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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便有下人来报说萧永回府,傅欣立刻扬起一个笑脸,起身就迎了出去。
“郡王,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父皇不是留下郡王一同议事了吗?”
萧永一把甩开傅欣的手,瞪着傅欣怒道:“议事?托你的福,本郡王可是被父皇和母后骂惨了,今日是谁让你入宫的?!”
傅欣给吓得一哆嗦,怯懦道:“我、我是听说段子卿入宫去见母后了,便想着……”
“想什么?”萧永咬牙切齿道,“你还想在母后面前与子卿争一争宠?你当你是谁啊?父皇和母后都是看着子卿长大的,那是把子卿当成女儿养的,你凭什么去争?!”
“当女儿?”傅欣心中诧异,“可是……可是我从没见她去给母后请过安啊。”
还没嫁给萧永那会儿,连她都是要时常跟着母亲入宫去给皇后请安的,段子卿若真跟皇后那样亲近,为何从没见段子卿去过?
“她不去又怎样?她不去母后也照样疼她!”萧永大步流星地走进堂屋慈风堂,一屁股坐进了太师椅里。
原以为他很了解段子卿,可今日之事后,他发现他竟也有些看不懂段子卿了。
傅欣赶忙追了上去:“我、我知道了,日后我会在母后面前小心行事。”
“在母后面前?”萧永给傅欣这话气笑了,“你少给我去招惹子卿!若叫本郡王知道你欺她,定要你好看的!宋山,叫武明炎和路坚来书房见我!”
不想再听傅欣说话,萧永甚至看都没看傅欣一眼,起身就往后院书房里去了。
尽管已经被皇后严厉警告,可萧永还是不甘心就这样放段子卿去萧诚的身边。
他曾以为楚国公府大势已去,如今看来却似乎还有转机,就这样放走段子卿、失了楚国公府,他如何甘心?
“是,郡王。”
定阳郡王府的长史宋山冲着萧永的背影躬身一拜,偷偷睨了一眼傅欣,便转身去找武明炎和路坚了,此二人是萧永的门客。
就这样被留在慈风堂里的傅欣气得脸色涨红,藏在衣袖中的双手攥紧了拳头。
要她好看?萧永敢把她怎么样?只要父亲还在,只要傅家还没没落,萧永敢把她怎么样?他既然这么喜欢段子卿,当初为什么不等着娶段子卿?!
段子卿……不过就是一个段子卿!如今段公已逝,段子鸣尚且年幼,广陵郡王纵使军功赫赫备受圣人宠爱,在朝堂上的人脉势力却连萧永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她倒要看看这段子卿能在长安城中得意多久!
另一边,正被萧永和傅欣惦记着的段子卿突然打了个喷嚏,吓了旁边的萧诚一跳。
“着凉了?”萧诚转头看着段子卿。
段子卿揉揉鼻子,摇头道:“该是没有。”
指不定是谁在背后骂她。
盯着段子卿看了看,萧诚才道:“回府后还是找人看看吧。天气虽暖,却也要当心。”
段子卿偏头冲萧诚笑了笑,道:“多谢郡王关心,子卿会当心的。郡王就送到这里吧,子卿还有个地方想去。”
“什么地方?”萧诚好奇。
“听说武邑侯府的太夫人刚刚回京,想去看看她老人家。”说着,段子卿使了个眼色,示意萧诚看向一旁的一座宅子。
武邑侯田冠曾在西北皇帝麾下效命,深得皇帝信任,也是段毅的好友,入京后便随着皇帝曾经的府兵私军直接汇入羽林军,去年出任羽林军上将军,且受封为武邑侯。
萧诚转头,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武邑侯府门口。
萧诚又将段子卿及跟在段子卿身后的长孙若言和黑锦看了一遍,疑惑问道:“你就这样去?空着手?”
“那我哪儿敢啊,”段子卿笑笑,伸手指向武邑侯府旁的小巷,“见面礼在那儿呢。”
萧诚顺着段子卿指的方向望去,这一看就看见了躲在墙边探头探脑的段子鸣和燕风子。
“段娘子还真是思虑周全。”思忖片刻,萧诚又道,“原本我也想着要来武邑侯府看望太夫人,既然段娘子都已经准备好了,那择日不如撞日,我与段娘子一道好了。”
段子卿闻言眉梢轻挑:“空着手?”
