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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三月的一天,我在网上竟然见到了你,你不知道何时成了我的好友,挂在qq里我们半月都不曾说过话,一个周某个夜里,你突然问我家乡的油菜花开得盛吗?当年那条通往学校的羊肠小道两旁还有高大的桉树和梧桐树吗?
于是,我们就这样见面了,后来我才知道,你是从一个我们共同的朋友那里知道了我的一些近况,并在今天送给我一个惊喜!听说你要陪母亲回乡为你父亲上坟,我的眼前又浮现起你当年的样子,不知现在的你变得怎么样了?
我不曾记得你童年的模样了,好像我们的相识就在现在,其实那年你考上北方的那所位于鸭绿江的大学后,我们就不再见过面,今天相隔已有了近十五年,茫茫人海,谁还能记忆十五年前的点点滴滴啊!况且我们都早已在人生苦旅中摸爬滚打,练就了钢筋不坏之身,世间的人情冷暖我们也独自品尝了个中的苦涩和酸楚,对童年的往事只有一些模糊的记忆,常常在夜深人静时,我翻开毕业时的同学留言。一看到你那张如同饥饿半年才被解救出来的焦黄削瘦的脸,以及那双充满恐怖的眼睛,我就笑得死去活来,你说,那时我们虽然一日三餐吃红薯咽菜团,至少也能勉强活下去,也不至于瘦得像你一样,猴子似的,整个脸上除了眼睛睁得很大之外,就是突兀的鼻子,和那鼻子上有些夸张的骨头。当时我们都说你的全身就只有骨头,只是一层皮勉强包裹着而已!活像中国境内早期人类——山顶洞人!
今天,我又提起那张照片,你说,这都什么时候的陈芝麻了,你还翻出来气我。那照片是因我偷吃了家里仅有的一袋糖果,被我母亲狠狠的打了一次并饥饿了两顿饭之后拍的,这是我此生最悲惨的留影。
我问你现在的模样,你发过来一张近照,与你少年的样子判若两人,满面春风,笑脸盈盈,举手投足间透过一种宿儒风度。你话不多,如少年时的你,但句句露出文人的雅致和渊博的气质,我说,我们前世好像认识,而且很熟悉,你的笑声传过银屏来。
我感到,你的笑声很得意,发过来的字全是“呵呵呵,哈哈哈”瞬间,我看到了一个真实的你,没有伪装,没有刻意做作,更没有小心的掩饰内心的自鸣得意。我顺口叫出了你的小名:小林!
你半天不说话,笑我还记得你的乳名,我说现在你听惯了老总之类的官名,对寻常百姓的名字不太顺耳吧,但你还是很高兴,有穿越时空,回到童年的感觉,说我们前世是同胞兄妹,在一个大户人家享受人生的荣华富贵!我说你痴人说梦,但我知道,我们前世一定见过,不然今生就不会如此心有灵犀!
于是,我们就常常在网上神侃,我知道你毕业后的一些情况。并得知你的父亲在你上大三时就因病去逝,是母亲含辛茹苦的供你上完大学,你以优异的成绩进入一个知名的外资企业,并将母亲接到东北,享受晚年的幸福。如今你几乎实现了少年时的所有理想,有显赫的地位,有足够的财富,有幸福的家庭,有令人羡慕的荣耀
世间成功男士想追求的东西都成了你的囊中之物!我不明白,你为何还对家乡的那些油菜花感兴趣,还对学校大门前那条小径中的几棵树情有独钟,虽然上学时你们常逃课爬山上树去采野果掏鸟窝,曾令老师多次请家长到学校揭发你的罪过。但是,今天日里万机的你能有闲心想这些少年琐事吗?你沉默了,良久才说:离乡越久,思乡越切!人在异乡,根在故土,心在故园!我理解你的心情,这也许就是恋乡情结吧!
令我高兴的是,我从你的谈话中知道了东北的一些事,对心中一直向往的鸭绿江这片神秘的土地有了一些近距离的感触。童年时就常常天真的学着大人的腔调煞有介事的摇头晃脑的唱着:“雄纠纠,气昂昂,跨过鸭绿江!”并从魏巍的谁是最可爱的人里知道当年的抗美援朝战争,鸭绿江是志愿军挥泪告别故乡的必经之地,是英雄的中华儿女英勇善战的象征!
于是,接下来的聊天你除了介绍那里的风土人情,还讲了那里的地理环境,以及那里丰富的水产资源,如浮游植物,浮游动物之外,还衍生出各水系的栖息动物,再如中华圆田螺、耳罗卜螺、圆顶珠蚌、蚶形无齿蚌、褶纹冠蚌等等
我笑你是地理学家,更是历史学家,你说那里是你的第二故乡,很喜欢那里的人们的纯朴和热情好客,这一点,与我们四川乡间乡人的热情很相似,出门在外,最在乎的就是亲情和友情,你现在是双丰收了
我急切的想了解鸭绿江的过去,以及它在中朝两国人们心中的地位,你说鸭绿江用朝鲜语称为水坝,在唐朝时才叫此名,因其水色青绿、恰如鸭头而得名。它发源于吉林省长白山南麓,先后流经吉林省、辽宁省的长白、集安、宽甸、丹东。鸭绿江造桥历史很早,可上溯到辽代,20世纪初,鸭绿江上始建铁桥,先后在丹东和朝鲜新义州之间修建了桥梁,它是中朝两国的交通要道,也是游人观光览胜的景。在鸭绿江边坐船,就可以看到朝鲜新义州的景色,有时还可以看到有朝鲜人向你招手。我流露出神往的情形,眼前浮现身穿朝鲜服装的美丽姑娘金达莱与阿妈在山坡上菜野花的情景
得意忘形中,我决定退休之前到鸭绿江去旅游观光,你笑我太不懂得享受,到那时不知变成怎么样了,现在的交通如此发达,要出游易如反掌,我说你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你站在高空俯视地上的子民,不知底层人民养家糊口的艰辛。你又笑了,说我还是改不了少年时的坏脾气,得理不饶人,灵牙利齿,我也笑了。笑声中我又看到了当年我们在故乡的田间追逐昆虫蚱蜢的情景。儿时的梦幻已沉封在心底,但每当我们不经一事间触动它时,会有一股浓郁的清香沁人心脾。
最后,我热情的邀请你回家时来做客,到时,我们一定邀请当年的一群死党,重温我们少年的美好时光!我要为你做向导,给你介绍家乡的变化,憧憬新农村的宏伟蓝图,并用热情洋溢的语言向你倾诉我对家乡的爱恋之情和感恩情愫!你又笑了,笑声甜透了我们的心
可惜,因为地震,我们的约定告吹了,也不知你听到家乡遭灾之后的第一反应是什么?从此,我们很少联系,听说你领导你的团队来到了家乡,以一个游子的身份实现了对乡土的诺言,再后来你的一切消失于我们的视听
今天,当暮秋的脚步再次敲击着我的心灵,当东北的雪花又一次龙飞凤舞之时,它乡的你可好?
“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小林,故乡的秋已渐近尾声,你处的冬天早已来临,愿那蕴藏着无尽宝藏的异乡能带给你冬日的暖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