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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职遵旨。”
酒士退下之后皇后跪地请罪道:“陛下,臣妾有罪,后宫亦有养蜂之举,是为宫酒变味元首,还望陛下恕臣妾失察之罪。”
“皇后快快起来。”皇帝上前扶起她道,“你又不懂其中因由,如何防范的起,若真要论起失察来,吾记得饲令是为怀王监管之下,也该由他承担责任,未想他助吾理事多年竟还不如刚刚涉政的太子!”
皇后微微垂首劝言道:“其实这事也不怪怀王,方才酒士不是说了么,是饲令一意孤行,怀王定是不知情的。”
“哼,不知情,若不是他一味地任由手底下的那些人妄行,他们哪来这么大的胆子,不经查据便随意引蜂入京,都忘了以前的藻植泛滥之事了吗?真是令吾失望!”
皇后微微垂眸再行安慰。
待出殿后皇后召来侍女问道:“拦着柳昭仪的人还在么。”
侍女点头:“还在呢。”
“很好,让她们都回来吧。”
侍女不解:“你不怕她再来寻陛下?”
皇后端端而行:“现在她想来,陛下还不一定见呢。”
侍女喜而奉迎:“恭喜娘娘,您就是一贯的容忍才会一直都任由她们盛宠,如今也是该提醒她们一下,谁才是这后宫的女主人!”
对此皇后未作表态只是让她谨言慎行,莫因口舌招惹祸乱。
放眼望去宫墙重重,回廊森深。昭儿,母后知道你有才能,既然笃定了心意,母后也绝不会成为你的拖累!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藏蜂和酒酸的叙述等没有依据,仅为剧情需要,请勿考据。
酒士:每郡各设一人,以督查酒利。
☆、浊酒一杯醉成戏(5)
锦阁。
隐隐有脚步声传来,稳健而有规律。
“子衾。”
苏子衾已坐回到矮桌前,倒了一杯酒看着,也不喝。
“京酒之事,如你所料。皇帝已经严惩了京饲令,怀王因监察不利罚俸半年。”
“嗯。”苏子衾只应一语,未有动作。
“太子差人要我问你,他可需要表一表态?”
听到这句话苏子衾方放下酒杯缓缓抬头:“我只是告诉他多去京饲令门前走走,他便知晓了接下来该怎么办,聪慧如此想必心中早有了主意,便让他且随心意吧。”
“我知道了。”李国源应声后并未即刻离开而是又上前一步,“你为什么又放她走了呢?”
苏子衾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起身迎视:“我就知道是你引她来的。”
李国源耸耸肩:“没办法,谁让我闲呢,便只能管闲事咯。”
“我看也是。”
李国源撇撇嘴角舒服地坐下:“行了我的大阁主,替换完毕,你可以回去歇歇了。”
苏子衾浅应:“好,那就麻烦你了,回禀太子的事我就让塘平去了。”
他离开后,李国源深深吸入一口气,呼出的同时仰倒阖目,不知在想什么。
次日,晨光熹微之时,周愚家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字比”之后便陆续有人来聘他,他权衡之后便择了离家最近的一处,以方便照顾绾绾。现在天蒙蒙亮,绾绾尚在熟睡中,他便准备起床做早饭了,谁知刚准备打水就听到了敲门声。
“哪位?”周愚还诧异着这么早是谁呢,便从门缝中看到了一位气质清雅的男子。
苏子衾静静地站于门外神情有些复杂并未答话,周愚心中早已有数把门打开但并未让他进来。
“阁下可是司雪阁之人?”
听他低声询问苏子衾点点头,周愚便让他稍等一下,回屋把房门关好才复回门口道:“我这里偏僻简陋,院□□有三户人家说话不方便,阁下请随我到外面说话吧。”
苏子衾不言静静跟上,二人走了不远停在了一处涧溪旁。此处地势平坦开阔,若有人迹一眼便看得,此时因为时间尚早暂未有人影,倒也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停下脚步后周愚率先开口道:“阁下可是来劝我离开的?”
