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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落了两滴眼泪,快步跑到门口,也不等厉承,直接打的走了。
酒店门口。
秦微风和辰涅站在车边,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忽然又见罗茹一个人哭哭啼啼跑了出来,像是受了很大委屈。
秦微风一愣,下意识就跟上去:“罗茹!”
罗茹突然止住脚步,抬手慌乱地擦眼泪。
秦微风走过去,拉她一把:“你哭什么?谁欺负你了?”
罗茹摇摇头,她也没看到辰涅,只站在路边招手打的,刚好一辆的士过来,她拉开门就进去,什么都不说。
秦微风原本还担心什么,转头一看酒店名字,一边拍脑门儿一边跑回来,糊涂了,这厉氏的酒店,还怕那位大小姐出什么事?
秦微风走回辰涅身旁,就见厉承一个人走了出来。
秦微风朝他招手:“这边呢!”
厉承一抬眼就看到了辰涅。
辰涅站在靠路边的位子,穿着风衣抱胸看他,表情在灯光下一览无余,但什么神色都没有。
她朝他那边看了一眼,便转身上车。
厉承很明显地错愕了下,没想到辰涅会在,但还是抬步走了过去。
辰涅已经上车,厉承看秦微风:“你带她来的?”
秦微风笑笑:“有病治病,既然有良方,我当然得时刻帮你把药备着。”
厉承冷哼了一声,看样子此刻的心情并不大愉悦,对秦微风的做法也颇有微词。
秦微风却又笑笑:“对了,我刚刚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先前你给了张卡出去,四季欢悦那边那位还住着,我估计你以后也不可能去了reads;情深刻骨,前妻太抢手。你工作忙,也是我疏忽了,我要知道辰涅会进公司,我回来第一天肯定帮你把那位给处理好。这事儿我明天就去办。”
厉承扫了他一眼,不吭声就是随他去办,接着走到车边拉开了副驾门。
秦微风隔着玻璃朝车子里两人笑笑,微笑挥手。
辰涅的车虽然贵,但车内空间并不很大,当然了,比她过去那辆大黄蜂比还是略大些。
厉承坐在副驾驶,起先不太适应,脚伸不开,调了座椅,才坐舒坦了。
辰涅勾了下唇角,两手握着方向盘,心中有无言的火,于是不冷不热来了一句:“委屈厉总了。”
厉承侧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在方向盘正中央的车标扫过:“女人开这种车不合适,开着会不舒服。”
辰涅鼻腔里发出一声闷嗤:“骚不就行了。”过了一会儿又缓缓道:“你还真懂女人的车。”
厉承没有接话。
两人之间盘横着一些微妙的小情绪,厉承也感觉到了。
他猜测秦微风带辰涅过来,该是等了有一会儿了,但也许时间长短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她等的人在那段时间究竟做了什么。
秦微风曾经说过,男人的酒场就是半个奢靡欢/爱场,不是人人都享受得起的。
厉承料想,既然秦微风懂这个道理,辰涅应该也是懂的。
不过这些事,本来就无需隐瞒,他是厉氏的老板,她是总裁办助理,什么情况她应该多少了解的。
辰涅开着车,也谈不上不高兴,就是觉得胸口压抑,所以神情就分外寡淡。
刚刚站在外面吹了些冷风,有一行人一起笑闹着从酒店出来,见到秦微风停了下聊了两句,那群人都知道他在等厉承,又抬头见她默默无言站在一边,走的时候趁着酒气,说厉老板好福气,电话里催着个,桌边坐着个,这外面还等着个大美人,普通人哪儿消受得了。
辰涅此刻想想,都快笑了。
她想笑,还就真笑了一下,很低的一声。
但车内手机震动的声音比她这声笑大多了。
辰涅又很快想,罗茹是坐着的,她是等着的,那电话里这个,又该是哪个女人。
手机还在震动,辰涅目视前方:“接吧。”
厉承刚好拿起手机,手指在挂断键上顿住,最后落在接听键上。
他没说话,车内又异常安静,对面女人冰冷的声音分外清晰:“刚刚没空听我说,现在有时间了?姓厉的,你是不是又有新欢了?那头年轻漂亮,所以故意晾着我想把我踹了是吗?”
