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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染?小染?”
暮的,一道喊声传来,我脸颊倏时僵硬。
祝华晟站在大楼门口左顾右盼,终于看到了这里。望着裴东,他怔住了,旋即却紧抿薄唇,很坚定的走过来。
“她怎么了,裴东,是不是被你打晕了?你放开她!“
裴东面色古井无波,他看都没看祝华晟一眼,依旧抱着我,似笑非笑撩起我耳鬓碎发:“染染,巧取豪夺,你也觉得我对你有这么坏么,嗯?“
他将我放进车里,他起身要阖上车门的时候,我猛地爬起来,双手包裹住他摁着边沿的大手。也不说话,只是眼载万般祈求,使劲摇头。
他沉默着,最后,低低笑声:“好。”
“今天任何事,都依你。”
于是,他在祝华晟莫名所以的注视下扬扬手,我看着不知不觉就出现在祝华晟身后的封奕沉,见到手势后又悄无声息的退去,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
“我没事“我对祝华晟说道。
“可你哭了!“他握紧拳头。
“对对,我是哭了。“我微微一笑,抹了眼角:“但爱情就存在于各式各样的眼泪里,不是吗?“
“爱情“祝华晟紧握的拳倏地松开,蓝眸闪过丝讶异,大抵已明白所有;他紧紧凝视我,最后鼓鼓腮帮,直视着裴东很用力的道:“裴东!你已经得到够多了,难道你一定要得到全部吗?你自己是什么人,你清楚,你给不了她幸福!况且“
“你想要悲剧重演?你明知道这样对小染并不好!”裴东背靠着车窗,也许是答应了今天什么都依我,又或许只是能够克制,总而面对着祝华晟,他比我想象中平静多了。
“我是怎样的人,注定只有一个人会了解,凭你?”他淡淡的勾起嘴角,回身,大手抚摸着我的脸颊:“对她好不好,并不存在,我的女人,没有人比我更加懂得珍惜。”
“你又如何?“他声线突然变得阴冽:”我将我的女人短暂交给你,让她迷途不知返,这就是你做的?祝华晟,你知道我有个习惯,不管是谁,如果不得不令我让他消失,我也一定会赡养他妻儿父母,若情况十分悲惨,我可以考虑折中办法。“
”但你通通没有,这次染染可以护着你,你并没有再犯错的余地。事实上,看到你的脸都让我不痛快。“
祝华晟神色一怔,紧紧蹙眉凝视地面,不知在思索什么。裴东微微蹙眉,顾自坐进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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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道路两旁后退的树影,我低低的喃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裴东没回答,他握住我的手,十指紧扣:“考虑好了?“
我沉默着,点点头,勾出抹苦涩又释然的笑:“没有好不好,只是再执拗下去,我怕我会疯掉。所以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在狠下心对我不闻不问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自己赢了吧?“
裴东微微蹙眉,似在思考,然后薄唇微张的低沉道:“并不确定,是这些年唯一的并不确定。”
“但是你赢了。“他突然拉起我的手,在嘴角轻轻一吻,仿佛起誓般笑道:”未来的一点一滴都会证明,你赢得有多彻底。”
我心肝一颤,紧抿着下唇,他将我整个搂进怀里,没有言语,濡湿的吻便落了下来。
司机默默将后挡板升起,我下意识推了次,手贴着他坚硬胸膛,又慢慢变软,我不知那是伤感还是庆幸,只是眼泪不知不觉,就掉下来。
车开了很久,很久,呼呼的风,顺着车窗缝隙吹进来时,也吹散了久久不舍分离的唇瓣。我望着裴东,噗嗤一笑,他也笑着摇摇头,似在责怪我破坏了深情的氛围,然后牵着我,下了车。
“这是”望着眼前波澜壮阔的风景,我一阵懵然。
四面无山,连大楼都没有,仅有条公路,所以浩荡的大风,能毫无遮掩的被感受到;深绿的草地,近于膝盖长度,于是,大风簌簌吹拂而过时,就像绿色海浪,一**潮汐滚滚。
叶子敲打着叶子,裙摆摩擦着裙摆,沙,沙
“怎么来这里了。”我很久才恋恋不舍的拔出视线,望了眼坐在另一辆车上守候的封奕沉,然后对裴东问:“不是说回家?”
“我以为你需要散心,怎么,不喜欢?”裴东将我拥进怀里,大抵没想到我会这样问;然后阖紧薄唇,低沉道:“决定了么,染染?“
我愣了:“什么?”
“不闹了?“
看他问的那么认真,我心底没来由酸涩。然后我笑起来,重重嗯了声:“不闹了。“
“好,那就记住。“他紧了紧怀抱,笑像清风一样””以后我裴东在哪,你薛染的家就在哪。”
他突然松开我,我急忙问他去哪儿?但他仅仅是倒退两步后便停住。
他静静看了我一会儿,嘴角浅扬,掏出了一副口风琴。大抵是在路盼嚎哭时刚刚买的,所以崭新到发亮。
钢琴已那样厉害,口风琴也会?
