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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拂晓的晨曦划开了夜空。
铁青衣把虚若无交代的事情传达完就匆匆赶回去了,毕竟这几天事态变化太快,鬼王府上上下下也在做相应的布置,铁青衣这得力干将不在,很多的安排都不好处理。
我看着忙碌收拾细软的家人,心中失望的叹了口气,从皇城大街被伏击我就开始怀疑朱允纹了,虽然他在我的面前表现得确实值得称赞,但是后面发生的点点滴滴却让我再也不能去相信这个只有十一岁光景的“皇子”若是朱允纹不是天命教的人,抑或他离天命教更远一点,也许真的能够做一个好皇帝,那时候我肯定会不惜代价助其一臂之力,排除异己,即便是出手干掉朱棣,改变历史原来的轨迹,也在所不惜。不过这几天不断被滋扰,明显有朱允纹幕后操纵的影子。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最终目的是想怎么样来干掉朱元璋,但其疲兵的目的确实达到了。试想一下,若没有朱元璋或朱允纹的绥靖政策,方夜雨也不会如此大胆,一再在应天城里截杀朝廷一品大臣,甚或带兵在应天府外阻挠禁卫军截杀蓝玉。
我再叹了口气,苦笑无语。也许从始至终,我都是朱元璋和朱允纹手上的一步棋吧!希望朱棣能够争气点,若他也和朱允纹一样目光短浅,那么这个明朝就真的没什么希望了。
撤退计划已经定下,家里所有的人都开始忙碌起来。父亲、母亲和几位妹妹都没什么自保的能力,留下来也没什么帮助,而且在后面的战斗中还需要分人来照顾他们,殊为不便。何况长江中游现在全部控制在怒蛟帮手里,正是我们韩家扩张经营的好机会。因此在分析了我们的撤退计划后,父亲立马拍板决定,带着众家属先走一步,秘密潜回武昌老家,一边可以躲避战乱,一边也可以放开手脚来做生意。父亲更是笑称,在京城待这么久,人都快生锈了,回去操练操练也是好的。
大伯则用八派的特殊手法把事情告诉了酒友沙天放。令我们没想到的是,不到半个时辰,西宁三老赫然联袂找上门来了!详细听说了整个事情的起落,庄节也明白了京城形势的险峻,虽然西宁派和燕王关系不是很好,但是要他们仰仗天命教的鼻息生存就更加不可能。权衡了利弊得失,庄节终于下定决心把宝压在我们的身上,安排沙千里带着家属和心腹弟子随我父亲一起离开,其中也包括了慧芷的闺中密友庄青霜!当然,这些事情都一一瞒着和楞严关系密切的简正明他们,对外界的说法就是沙千里陪女眷出城还神去了。
三老之一的叶素东继续回到皇城值班,而沙天放、庄节则堂而皇之的住到了我家中,美其名曰“喝干太傅府的美酒”!
大伯、二伯商量许久,也决定随父亲一起走。毕竟有烈震北这个用药高手,根本不惧正法红那个老妖婆。
本来按我的意思,只要我、浪翻云、历若海、封寒和烈震北留下的,其他风行烈、戚长征、韩柏和范良极都可以先一步撤退。但是那几人吵吵嚷嚷都不愿意,想想他们也非泛泛之辈,我就没再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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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祭,自朱元璋建立明朝来就一直历年不缀,这个出生草莽的皇帝却最是注重宗室传承,虽然其出身低微,但是在几个龙图阁大学士的笔杆子下,他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汉末名将朱儁的后代,而且还是那种流落民间,受尽艰辛的嫡传血脉。这事情在当时曾被很多文人垢鄙,甚至有人还说朱元璋不如直接说自己是朱熹的后代还让人信服一点。可是反对的声音是不会传到朱元璋的耳朵里去的,所以这些非议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对于这皇室的祭奠仪式,百姓并不想知道是为了什么目的,他们只是知道这几天将会有不少的庙会可供游玩,京城也不会象平常一样宵禁。所以,整个应天府此时都沉溺在过节般的喜庆气氛中,惶惶不知就要变天了。
与外面嬉闹截然相反的,太傅府经过这一连串的安排,到是很清静了。当一众家属全部撤离后,整个府邸多少有点寂寥、萧瑟的味道。
面对着空荡荡的大厅,范良极点上了从二伯那索取的天香草,吧嗒一口笑道“可能是我们太小心了。说不定,此刻朱允纹那小子还窝在床上谁大觉,根本没制定什么详细的计划。我们只是自己吓唬自己罢了!”
