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达闻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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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纪录片的人,往往都会养成一种,在别人干活时理所当然地旁观的习惯。毕竟旁观者清,不参与其中,只是以全知全觉的视角来观察,或许能拍出更客观的东西。

    安荞不信那一套,也不信什么“纪录片是客观的”这样的鬼话。

    虽然她是“直接电影”的推崇者,主张在创作者拿起摄影机之后,就不应该参与记录对象的活动,要让自己站在被记录者的生活之外。但在放下摄影机时,对于自己将要拍摄的东西,创作者一定要有自己的观点和想法。

    纪录片再有非虚构性,也是人所拍摄的。只要是人拍摄的,就会包含人的主观视角和观点。

    故而她相信,真正的记录,源于深切的体验。

    从洗一只碗、喂一匹马开始,事无巨细,都算是体验。

    林芳最后也没拗过安荞,她坚称自己能让小指不沾到水,依然动手洗了自己的碗筷,才回到自己的屋子去。

    林芳和孙建发留在餐桌上,又讲起白天的事。

    林芳心有余悸:“要真伤了她,王明那里我们可怎么交代啊。不说你们当年在部队的时候,当初熙熙进市里上学,也多亏了他帮忙。这么多年了,他也就拜托给我们了这么一件事。要是我们连小安都照顾不好,还对得起王明么。”

    孙建发叹口气:“不只为了王明。小安这丫头比我想得要好。”

    “她是好的。”林芳说着,“所以我们也得对她好。”

    “嗯,我想过的。明天晚上,我喊了孙成他们三兄弟过来吃饭,还有孙力家的马倌,一起吃一顿。”

    林芳不熟悉村里外来打工的人,问他:“孙力?孙成的t大哥?他家的马倌?谁?”

    “一个蒙古族的小伙子,叫苏德。今天那黑客马不是跑丢了么,他给找回来的。我想着,既然要喊他们三兄弟,就把他也给喊上。”

    “应该的。那我明天去镇上买菜。不知道小安喜欢吃什么,我再弄点骨头来,让她补补。”

    第13章“你俩”真有意思

    安荞跟王明约定的交稿日是下周二,却因她手受伤,多了在家办公的时间,而提前完成了剪辑。

    文件成功导出,正好在中午十二点整。

    她把文档拖到云盘,刚要点发送,又顿住了手。

    王明对她的工作效率是很了解的。

    如果这时候发过去,他肯定会知道她目前脱产剪辑的现状。

    与其给自己找一重麻烦,不如还是拖到下周二再给他发过去。

    她揉揉发酸的脖子,把硬盘和电脑都收好,去到正屋。

    孙建发尚未回来,林芳的菜已经做好了。她告诉安荞,说孙师傅今天中午不回来吃饭了,他在外带客人,在马道中的茶棚吃了桶泡面。

    饭桌上只有安荞和林芳,她好奇问一句:“茶棚是什么?”

    林芳给她解释:“咱村后的马道,不是有二十多公里长么。一般人骑下来总得三四个小时,所以在马道上,每个几公里都会建个茶棚,卖卖茶水泡面什么的,让人歇歇脚,马也休息休息。”

    安荞连马都还没骑过,更不用说去跑那专业马道,当然也不知道茶棚。

    听林芳这么一说,她也初步有了点概念。

    吃过中饭,她帮着林芳一起收拾了碗筷出门。长久闷在小屋子里看电脑,看得眼睛骨头都发疼。她出来闲逛逛,再买包烟。

    或许是中餐过后的时间点正好,又一次,她在小便利店门口看见了苏德的摩托车。

    她正要掀开帘子,里头的男人也恰巧出来。

    他依然是那个样子。今天天气热,他脱了迷彩外套,却戴了迷彩色的冰袖。头顶的黑鸭舌帽有着尘土的痕迹,面巾遮住半张脸,眼睛露在外面。

    两人迎面遇上,安荞后退了一步,让了路给他。

    苏德却没往下走,打量了她手指上的夹板一眼。

    弄马的人,无论是自己因为马受伤,还是看别人坠马受伤,大大小小的骨折见多了,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

    他又看向她。

    “骨折了?”

    安荞点头:“对。那会儿被绳子扯了一下,伤到了。”

    “你牵马的动作错了。”

    苏德言简意赅地评价了一句,又走到摩托车边,从左车把上取下根绳子。

    绳子就是常见的牵马绳,一端扣在马笼头上。另一段在不用马时,可以绑在栏杆上。麻绳粗糙,她的手就是被这样的绳子拉伤的。

    苏德将绳子在手上缠了两圈,示范给安荞看:“这是你抓绳子。”

    安荞又点头:“是。”

    “这种抓法,一旦马往前走得快了,你的手还缠在绳子里,脱手不了,就会被拽住。”

    他绕开手上绳子,一圈圈将它折叠,再将折叠好的绳子从外捏住。

    “你这么抓,马就算跑起来,绳子也会从你手里滑出去,不至于让它带着你跑。”

    他另一手用力一扯绳子,绳子很顺利地从手里脱出来,并没有扯伤的风险。

    道理简单,操作更是一眼就会。

    只不过安荞从前没考虑过被马拽着跑的危险,才让自己的小指蒙受不见天日的灾祸。

    如今苏德一讲,她心里的教训吃得透彻,感激地道谢:“好,我以后一定会注意,谢谢你。”

    “没事。”苏德把绳子扔回车把上,拉下迷彩面巾,从口袋里掏烟,“你抽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