萧诚邪笑,指着段子鸣的方向道:“不是在那儿吗?瞧着也够两人份了。骆毅,去敲门。”
“是。”骆毅立刻翻身下马,三步并两步地就登上了武邑侯府门前的石阶,大力叩响了门环。
段子卿愕然,可武邑侯府的大门已开,段子卿也只能跟着萧诚一起下马,招呼来段子鸣和燕风子,再带上长孙若言和黑锦,一同进了武邑侯府的大门。
今日萧诚和段子卿也来得巧,武邑侯府里不仅女眷在府,连武邑侯田冠和世子田行林都在,一听下人说萧诚亲自登门拜访,立刻就来门口迎接。
“臣田冠/田行林,拜见殿下,不知殿下驾临,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海涵。”
萧诚上前将田冠扶起,客气道:“侯爷客气了,唐突造访有失礼数,是我该向侯爷陪个不是。”
田冠憨笑道:“殿下这话可叫臣心中惶恐。哎呀!楚国公和段娘子怎么也来了?”
话音落,田冠忙又向段子鸣补了一礼。
段子卿这才和段子鸣一起给田冠行了礼,段子鸣笑道:“晚辈听说太夫人回来了,便想着来给太夫人请安。”
“楚国公真是有心了,见到楚国公与令姐,家母一定十分开心。”田冠哈哈大笑道。
田行林也笑着对段子卿说道:“刚巧家姐也在,知道子卿姐来了,她也该高兴死了。”
听了这话,段子卿一愣,疑惑问道:“艳羽在府里?”
田行林的二姐田艳羽是她在西北时的闺中好友,只是到了京城也不常来往,她记得田艳羽在这个年纪该是已经嫁人了,今日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她怎么回武邑侯府来了?是来探望太夫人的?
被段子卿这么一问,田行林却露出了为难的神色,睨了田冠一眼才答道:“二姐的事情还是等二姐自己与子卿姐说吧。”
“也好。”段子卿点点头。
田冠这才引一行人去后院找太夫人,田行林则安排人将段子卿带来的见面礼收入库房。
余光瞄到萧诚的背影,段子卿眼珠子一转,就上前一步与萧诚并肩,低声道,“舍弟仰慕武邑侯已久,一直都想与武邑侯聊聊,就……劳烦郡王帮衬了?”
萧诚眼神一闪,转眼看着段子卿,低声道:“我只是来看望太夫人的。”
段子卿不以为意道:“大概郡王原本是那样打算的,可既然武邑侯也在,不临时改下主意,聊一聊再走吗?”
“我没……”
可萧诚话没说完,就被段子卿给打断了。
“那见面礼可不是白分给郡王一半的。”
萧诚一怔,顷刻后又笑道:“是可以聊一聊。”
段子卿粲然一笑,便在田冠回身前退后两步,走到段子鸣的身后去了。
见状,萧诚心中暗笑。
来到太夫人所住的清兰院,萧诚、段子卿和段子鸣是等着女婢进去通报之后,才在田冠的引领下进了太夫人的堂屋。
“晚辈萧诚/段子鸣/段子卿拜见太夫人,请太夫人贵安。”
来到太夫人面前,连萧诚都恭恭敬敬地跪拜下去,太夫人和田家人也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妥,欣然受了这一礼。
“好好好,”太夫人笑得眼睛都眯缝了起来,“难为你们如今还把老身放在心上,老身昨日才回京,你们今日就来了,好啊。快起来,都赶快起来。”
“谢太夫人。”
起身后,段子卿又嬉笑着对太夫人说道:“太夫人回京,大家都高兴着呢,想来看望太夫人的人一定不少,只是其他人都忙,唯独子卿清闲,倒是让子卿抢先讨了太夫人一个好。”
太夫人咯咯笑道:“哎呦呦,咱们子卿丫头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你清闲,广陵郡王也清闲不成?”
萧诚忙笑道:“晚辈确实也是清闲,京中之事一直都是皇弟们帮父皇分忧,倒是没有什么晚辈能做的事情了。”
太夫人看着萧诚,慈爱道:“清闲也好,京中不比军中,乱得很,你既要为军防费心,京中这些个糟心事儿就别理会了。听说你们两个的婚事终于是要办了?”
一听这话,萧诚忙瞄向段子卿,恰巧段子卿也看了过来,却也只是淡淡扫了萧诚一眼,就又垂下了眼。
萧诚眉梢微动,而后才回太夫人的话道:“是,父皇已下旨赐婚,司天台也定好了婚期,就在六月。”
“六月?”闻言,太夫人不满地蹙眉,“怎么还要等那么久啊?”
☆、13.第13章
武邑侯夫人赵婉云一听太夫人这话就笑了,道:“阿姑就是心急!广陵郡王身为郡王,又是圣人的嫡长子,这娶妃的事情自然马虎不得,那户部给操办的婚事与咱们自己家操办的怎么能一样?婚期定在六月都有些赶了。”
太夫人沉吟片刻,而后点头道:“你说得倒也在理。广陵郡王的婚事是得好好操办,不然老身第一个不答应!”