浪翻云淡然摇头,口气严肃的道“范兄最好收起轻敌之心,那小子已经布置了不少的妙棋,虽然我们都幸运的冲过来了,但是却不能忽视了他的金字算盘。我们昨天的种种猜测并非空穴来风,即便是小心过头也好,减少无谓伤亡才是最重要的。”
历若海嘴角微微翘起,一脸的坚毅,一边擦拭着手中的乌金长枪,一边闷哼道“方夜雨和朱允纹都给了我们不少的惊喜。希望这次也不要让我失望,能来几个让历某也手痒的角色。不然,就真的糟蹋了我们这番精心准备了。”
浪翻云端起茶盅,缓缓的喝了一口烫茶“除开庞斑,历兄到是极少如此迫不及待的。”
历若海将擦拭明亮的乌金枪挂到了右肩侧后,冷笑道“见到了耶罗那小子,历某何止是手痒?现在真的想找几个方夜雨的人来杀杀,发泄一下数月来堆积的愤懑。”
“圣旨到!”
一个尖锐难听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谈话。
我连忙迎到了府邸门口,单膝跪地迎接这圣旨。
来人是朱允纹的心腹右少监李直。现在朱允纹的真正意图不甚明显,我也不敢造次,静静的等待局势变化。
李直显然对我单膝跪地的举动不很满意,脸上的表情薄有微怒。但是当今天子朱元璋看重我是世人皆知的事情,甚至还给了我佩剑觐见的特权。现在这个姿势接旨显然不合礼仪,但是鬼知道是不是皇上给我的特权之一!李直只是个小小的太监,没敢询问,更不敢呵斥我。
看着太傅府就我孤零零的一个人接旨,李直甚为不满的哼道“太傅大人的府邸连佣人也不请么?贵家眷呢?都不出来迎旨么?”
我淡然笑道“回公公的话,希文的父母姊妹今天正好去走访京城的亲戚了,而下人们也都放假一日,回家去了。”
李直皱了皱眉,不置可否,打开圣旨淡淡的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秋祭大典不日举行,着皇太孙太傅韩希文进宫听侯朕的安排,以应典礼。钦此。”
呃!我哑然的接过圣旨,这么丁点大的事情,有必要劳师动众的发个圣旨下来么?
李直估计也知道朱允纹和我僵硬的关系,因此避嫌没有和我多说废话,刚刚宣读完圣旨,就马不停蹄的回宫复命去了。
事情早就已经商定下来,我也没什么交代的,立马唤过马夫赶往皇宫。
马车径直赶到了洪武门。洪武门是进皇宫的必经之路,在这里除开皇上,任何人都没有资格不下马下车的进去。从前貌似有一个,就是那嚣张跋扈的大将军、凉国公蓝玉,他的下场大家早就明了,也不用介绍了。
我跳下马车,赫然在这里看到了昨夜见过面的燕王朱棣!
“咦?这不是希文么?”朱棣看来等了不少时间了,一看到我就迎了上来。
我微笑着问道“燕王殿下也是被皇上召来的么?”
朱棣一脸的疑惑,点点头道“父皇今天这么急找我们,不知所为何事?这秋祭也不是什么非我们不可的事情,按道理,只要最后祭祖的时候参拜一下即可。何必又这么麻烦的把我们召进来?”
我点头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我们只有先见步走步了。”
来接我们的是一个不熟悉的内侍太监,他眼角余光看了看我们,哼道“皇上正在上书房批阅奏折,你们随我来!”
朱棣右手捏紧了拳头,旋又松开。他可从来没受过如此待遇,即便是他的父皇朱元璋也不会这么轻蔑的用眼角的余光瞄他。
我咳嗽一声,轻道“不要冲动。”
朱棣呼了口气,朝我笑道“希文多心了,要是本王连这点忍耐力都没有,早就身首异处了。走!我倒要看看父皇是什么意思。”
洪武门到上书房不过就是几条直线而已,我也不是第一次到那去了。但是前面带路的太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硬是带着我们围着承天殿、奉天殿、池华殿兜了个大圈,又再绕了几个小弯角,才施施然的向上书房走去。
朱棣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要不是我在旁边暗示,恐怕他早就将这个太监大卸八块了。这到不是朱棣城府不深、心智不够,而是以他堂堂燕王殿下、顺天府军政总督的身份,却被一个小小的太监这般戏弄,心中愤怒而以。
好在这太监还知道死活,在朱棣怒气即将爆发的时候,将我们带到了上书房门口。
朱棣怒瞪了那太监一眼,深吸口气朝书房大声道“儿臣奉旨参见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