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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林染凤林染凤林染……”抛却那些神佛,她开始不停地念着凤林染的名字,希望他能快点赶来救她。
因为太过害怕,她开始发抖,出汗,心跳快得不可思议,她甚至感觉身上的血在慢慢变凉,有冰冷的东西周游全身最后扼住她的脖子,她快呼吸不了了。
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唐小左扶着石壁站起身来,咬着嘴唇让自己尽量保持冷静。她大口喘着气,开始一点一点的摸索,找寻这里是否有机关可以打开石门。
她将这里的每一寸墙壁都摸了一遍,除了一些凸出的石头,有一处石壁上还有一些奇怪的纹路。唐小左以为是什么重要的提示,便蹲在那里摸了好一会儿。
令她失望的是,那些纹路好像是有人胡乱画上去的图案,而且就纹路的走向来看,应该是小孩子的手笔,乱七八糟的,没有什么章法可寻。
却是在这时,她的幻听变得更严重,女孩的哭声开始走样,变得诡异起来。
她觉得马上就要支持不下去的时候,终于有一线亮光忽然照到她的脚上,很快,那线光慢慢扩展,越来越大……
石门竟然开了。
沉闷的声音过后,外面的光线让唐小左觉得耀眼。
外面站着凤林染和右护法,还有左云舒。
她看不清三人的表情,只能模糊辨认出,站在中间的那人是凤林染。
虽然此时她很想到左云舒面前抽他两个大嘴巴子,但此时她身体虚脱,没有力气,想着这时候打人实在不划算。
唐小左挪着绵软的步子,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还是选择了中间的那个人。她抓着凤林染的衣襟,挂着两行面条泪,咬牙切齿地骂:“我丢了,不见了,你为什么才来?你为什么才来?”
凤林染托住她的身子,她便将整个人依附给他,因为她所有的力气都用在骂他的话上了,这会儿已是力竭。
“你还好么?”一只大手托起她的脸,温热的拇指刮去她额上的冷汗。
她没有力气再回答他,不过有人替她回答了。
“哎呀晕了晕了,茯苓姑娘晕了。”
那是阿珂的声音。
他还有脸嚷嚷,还不都是因为他!
唐小左在心里骂完阿珂,便彻底没了意识。
第九章左家云栀
唐小左睁开眼睛后,抄起枕头就要找左云舒算账。
她身子尚还软绵,刚下床来没走两步就要摔跤。旁边正在小憩的凤林染放佛早有预感似的,长腿一勾,将她勾了起来。
他将她手中的枕头抽出来,顺手拿了一只鸡毛掸子,塞到她手中,说:“左兄还没过来,不过那个叫阿珂的在外面呢,你先去揍他一顿出出气吧。”
“谢谢门主!”唐小左气冲冲地走向房外,外面的阿珂见到她,脸色刷得就变了。
“茯、茯苓姑娘……”看见她手中的物什,阿珂差点吓哭。
唐小左勾勾手:“你,过来,吃我两鸡毛掸子先!”
阿珂艰难地挪起步子,却是越挪越远,而后忽然转身跑了:“茯苓姑娘,我去告诉少庄主说您醒了!”
长得挺憨,跑得倒是快。
总归是在别人的山庄里,她总不能追在人家屁股后面撵吧。唐小左只得悻悻地回到房内,穿鞋。
想打人的冲动来得太猛烈,还没来得及穿鞋呢。
不一会儿,左云舒来探望她。凤林染默默地将鸡毛掸子扔窗户外面去了,唐小左心中仍旧气愤难平,气鼓鼓地看着他,质问:“你是否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坐在旁边的凤林染咳嗽一声,轻斥她一句:“注意身份,怎么跟左兄说话呢!”
