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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大队,这里留给你解释吧!”
明哥说完转身出门,我们的脚刚踏出门框,就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送走了一行人,我们五个人又坐在一起开了一个小型的碰头会。
“死者是因为受不了丈夫的虐待而匆忙离家出走的,身上不会带多少钱,她极有可能会选择我们这里为暂时的落脚点,因为从洞山市到我们这里只需要五块钱的车票。从死者父母嘴里得知,她是在电子厂工作,可我好像并没有听说我们市有电子厂啊!”明哥有些疑惑。
“电子厂很有可能是受害人自己的泛指,你比如生产电子元件的厂、生产数码芯片的厂,一些务工人员都称之为‘电子厂’。”胖磊在一边解释道。
“众泰数码芯片有限公司!”听胖磊这么说,我跟明哥忽然异口同声说出了这个名字。
如果按照胖磊的说法,我们市只有这一家符合这个条件,这家公司在我们市也算是有一定的知名度。原因很简单,我们这里是能源城市,整个城市的主要经济来源就是靠深埋在地下的煤炭,城市的很多企业都是围着“煤炭”在打转,很少有其他的企业在我们这里建厂。
众泰数码芯片有限公司就是一个另类,据说这家公司是我们市招商引资的重点建设项目。有了政府的支持,这个公司的规模自然不小,公司主要生产的是各种高科技芯片,里面招聘的都是一些流水线工人。每天的基本工作时间在十个小时以上,中午无休息,一周工作六天,月薪只有一千五百元。说白了,这个厂就是在过度地压榨人的劳动价值。
可就算是这种工作环境,还是有不少人在这个公司的厂房里工作,根据我的估算,这个厂最少也有两三千名工人。
我之所以能一下子就说出这个厂的名字,主要还是因为这几年在这里员工跳楼事件频发!光我跟明哥帮助排疑的跳楼现场就应该有五起以上,真是想不记住都难。
“明哥,你说会不会有这种可能?”
“你是说其他三名死者也是这公司的员工?”很显然,明哥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那还不简单,去厂里调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叶茜打了一个响指。
为了节省时间,我们驾车直奔那里而去。
“各位警官好。”接待我们的是他们公司的人力资源部副部长,姓姚,曾经因为员工跳楼事件,我们可没少打过交道。
“不知道你们公司有没有这个人的信息?”明哥把一张印着石玉华身份信息的a4纸递到了他的手中。
姚部长并没有浏览死者的信息,而是直接按动了桌子上固定电话的免提键。
“文娟,你进来一下!”
趁着这个工夫,姚部长很客气地向我们解释道:“只要是曾经在我们公司务工的人员,在公司的电脑中都有记录,我让文主任带你们去查。”
没过一会儿,一个穿着标准ol装的女士推门走进了房间。
“他们是公安局的同志,你帮他们查一下我们公司以前是否有这个员工!”姚部长把那张a4纸又递到了她的手里。
“请随我来!”文主任侧身闪开一个空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们一行人随着她进入了隔壁的房间。
啪嗒,啪嗒。随着死者的身份证号码被输入到一个他们公司专用的软件中,一张用人单位职工表的扫描件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五十
职工表上包含了死者的所有个人信息,另外还有一张两寸的半身照片。
“真的有!”叶茜惊呼道。
“这标记是什么意思?”明哥指着一个像邮戳似的红色标记问道。
“这说明这个员工临走时并没有跟我们打招呼,也没有办理离职手续,对于这样的员工,我们都会打上这种标记,永不录用!”
“你们公司这种情况的员工是不是很多?”