厉承没有避讳辰涅,直接对电话那头淡淡道:“你先想清楚自己的身份,再来质问我。”
那头不怒反笑:“是是是,我是谁啊,不就是厉老板包养的女人么,”声音突然低下去,带着些委屈的音调:“厉承,好歹我跟了你大半年,没给你惹过半点麻烦招过一点破事,你就算想踹我也……”
厉承直接掐断了电话。
车子在红灯前缓缓停住滑行停住,辰涅侧头看了过去,声音无比平淡:“倒是我忽略了,今时不同往日。”
☆、第28章
这世界上,有很多事从发生的最开始就是相互矛盾的。
比如辰涅觉得,别人不能因为她的过去而否定她的现在,所以她从来不要求别人没有曾经。
厉承现在是什么样的人,她一直在努力了解和接受——他是老板,他有应酬和酒席,这些都是免不了的事,而一个年近30的单身男人有情妇,似乎也很正常。
理论上来说,厉承是什么样子,过去和现在做什么事情,都是按照他人生轨迹的自我发展,她可以选择接受,也可以选择不接受。
但她心里偏偏有火。
辰涅如今鲜少陷入这样的情绪里,她想起周玛丽的那句话——你喜欢上那个男人后,你的理智会被你的激素控制,你还会发现你和平常不太一样。
辰涅握着方向盘的手松开又收紧,收紧又松开。
短短一分钟,绿灯跳起,车子滑过白线。
厉承躺靠在副驾驶,手机随手扔在扶手箱上:“生气了?”他问道。
辰涅又有些想笑,厉承这样问的口气,倒像是她在无理取闹。可眼睛一眯,她突然又笑不出来了,在厉承那里,她算什么?她以什么立场来生气?
他或许已经这样生活了很多年,她的出现又凭什么来打破他固有的生活?
辰涅没有回答,面孔淹没在黑暗中,车流的灯光照不进她眼底。厉承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快到金海茂时,车子缓缓转弯,辰涅复又开口,她说:“厉承,在你心里,我算什么?”
靠在座椅上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辰涅并不像是在等一个答案,没等厉承开口,她接着一边开车一边道:“我承认,我进厉氏是因为你。但有些事,我不接受。”
厉承看着辰涅。
他的电话里有个被包养了半年的女人,同样的情况,罗茹是哭着跑开,但辰涅坚定而平淡的告诉他——她不接受。
车子没有进金海茂的地下停车场,就停在大楼前,辰涅沉默地坐着,平静地目视前方,厉承抬起手,手心覆住方向盘上辰涅的手背。
男人喝了酒,手心干燥轰热,辰涅的手却冰凉。
“不是的。”厉承的声音黯哑深沉,在静谧的车厢内,如同暗流在水面之下涌动:“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做给一些人看的。”
这边秦微风正琢摩着是今天就打个电话通知一下四季欢悦的那位,好让她提前做个准备,还是明天直接过去,把事情都解决了。还没做出个选择,就接到了辰涅的电话。
秦微风捧着手机盯着屏幕,像捧着一尊佛似的,恭恭敬敬接了电话,握着手机道:“辰小念?你把承哥送回去了?”
辰涅的声音听着格外缥缈,还带着一丝愠怒:“我把他扔在北寺那边的大马路上。”
完蛋!
秦微风一听就心知不妙,肯定是陈枫林和那群人吃饭出来遇到他们后说的那些话传进辰涅耳朵里了,他当时见辰涅没什么表情,以为她没听到,还庆幸那些人的话提醒了他四季欢悦那边的事,现在看这情况,难道是听到了?
秦微风立刻道:“别别别,你别挂电话?你把他扔马路上了?!”
辰涅直接挂断了电话,秦微风想都不想,立刻拨过去,拨了两次才通,一接通立刻道:“不是你想的那样!那女的就是花钱养着的摆设!”
电话那头的声音格外平稳:“嗯,我知道,你慢慢说,我听着。”
秦微风心里咯噔一跳,总觉得不对,这他妈不是套他话吧。
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一边翻一边问道:“你……你没真的把承哥扔下吧?”