赵氏拍着太夫人的手笑道:“圣人心疼广陵郡王,哪儿还用太夫人您操心啊!得了,让他们男人去说男人的事儿吧,留下咱们娘几个也好说说体己话,太夫人许久没见着子卿,该是有好些话要说吧?”
太夫人忙不迭地点头:“是啊是啊,你们男人别在这儿碍事,去聊你们的吧。子卿啊,到老身身边来。”
“是,太夫人。”给段子鸣使了个眼色,段子卿便笑靥如花地去到太夫人身边坐下。
“晚辈告退。”萧诚与段子鸣一齐行了个揖礼,这才跟着田冠一起离开。
“子卿丫头,”等萧诚他们都走了,太夫人就握住了段子卿的手,“在庐墓三年,可吃了苦?”
“没有,”段子卿摇头笑道,“去时皇后殿下与燕长史都留了人顾看我们姐弟,跟在家里也没什么区别。而且在那边日子过得清净,倒是让人想起了在西北的日子。”
闻言,太夫人叹一口气,道:“是啊,京中嘈杂,不比西北,若不是冠儿那孩子不允,老身倒也想留在西北,这中原的地界,哪里都不如西北舒心。”
段子卿宽慰道:“西北虽是天阔云舒,可到底比不得京城繁华,侯爷也是想让太夫人过一过富贵日子。而且太夫人您若是留在了西北,子卿想您时可该如何是好?”
赵氏附和道:“子卿说得极是,纵然西北有西北的好,可阿姑您认识的人如今都在长安城里,我们又怎会将阿姑留在西北?长安城虽不如西北开阔,可也胜在狭小,您若想去见谁,不必骑马颠簸,只坐上马车软轿,顶多半个时辰就到了。”
太夫人斜了赵氏一眼,笑道:“不好是你们说的,好也是你们说的,都是你们有理!以前只觉得婉云能言善辩,如今竟连子卿丫头都练就得伶牙俐齿了。”
闻言,赵氏和段子卿齐齐掩唇低笑,太夫人也跟着笑个不停。
笑够了,太夫人又语重心长地对段子卿说道:“子卿丫头,你娘去得早,许多事情都没人能教你,前些年看着你整日瞎胡闹,偏又不好把你叫来说些什么,老身这心啊,就没有一刻能安稳的。”
段子卿垂眼,愧疚道:“子卿不懂事,叫太夫人挂心了。”
太夫人点点头,又道:“如今你也快要嫁为人妻了,凡事可不能再由着自己的性子了,日后你便常来老身这里走动走动,出了什么事也好跟老身、跟婉云商量商量。”
“说的是什么呢,”赵氏也是十分心疼地看着段子卿,道,“你这丫头,小时候还亲热地管我叫伯母,长大了反倒客气起来了。侯爷与段公是并肩沙场的战友,更是知交好友,咱们两家一直以来都是亲如一家,你是段公的女儿,便也是我跟侯爷的半个女儿,自家人怎能如此见外?”
段子卿鼻子一酸,眼圈就红了,一半是因为心生感动,另一半则是为自己前世自断亲缘的愚蠢行为而感到羞愧和懊恼。
见段子卿哭了,太夫人抬手摸着段子卿的脑袋,心疼道:“好孩子,这些年你爹娘都不在身边,让你受委屈了。”
段子卿摇摇头,哽咽着不敢出声答话,生怕一开口就要大哭不止。
她知道,会受委屈都是她自己的错,是她总以为自己已然孤身一人,这才急切地想要寻找一个依靠,结果却辜负了许多人对她的关心和爱护,凄凄惨惨地过了一辈子,明明她可以过得比谁都幸福,却一意孤行地毁了所有。
又在太夫人和武邑侯夫人跟前说了会儿话,段子卿就离开了清兰院,去侯府花婺院。听太夫人和侯夫人说田艳羽住在那里,只是太夫人与侯夫人提起田艳羽时的神情让段子卿十分在意。
在侯府女婢的指引下,段子卿站在了花婺院的门前,从敞开的大门往里望去,这里与她记忆中的没有什么不同,就如同它的名字一般,满园繁花,芳香沁脾。她来过的次数屈指可数,可这拥拥簇簇挤满鲜花的院子却是过目难忘,连那夹杂在花香中的一抹清冽水气都与记忆中的一般无二,未有丝毫改变。
心情不错地踏进花婺院,段子卿却在瞧见艳丽花丛中的那一抹清雅素色时怔住。
那个一身素衣不戴簪钗的人是田艳羽?她是从何时起放弃了花枝招展的打扮而爱上了清新淡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