“无妨,是我试探茯苓姑娘在先,惹她不悦。”左云舒并未气恼,他安抚了唐小左几句,甚至给她道歉,然后开始解释他这么做的原因。
不曾想到,这看似恶作剧的背后,竟是一段让人唏嘘的往事。至少从左云舒的口中,唐小左听出了几分无奈与悲凉。
他说:“我曾经有一个妹妹,名唤左云栀,人如其名,十分喜欢栀子花。但许是她生母早逝的原因,云栀性格有些阴郁,喜欢偷偷躲在别人找不到她的地方。我自小便喜欢钻研机关之术,便在假山中间替她做了一道石门,她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躲在里面。我把石门一关,任何人便找不着她了,只有我知道。”左云舒眼帘微垂,神情浮上一抹忧伤。
“五年前,云栀突发奇病,时常出现疯癫之状,请了诸多大夫也无济于事。我父亲的好友,也就是闾丘客老前辈听闻此事后,来信邀请云栀去他的空灵岛养病。不曾想消息走漏,有歹人尾随云栀的船登上了空灵岛……”他顿了有一会儿,似在往日回忆的沉痛中努力保持冷静。
“后来的事情想必茯苓姑娘也听说了,空灵岛的人全部被歹人所害,闾丘客前辈不知所踪,而云栀,在消失在那场灾难中。”他扯出一个苦涩的笑来,“茯苓姑娘样貌与云栀有几分相似,那日初见姑娘,还以为是云栀活着回来了,一时吓到姑娘实在抱歉。今日之事也是在试探姑娘,是否真的是小妹云栀。直到现在,我仍是认为姑娘有可能是云栀,不知姑娘现在有何感觉,是否能想起什么?”
往事哀伤,他言语又这般恳切,纵然唐小左心中有再大的委屈,这会儿也不好表现出来了。可是若问起她是否是他口中的左云栀,唐小左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想起来。我不喜欢栀子花,也不喜欢那个山洞。我去那种有栀子花的院子里,只觉得压抑。在那假山的洞中,只觉得恐惧……”
她这些话本是打消他的疑虑,却不知怎的,她好像发现左云舒看她的目光变得更复杂起来。
晚餐的时候,似乎大家的心情都不算畅快。左老庄主一直没有露面,左云舒陪着凤林染,两人喝了不少酒。
唐小左也想喝酒,她到现在还没有缓过劲儿来,心上像是笼罩了一层阴霾,一直不痛快,不知是因为下午的栀子花和假山一事,还是因为听说了左云栀一事。
诚然因为这两件事,左云舒也请她入座,坐在右护法身边。她扯扯右护法的袖子,小声道:“右护法,我也想喝点酒。”
右护法别过脸来,拒绝她:“小丫头片子,大庭广众的哪能喝酒。”唐小左瘪嘴,正要反驳他,却又听他压低了声音,笑着说,“一会儿我搬一坛子送你房间去,你关起门来喝个痛快。”
“也好……”唐小左感激地看着她。
这一顿饭下来,左云舒和凤林染都喝高了,一俊一美两张脸,被酒汽熏得更加诱人。天色不早,左云舒命人送凤林染回房。凤林染潇洒地摆手,而后绕过右护法,一把将唐小左捞到身边,对左云舒说:“茯苓扶本座回去就好,不劳烦左兄的人了。”
左云舒一副“我明白”的表情,看她和凤林染的目光,微妙得很。
被忽视的右护法更是一脸受伤,想来这种事情从来都是他做,如今凤林染却将他冷落一旁,自然生出几分落寞,看向唐小左的目光也悄然变了,怎么看怎么有种吃醋的意味。
可是这种体力活有什么好抢着干的?
凤林染虽不及右护法虎背熊腰分量重,但好歹是个男人,这样斜靠在唐小左身上,让她很是吃力。“右护法,您也过来扶一扶嘛,我一个人好辛苦。”
右护法闹起小情绪,傲娇道:“门主要你扶,又没让我扶。你不是要喝酒么,我给你找酒去……”
“哎哎哎,我不喝了还不行吗?”
然而装听不见的右护法已经走远了。
唐小左只得认命,一手揽住凤林染的腰,一手拉过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步伐沉重地往早先备好的客房中走去。路上还不忘抱怨两句:“门主你能不能自己也走两步,我这么拖着你跟拖着一只大狗熊似的……”
这一抱怨,咋感觉身上又沉了几分呢?
