却急急几步,挡在了他的身前:“哥!你还没有答应我放过她们。”
她如此坚持,倒是让段凌失笑:“阿芷这是要强留我?”男人状似愁苦皱了皱脸:“若我不答应呢?你可是要将我囚在你屋里?”
兰芷又被调笑了,微红了脸,却只当没听见:“其实……我只是看她们两人生死相依,不忍心罢了。”
段凌听言连连摇头:“阿芷也心太软了吧。你可知你眼中这对苦命鸯鸯,害死了多少无辜之人?袁巧巧给你下毒时,又可曾心生不忍?司扬派人跟踪你时,难道还是好心?”
兰芷说不过他,声音便低了下来:“可是……这乱世里,能似她们这般找到个真心相守的人不容易……”
她自觉这话更没有说服力,无计可施之下,苦恼低了头。段凌却沉默了,半响方道:“阿芷羡慕她们。”
兰芷摇了摇头否认,没有说话。看在段凌眼中,却成了不愿承认。段凌想起了那个利用兰芷的男人。这些日,他的人在永山盯梢,发现了一些线索,条条都指向中原匪贼。段凌不知兰芷为何这般相信那个男人,可他始终认为,那个男人最终只会害兰芷伤心。
想来那夜她和自己说得坚定,心中却也并不自信吧?段凌暗想。她只是顾念旧情,因此即便产生了疑虑,也抱着宁可人负我、我却不负人的心里。
啧……这副模样,真是让人火大呢。段凌看着垂首的兰芷,眸中阴郁,心中一时只有一个想法:待揪出那男人,定要细细将他剐了,方才解气。
兰芷还苦苦思考,却听见段凌一声轻叹。男人抬手揉了揉她的发,温声道:“好,我不杀她俩便是。大过年的,你也莫要不开心。”
兰芷得了这保证,终是宽了心。时是辰时末(9点),两人启程朝无相寺行去。路过城郊时,春祭刚巧结束,浩天城城守正令人将纸扎的春牛抬出。一老汉手持皮鞭,在春牛上凌空抽了两鞭,第三鞭正正打在春牛之上,将春牛打破。
人群中一阵欢呼。牛肚中的干果掉落在地,孩子们一哄而上抢食。兰芷在中原国不曾见过这习俗,便多看了两眼,却听段凌在身旁讲解道:“这是鞭春,意在鼓励农耕。宇元国气候不佳,人们认为鞭春能驱走灾害,获得丰收。纸牛腹中放的是花生胡桃干橘蜜枣。”他看向兰芷,询问道:“阿芷家乡的春牛里放得是什么干果?”
兰芷本来还轻松听着,此时却立刻机警,答道:“我和父亲一直住在山中,即便过年也不会外出,不知道永山的风俗如何。”
段凌便浅笑移开了目光。兰芷却依旧盯着他,心中有些怨恼。
初时她不知段凌身份时,心中戒备森严,虽然偶尔表现不妥,却不曾露出马脚。后来得知两人关系后,面对段凌时不自觉放松了警惕,不料这人却逮住机会,挖出了她好些破绽。
兰芷有时觉得,段凌很可能已经确定她的身份是编造的。偏偏这人不捅破窗纸,不与她摊牌逼问她来浩天城的目的,而是假装一无所知与她亲密相处,却趁她不备,时不时刺探她一二。
——真狡猾。
——大过年也不让人轻松片刻,真过分。
兰芷低了头,闷闷朝前行。段凌顿住脚步,侧身而立:“怎么,生气了?”
兰芷摇头。段凌却忽然拽住她的手。兰芷顺着他的力道停步,便见着一群孩子从自己面前嬉闹跑过。段凌温厚的手掌将她的手包裹,语气无奈又宠溺:“还说没生气,都不看路了。”
街上人多,兰芷不好意思,挣了一挣,想要抽出手。段凌却握住她的手不放:“好了好了,”他倒也清楚兰芷的心理,轻声哄道:“今日特殊,我保证只带你吃喝游玩,其余事绝不多问,可好?”
好才怪。兰芷暗自腹诽,嘟囔了句:“我不相信你。”
——若真信了他,怕是今日,她的老底就会被他扒光。
段凌看她片刻,忽然笑了起来,松开了她的手:“看到你这么警惕,我莫名有些心安呢。”
无相寺位于城郊山腰。两人出了城,沿着山路而行,兰芷终是提出了记挂已久的问题:“哥,我听说想进虎威卫天牢,必须有你或者向正使的手令?”
段凌“嗯”了一声:“怎么?阿芷想去天牢?”
兰芷点头:“你可不可以给我份手令,让我进天牢查几个人。”
段凌有了兴趣:“什么人?”