“确实有不少,最少有上千人,我们公司建厂到现在已经有十年的时间,这也属于正常现象。”文主任并不否认。
听到“上千人”,我心里咯噔一下,如果其他的三名死者也是他们公司的员工的话,被杀害后肯定也是被盖上了这种红色的戳,也就是说,我们要在这“上千人”里把这三名我们什么情况都不掌握的人给翻出来,这简直比大海捞针还困难。
“对了,你们公司有没有招聘过外省的工人?”明哥又问道。
听到他问这个问题,我眼前一亮,其他三名死者的dna信息在我们省没有,不能说明在别的省没有,如果这个公司招聘过外省的务工人员,我们只要知道是哪几个省,那么带着dna信息直接去这几个省查询,就很有可能查明其他几人的真实身份。
那有的人会问,干吗不把这几个人的dna信息铺到全国查询,这岂不是效果来得更快?其实不然。大家可能在一些侦探影视剧中常常看到这样的场景,随便输入一个嫌疑人的信息,电脑屏幕上就唰唰地出现关于这个人的所有信息。其实在现实中,这种情况不存在。咱们来换个思维想想,如果都像电影里面的那样,那还有什么秘密可言?任何队伍都有“老鼠屎”,公安队伍也不例外。如果这种终端被这些“老鼠屎”利用来做违法的事,又该怎么办?
所以,别看是一个小小的dna信息查询,这里面要经过层层审批,同省的查询还好说一些,但如果牵涉到外省,从分县局一把手,到市局相关领导的签字,一个都不能少。
“我们从来不招外省的人,因为家住得远的员工容易跳槽。再说,我们这三线的小城市,工资待遇那么低,也不会有外省的人来这里,在我们这边务工的人员,都是周围距离比较近的几个城市的人。”
文主任的一番话,就像是一盆透心凉的冰水,把我从幻想中浇醒。其他三名死者的dna信息,我们已经在本省比对过,没有找到相关的失踪报案,说明她们三个很有可能是外省的人。而这家公司只招聘本省的员工,这就表明,其他三名死者不是他们公司的人,那她们的信息,自然也就不清楚。
“你们公司有没有员工宿舍?”明哥没有迟疑,接着问道。
“有。”
“这个石玉花住在哪里?”
对啊,如果知道石玉花住在哪个员工宿舍,直接找她的室友询问一下,说不定能问出一点情况。
“住在滨湖小区3号楼102室!”
“什么?住在滨湖小区?”我失声喊了出来!
“对,我们公司的大多数员工都住在那里,那个小区的很多空房子,我们是常年租的。”
“她住的是几人间?”
“十二人间!”
“一个屋子里住十二个人?”
“对,小的住十二个人,大一点的还有二十多人的!毕竟她们只回去睡一觉,吃饭什么的都在厂里。”文主任很平静地回答道。
“跟石玉华同住的室友现在还在不在你们的厂里务工?”
文主任听言,把住址复制下来,输入到了另外一个系统之中,点击回车,一串人员信息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在,她们在厂里上工。”
“叶茜,现在给刑警队打电话,让他们给这十一个人做细致的询问,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叶茜点了点头,便开始记录这十一个人的身份信息。除了她以外,我们四人则回到科室等待调查的结果。由于案情重大,所以信息反馈的时间也相当迅速,很快,叶茜便拿着一叠问话笔录回到了我们科室的会议室内。
明哥迫不及待地接过仔细阅读起来。
“事情经过不清楚。”
“下班晚,没注意。”
“不知道,跟她不熟悉。”
明哥边看边摇头,叶茜则耷拉着脑袋趴在了桌子上,很显然,她已经知道了结果。
我们其他人都屏息凝视,看着明哥的一举一动。
啪!最后一份问话笔录被他拍在了桌子上。
“没有头绪。”这是他对这些材料的总结性发言。
此时距离年关还有几天的时间,面对这种结果,我真的是心急如焚。
“目前已经查实了一名死者的身份,我们对她职业的分析也没有偏差。”
很显然,明哥准备对这起案件抽丝剥笋,我们纷纷翻开了笔记本。
明哥接着说:“根据死者的上班考勤记录,她在去年七月九日还正常上班,她的下班时间是晚上二十二时整。可她在七月十日往后就没有任何的上班记录,说明她已经在这个时间段被害。”
“发现尸体的地方就是滨湖小区门口的窨井里,嫌疑人能把尸体扔在那么隐蔽的位置,这就表明他对周围的环境很熟悉。如果是正常使用的窨井,把尸体扔在里面,定会造成下水道的堵塞,这样尸体很快就会被发现。从这一点说明,嫌疑人很显然知道那个窨井是废弃的,不会出现问题,才放心地把尸体扔在了里面。”