左云舒为凤林染准备的房间,与她方才躺过的房间挨着。她好不容易走到床边,报复似的将凤林染往床上一丢……
方才一直醉眼朦胧的凤林染,眼睛忽然清明起来。在唐小左摆脱他的瞬间,他长臂一挥,揽过她的身子,一个旋转,将她压在身下。
唐小左惊得尖叫一声,随即被他捂住了嘴巴。
他他他想干嘛?不会想酒后乱那什么吧?
完了完了,师父曾经交过她的女子近身防身术是哪几招来着?是攻击上半身还是下半身来着?
唐小左一边拨动脑袋呜呜直叫,一边推搡着、挣扎着想从他身下出来。
“别动!”凤林染俯在她耳边,身子岿然不动。“方才本座一直想告诉你……”
告诉她什么?
唐小左睁大眼睛,绷紧了身子,时刻防备着他有下一步动作。
凤林染见她老实许多,便松开捂住她嘴巴的手,侧个过脸来,盯着她,半响才说:“左云舒的话,不可全信。”
唐小左万万没想到,他要说的竟是这样一句话。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怀疑左云舒的话?”唐小左问他。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个左云栀还活着,她就是除了闾丘客本人以外,唯一一个有可能知道那本《玄机妙解》下落的人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她一直觉得左云舒给人的感觉很奇怪,不像坏人,也不像好人。今日听他讲起左云栀的事情,有一个细节她现在才想起来。
左云舒说,左云栀喜欢躲在别人找不到的地方,为此他专门在假山上做了一道机关。这是否说明,左云舒也是个机关能手,他是不是也对闾丘客那本《玄机妙解》感兴趣?
这样想来,左云舒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呢。
“可是门主,”唐小左推推他,“这些话,为什么你要用这样的姿势来说?”
凤林染却是头一偏,枕在她耳边,用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答非所问:“对不起,今天下午,来晚了……”
唐小左呼吸一顿,心跳骤然加速。
第十章不寒而栗
唐小左从凤林染房间出来的时候,院里站着怯生生的阿珂。
“你又来这里做什么?”唐小左没好气地问。
阿珂挠挠头,不好意思道:“茯苓姑娘,我们少庄主有事找您,可否随我走一趟。”
“我能不去吗?”她满是戒备,思及下午经历的事情,仍觉得心有余悸。
“姑娘放心,不会再发生今天下午那种事情了。”阿珂作出请的姿势。
如此不好推脱,她本想回房告诉凤林染一声,以防再出什么意外。正好右护法抱了一坛子酒往这边走,唐小左心中一喜,跑到他身边,说道:“右护法,左少庄主有事找我,邀我过去一趟。”然后挤眉弄眼,小声加了一句,“你懂的。”
右护法当然懂,他拍着酒坛,大声道:“你先去,一会儿等你回来喝酒。”
他这般毫不犹豫地护着她,叫她心中好一阵感动。
唐小左随阿珂去见左云舒,诚然他今晚也喝了不少酒,方才离席之时也是醉醺醺的,但这会儿却并未见醉意。他负手等在一处院门外,柔柔繁星点缀的夜色下,倒衬得他没有白日里那般冷峻了。
尽管左云栀的事情,让她生出一些同情心来。但是方才凤林染的一番话又提醒着她,左云舒这个人,不得不防。她在里他三步远的地方站定,介于身份问题,还是端端正正给他行了一个礼:“少庄主,您找我有何事?”
左云舒虚扶一把:“左某有一事想请姑娘帮忙。”
“什么事?”
“姑娘随我来。”他带着唐小左进了这座院子,很是大气的布局,没有繁复的布置,只有院墙边一排笔直的树。那些树看上去有些蔫蔫的,不是很旺盛。都说植物随主人,怕是这院子的主人,身体也不大好吧。
唐小左约莫能猜出来这院子的主人是谁。
该是一直不曾露面的左老庄主左浩天吧。
“姑娘也知道,家父身体一直不好。小妹云栀的失踪让家父深受打击,如今已经缠绵病榻五年之久。姑娘和云栀长得甚像,能否假扮一次云栀去探望一番家父。”他边说着,人已经走到房门前,只要一抬手,便可以推门进去。他转过身子,恳切地又问了她一遍,“这件事不会很困难,姑娘可愿帮左某这个忙?”
都已经走到这里了,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所幸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不过是去给人家装一回女儿,又不是装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