兰芷既然开了口,便没打算瞒他:“是十来个守城的士兵。他们杀了杜怜雪的家人,杜怜雪说他们被关进了虎威卫的天牢,我想帮她打听一二。”
打探牢中仇人的消息,便是杜怜雪昨夜来到虎威卫的目的。一夜过去,她告诉了兰芷许多事情,却并没有要求兰芷帮忙。可兰芷因着两人遭遇相近,莫名与她亲近,又觉得自己既然身在虎威卫,还有段凌这个副使哥哥,帮她查一查不过是举手之劳,这才在今日问了段凌。
段凌却微挑了眉:“你说那十二个人啊。”他暼兰芷一眼:“你也不必查了,他们都死了。”
“全都死了?”兰芷有些不可置信,却很快反应过来,皱起了眉:“哥哥如何这般清楚?难道……人是你杀的?”
段凌歪了歪头:“你说呢?”
那便是了。惊讶过后,兰芷压低了声音:“哥哥为何要杀他们?”
段凌倒是语调平和:“当初你为了救杜怜雪,不是曾经砍断五颗树么?我碰巧见到了树桩上的淡蓝色寒光,心知砍树之人定是与你有关,这才带人前去查看,揪出了那十二个士兵。”
“他们知道我暗中找寻你,若是留他们下来,难保不会泄露你的消息。”说到此处,男人转头看兰芷,浅棕色的眸子泛起笑意:“所以,我便为民除害了。”
他口中说着为民除害,可兰芷却清楚,段凌这么做,是怕那些士兵走漏口风,将她的存在说出去。兰芷忆起那夜雪地里段凌叮嘱她的话:“那是你父亲的剑,除我之外,还有人也认得。我不想让他知道你的身份……”
当时她被段凌背着,一心只顾品味自个情绪,没有多想,现下却被段凌的话勾起了好奇:段凌怕她身份泄露,到底是担心什么?难道纳兰家族还有什么秘密?能让段凌这么小心提防的人,定是比他更位高权重,而且十之*还知晓他的真实身份。兰芷几番推理,却猜不出所以,终是开口问:“哥哥在提防谁?”
☆、第23章端倪(一)
段凌看兰芷一眼,但笑不语。兰芷见他不愿回答,便也不勉强。这么又行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到了无相寺。
无相寺人声喧嚣,兰芷站在枝繁叶茂的菩提树下,看着满树的香囊,忽然忆起她曾帮中原细作偷传消息。那香囊后来出现在了段凌屋中,兰芷猜测是无相寺的接应出了问题,却一直没有向段凌求证。现下既然想起,她便趁无人注意,朝段凌道:“哥,你是怎么找到我扔去树上的香囊?”
段凌这回倒是爽快答话了:“我派人在此盯梢,发现有一中原长工借打扫之便,去树上取下了一个香囊。”
虽然兰芷对此早有预期,可亲耳听到,却依旧不是滋味:她出于好意的插手,竟是又导致了一个人身陷囹圄、受尽折磨。她低声问:“那中原长工被抓起来了?”
她的声音沉闷,段凌以为她在担心:“现下知道后怕了?”他悠悠道:“放心,牵扯不到你。他一取下香囊,我便让人杀了他。”
兰芷停下脚步,心中一时震惊:不过是取下香囊,段凌却不加审问将人诛杀,他就不怕杀错人么?
段凌抬头看菩提树,又扫视周围人群:“哎,怎么又说到打打杀杀的事情上来了。”他朝兰芷一笑:“这可不是好兆头。今年我若是走了背运,你得负责。”
四周笑颜围绕,可段凌看着人群时,眸色一片清冷,唯独看着兰芷时,眸中才有暖意浮现。没来由的,兰芷忽然想起她砍断络腮胡手后,段凌浅笑着要将她赶出军营的模样,却又忆起雪夜里,昏黄烛光勾勒出的男人宽厚的肩背,一时觉得面前的人有些陌生:仿佛段凌身体里,藏着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一般。
只是,即便他不是自己心中的那副模样,又如何呢?兰芷一声暗叹:他们俩是一个家族最后的幸存者,单凭这分关系,便是旁人不能比,更何况,段凌还毫无保留地待她好。
想来纳兰家族被屠,独段凌一人忍辱负重活了下来,后又帮着宇元皇上弑父篡位,行事手段定然不会温和。现下他宁愿背负错杀的罪孽,也不过是因为想要保护自己。兰芷想,人总该知道好歹,便是段凌是个恶人,她也不介怀了。
兰芷没有对中原长工之死置一词,她只是捐了些钱,在无相寺偏殿里添了两盏油灯,便当做那中原细作和中原长工的牌位。添油之时,她不让段凌跟随,毕竟段凌是凶手,任他出现在死者牌位前,实在不敬。她点燃香烛躬身拜下,身旁却行来了一人,跪去了蒲垫上叩拜。
兰芷弯腰时,余光扫了那人一眼。是名中原男子,个头不高,身穿玄色锦袍,黑发如墨披散,气质是难得一见的清逸。他的脸上带着傩舞用的面具,看着像是前殿表演傩舞的戏子。
兰芷将香烛插去香炉中,男子也正巧叩首毕。他站起身,行去油灯边添香油,经过兰芷身旁时站定,朝她躬身一礼:“大人。”他直起身,面具下的一双眼睛亦如墨染,声音低沉悦耳:“您来给家人祈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