我心里一颤,紧接着,便听到了那悠扬的曲声。
那曲子,就像水滴石穿的露珠,是轻微的点点叮咛,渐渐构成了潺潺流淌的溪水,空灵,清脆,像能带着宁静,直浸入心底。
逐渐的,我闭上了眼睛,随着曲音折转起伏,又仿佛在脑海,看到了一片片在半空打着旋儿落入的秋叶。它们枯黄的颜色,显得悲伤,点缀进音线,竟让我听到了孤独。
我睁开眼,却看到他闭上了眼,他眉锋蹙的很深,好像眉间每条竖线,都蕴藏着深远悠长的故事。
风儿,扬起了长发在半空跳舞,我手捂着胸腔,感觉那里越来越疼,我也不知是为什么,也许是他乐感太过娴熟,又或许只因他是我的爱,所以流淌出一丝丝的波动,都能叫我感同身受,我能听出来,他动了情,所以曲声越来越低落,越来越令人心疼的哀伤。本该轻快,怀旧,温熙的口风琴曲,竟让我听得肝肠寸断。
“可以了。“我倏然握住他的手,他仿佛被从噩梦惊醒,睁开眼那刹那,眸底竟罕见至极的流露出了痛苦。但看着我,却又渐渐的有了笑容。
“好听吗?”
“很好听,听得我都入神了。”我担忧的看着他,摇头道:“但太哀伤了,让我特别难过。”
他嘴角浅扬,抚摸着我的脸颊,平静道:“我的过去,就是如此。”
“它本来很宁静,但当一股秋风刮过,它就再也没离开过凋零,是我此生永不再有的所有软弱的证明。染染,我的过去是黑暗的,冰冷的,也是死寂的,你总想了解我的过去,你不知道你是让我的心,唯一肯从冰封中苏醒的暖流。“
话落,他垂眸静静看着那口风琴,然后薄唇微启:“这并不昂贵,只是很普通的一支乐器,但现在,我将我的过去倾注在其中。染染,你收好它,就别再问我过去的恩与怨,是和非,今天我用这曲,将它们埋葬,而这曲,此生只会奏响这一遍,你懂吗?“
“懂我懂。”喉咙里,突然哽咽起来,心里非常难过与酸涩。我猛地扑进他怀中,我有些憎恨自己,我总是想打破砂锅问到底,觉得他对我隐瞒,那即是种伤害。但这样自私懦弱的我,从没想过,连他这种霸道坚毅的男人都不愿回塑的过去,是何等肝肠寸断的痛苦?是仅仅那口风琴发出一阵儿悲鸣,就叫我好像困进一个漆黑的绝望世界,满目都是树丛肉眼可见的枯萎,凋零。
我再也不会问了。
“上次没看完,这次可以弥补。”他突然笑道,微微将我从他怀中推开,手指着远方绿色海洋之上,一线天的昏黄:“地平线的夕阳,会更美,每丝温暖,每个细节,都一览无余。“
我懵了会儿,然后破涕为笑,心道,就像你对我吗,裴东?好像从没有过于炽烈的表达过,但只要我不执拗,跟你对着干、旁余无论再胡闹闯多大的祸,我邂逅到的,就从没有朝日清冷,也不存在刺目逼人的光线,只有你温暖的夕阳晚昏。
我擦干净眼泪,就静静抱着他,两人都沐浴在橙金色光线里,感觉很美。我突然奢念,如果他现在就携我迎着夕阳走向远方该多好?没有任何人,抛弃所有事,只有彼此,浸在彼此暖暖的柔情中。
“东哥。”封奕沉很可恶的打破了意境,他站在身后,拿着件风衣。
裴东扬手,算是拒绝,封奕沉挠挠后脑勺,同样蹙眉道:“薛小姐有长裙,你也穿上吧,风太大了。”
我点头表示认同,裴东却突然蹙起了眉锋。
他紧紧凝视着封奕沉,视线深谙到都有些莫名其妙,让我不由问:“怎么了?“
他摇摇头,道了声没什么,然后接过风衣,又蹙眉思索了会儿,才笑道:“对,风的确很大。”
封奕沉摸摸鼻尖,退了后去,裴东穿好风衣,将我挽进怀里。
我们静静看着夕阳落下,风儿沙沙游走,我突然听见他很低沉道:“我可以放过薛靖远。”
“什么?”我怀疑自己听错了,呆懵的仰望他,他的五官淹没在橙黄色光线下,显得愈为立体与好看。
凝视着夕阳,他薄唇微张道:“你是我的女人,如果你跟我的其他问题产生矛盾,我不会逼你,可以谦让你,至少退却半步。”
“但你不准再见他。“
“那电话呢?如果彻底跟他断开,我怕妈妈情绪会受到波动,我知道妈妈对他还是有感情所有对话内容都会告诉你,好不好?“
我搂着他精实的腰,期盼的仰望他,一边摇晃一边低吟着好不好;他垂眸望着我撒娇,露出很无奈的笑容,正要开口说什么
砰
一声并不算大的闷响,那样突然而然的,撕破了所有安宁,与美好。
我眼巴巴看着裴东忽然睁圆了眼睛,脸庞在一瞬间,就失去了血色。我吓坏了,我莫名所以的问他怎么了?他有些踉跄往前走了两步后,轰然倒地
让我看见了在他身后,封奕沉那张阴沉沉的脸颊,和他手里,加了消音器黑漆漆的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