“根据调查,窨井已经废弃了很久,流动住户可能不会知道得那么清楚,所以我怀疑嫌疑人是周围的固定住户。”
“死者住的是集体宿舍,室友有十几个人,而且上下班的时间点都差不多,通过询问材料不难看出,她们的口供很一致,对死者并不是很熟悉,而且她失踪的那天也没有引起室友的注意,所以她与室友之间的矛盾点不明显,这就基本上排除了室友作案的可能性。”
明哥点了一支烟卷,接着说道:“嫌疑人分尸,不会在大街上进行,他应该有一个住所,所以我怀疑,他很有可能就居住在案发现场附近。”
“完蛋了,我们出警时搞出那么大的动静,嫌疑人会不会打草惊蛇跑了?”叶茜有些担心地说道。
“如果跑了反而好了,那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如果我是嫌疑人,我肯定不会跑!你多虑了!”我解释道。
“对了,我记得在发现尸体的窨井盖北边不远不是有一个保安室么。他们之间距离那么近,而且嫌疑人在掀开金属井盖的时候肯定会发出响声,他难道没有听到一点动静?”明哥看向叶茜。
“那个保安室已经调查过了,里面居住了一个老大爷,从小区建成到现在,他一直在那里当保安,根据他的介绍,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叶茜简明扼要地回答。
“不行,为了稳妥起见,这个保安咱们最好还是亲自见见他。”明哥打定了主意。
再次回到案发现场时,那个发现尸体的窨井周围已经被警戒带围成了一个圈,在警戒圈的周围,还立了一个写有“禁止入内”的警示牌,辖区派出所派驻了一辆警车看守在窨井附近。
我们几人先是跟战斗在一线的兄弟们打了声招呼,接着便来到了滨湖小区门口的这间保安室。
五十一
当距离这间保安室还有五六米的距离时,一阵收音机播放的劣质音效便传到我们的耳中。
“小二黑,去县城,小芹站在村口去相送。”
因为我们这里距离河南省并不是很远,所以河南豫剧在我们这里是相当流行,一些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听,当然,这里面也包括我的父亲。
刚才收音机里的这段,我已经记不得听过多少遍,它是豫剧中的经典曲目《小二黑结婚》,它在豫剧中的地位,相当于《泰坦尼克号》在电影中的地位。
伴着豫剧的唱腔,我们走到了保安室的门口。屋内的摇椅上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穿着保安制服的老大爷。老大爷眯着眼睛,右手跟着唱段在很有节奏地打着节拍,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大爷!”我被这收音机嘈杂的声音吵得有点受不了,大声喊道。
大爷面对我如此大的喊叫声竟没有任何反应。
啪嗒!叶茜直接走到收音机前,按下了开关按钮,我的耳朵终于得到了一丝安宁。
“嗯!”没有了豫剧的唱段,大爷这才从沉醉中惊醒过来。
“你们是……?”大爷看到我们几个全部都穿着制服,有些警惕地问道。
“我们是市局的,来问您几个问题。”明哥主动介绍道。
“前几天不都问过了嘛,怎么还要问啊?”大爷把眼眶上的老花镜去掉,揉了揉眼睛说道。
“您也知道,这个案件很大,所以我们必须要再问一遍。”明哥很有耐心地解释。
“你是公安,我是保安,也算是半个同行,行,你问吧!”大爷起身给我们找了几个塑料凳。我坐在凳子上,开始观看周围的环境,这是我平时养成的习惯。
这间保安室不是很大,四十几个平方,呈东西走向,被一道水泥墙分割成内外两间,东边房间是正规的保安室,保安室正对大门的一堵墙上安装有一个视野很宽阔的玻璃窗,通过它,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进出小区大门的人员情况。
西边的房间里摆放了一张床铺,还有简单的家具,从陈列来看,这应该是卧室。
“你们这小区有几个保安啊?”明哥开始了问话。
“就我一个!”
“这么大的小区,就您一个保安?”
“刚建小区的时候还有正规的物业公司在这里,我也是那时候被招聘过来的,当时跟我一起的有四个保安,现在就只剩下了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