辰涅回道:“他生病又喝了酒,明天还要出差,我让他回去休息,他已经上楼了。”
秦微风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想了想,又道:“辰小念,这事儿吧,不太方便说。”
“既然不方便说,那你就别说了。”
秦微风真是要跪了:“我说!我说!就是个花瓶摆设。你以前应该也知道吧,那时候,很早之前,当时厉承的兄弟兆哥出山了,厉家当时就剩下一个厉承,兆哥一心为了山里,想要开发景区,族人不肯,觉得兆哥在卖山。一群老头当时就琢摩着厉承赶快结婚生孩子……这事,你自己经历过,应该清楚的。后来景区开发了,大家都赚钱了,但血脉这种东西呢,凉山本地的族人还是觉得很重要,都想厉家的老婆应该是族内本地人。兆哥去年结婚了,取的老婆吧,啧啧,怎么说呢,很厉害,家里背景也很大,这不就只剩下承哥了么……”
电话那头辰涅的声音幽幽传来:“你是说罗茹吧。”
秦微风又解释道:“罗茹的舅舅是陈枫林,陈家在凉山族内又说得上话,陈枫林自己也是厉氏的高管,他特意把刚刚大学毕业的罗茹弄进来,这意思显而易见。其实她不是第一个,之前还有其他人,都没成功而已。这两年族里逼得很厉害,尤其兆哥结婚之后。”
又缓了缓:“承哥还是挺有先见之明的,四五年前开始吧,他坐稳厉氏大老板的位子之后,前前后后大概有七八个女人养着当花瓶。他平时也不见她们,一个月固定去一次,一起吃顿饭,对外嘛……别人都以为是她养着的女人。”
“哦。”辰涅就回了一个字。
秦微风脑壳疼:“你别光哦啊,别不相信。兆哥当年心软,把几个族内的大户都安排进了公司做事,现在他们掌着公司里里外外的事,兆哥甩手不管,承哥做得格外难。公司事情本来就多,还要到处打点关系,这边陈枫林那群人再弄些事情偷偷摸摸对着干,承哥哪儿还有心思搞女人啊!”顿了顿,觉得搞这个词有些不太文雅,又道:“真没精力。”
辰涅在电话那头始终很平静,秦微风一时琢摩不透,拿捏不住那边究竟是个什么态度,按照他的处事方式,他本来想等等,看那头什么反应,但架不住电话那头的人是辰涅。
今天本来就是他多事儿,把下班的辰涅带去酒店门口,他想着辰涅明显奔着厉承来的,要是她心里不痛快了明天转头就辞职,他恐怕得从厉氏大楼跳下去才足以谢罪。
可电话那头,辰涅慢悠悠说了一句话,她说:“秦微风,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从凉山到厉氏,你一直对我格外客气,刚刚你也解释了很多……”
秦微风心里一跳,直觉要完,果然,辰涅下一句是:“你能不能再告诉我,为什么这么紧张我的看法?”
秦微风琢磨了一下,狡黠的笑意挂在嘴边,笑完了语焉不详地回道:“我是承哥的人,承哥又是你的人,咱们都不是外人,你说对吧。”
辰涅在那头沉吟一番,缓缓回道:“你说的有道理。”
秦微风立刻追了一句:“唉小嫂子,我嘴贱话快,以后多担待啊。那什么,我说的句句都是真话,那个花瓶我转头就扔掉,你放心,绝对不碍你的眼。承哥那边你多照应着,至于罗茹嘛,”他又坦诚道:“这不是花瓶,没办法处理,你得自己看着办解决了。”
接下来,厉承短途出差,两人自那天后再没有机会碰面,也没有半点联系。
格外忙碌的一周,工作没有任何进展,起先完全是给陈枫林和某些人擦屁股,最后两天才算把事情处理完,焦头烂额。
回来的前一天,秘书见老板头顶阴云密布,内心挣扎一番,才小心翼翼敲门,询问要不要买礼物带回去——几乎每次出差,她都会替厉承置,毕竟在秘书的日程里,给老板的“那些个女人们”买东西也是工作范畴,例行公事。
按照往常,厉承“嗯”一声,秘书也就自己挑了买,包好一起带回去。
但这一天,厉承破天荒地抬眼看她,还放下手头的工作,问了一句:“这里有什么可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