“不错。”听他之语苏子衾眸色更深,看来他并未有要离开长安之意。
果然,周愚又道:“还请您代我谢过您家阁主,只是恕周某不能从命。”
苏子衾眉头颦起直接道明身份:“不必了,我便是,你若真有感谢之意便请速速离开,长安并非你可以久留之地。”
周愚一听即刻恭敬跪谢:“原来您就是,周愚在这里替全家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周公子不必如此。”苏子衾如此说着但并未施手搀扶,“我只是奉了老阁主遗愿要护你们周全罢了,毕竟他因助先皇灭了景禺而心有愧然,一恩抵一怨,如此而已。”
周愚未起,摇头道:“不,父皇当政之时朝堂昏聩,民怨鼎沸,若不是当今天子与司雪阁的老阁主便还会有其他人奋起反抗,可若是真换作了其他人,还会留前朝皇族一条血脉吗?况且,让人扮作讨水行客来助我得知亲妹流落之所,这难道也在老阁主的遗嘱之中么,您对周愚有大恩,自当受周某一拜。”说罢便当真拜了一拜。
苏子衾叹气扶起他,没想到他居然知道了便道:“你既知你们这条血脉留下的多么不易,就莫要负了老阁主的心思,早早的远离长安这个是非之地吧。”
周愚缄口不答,显然并不想。
“你可知,有人曾向太子通禀要仔细查核你的身份,你以为得了太子的靠山就安全了吗,最危险的地方便最安全,这一条显然并不适合你。”
周愚笑:“阁主既然如此说,想必已经帮周某摆平了,不然周某哪里还有命继续站在这里呢?”
苏子衾旋过身来面向水立半晌悠悠道:“我深知你并没有复国之心,可长安之地旧族簇簇,你怎知他们若得知前朝皇子尚在的消息不会起了拥护你重起前国之心。到时候人言济济,怕是你不答应都难,那么对现在安宁的百姓来说,如何不是又一场灾难。”
“我知您将我背景处理的干净,只要我不说,您不说,又有何人能知?”
“何人能知?”苏子衾轻笑一声后反问自答,“这天底下本就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掩藏的滴水不漏。若说你妹妹在交州被太子所救是偶然,那么你于南海街前上书太子甚至同他回京便绝不是偶然了。我虽不知你接近太子有何意图,但既然我能留你便也能杀你!”
苏子衾一席话说的气势凛然,但周愚却丝毫不为所动,仿佛笃定了他不会杀自己一样,而后从怀中缓缓掏出了一个佩饰还给他:“这应是您曾命人放置于我衣中的吧,在全国的同固钱庄内皆可凭此取钱,您对我倒也是真放心。只是周某有手有脚身体康健,当真受之有愧,还请阁主收还。”
“周愚,你到底想要什么?”苏子衾霍然回眸疾言厉对,然而周愚依旧没有动容。
“周某并未有大志愿,现亦凭自己的本事谋得了求生之职,亲妹在侧,笑语芊芊,自是满足了,反倒是您,这句话应该要对您自己说才是。”
五指于袖中紧握,苏子衾默然。
周愚见之迎视而道:“我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老阁主究竟为何费尽周章的留我全家,你又为何不计麻烦地让人在暗中保护于我,周某心知肚明。恩是恩,怨是怨,周某自能明辨,不论前尘往事如何,您对我只有恩情,若您让周某做什么,周某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是希望阁主可以提前知会一声,让我能好好安顿绾绾。”
说罢周愚也不等苏子衾回答,将配饰塞进他手中便恭敬歉身后离去了。溪水涧涧,击石汩汩,也不及他背影里洒脱的一半。
苏子衾看着他的背影渐淡直到消失不见,凝思半晌方才离去。
叶府中。
周勉听到叶御史对下人说起酸酒之事略带思疑便趁他不备偷溜了出去,待回来之时脸上带喜,捧了一坛子的酸酒就让他人去唤御史。
叶御史听到消息后快步过来,人还未进门声音就先传了来:“小丫头,听说你有立刻便能解酒酸的法子?快说来与我听听。”
周勉晃着脑袋故弄玄虚地沉吟半晌才道:“还请义父大人稍等片刻。”
过了一会,叶夫人和叶琉涟听到消息也过了来,正好婢女按周勉提前的吩咐烧了一盆碱水端了上来。
叶御史一看就知她要用碱水气蒸了,遂笑道:“小丫头,这个法子酒士早已试过,根本无用。”
“所以就需要我的传家宝啦!”周勉依旧笑的欢喜,又掏出她的宝贝葫芦来,不过葫芦里的酒早已被叶琉涟倒光了,现在里面装的是她新配的秘方。
只见她先是启开酒坛将里面的酸酒倒了一碗出来给御史尝了尝,然后将葫芦里的液体滴了几滴在碱水盆里,也不封口就抱着酒坛在碱水盆上晃了几晃,放下后再取出里面的酒来已然而重散酒香。
叶御史喝了一口眼睛就瞪大了神奇道:“哎哟你这小丫头,不简单啊,那宝贝葫芦里放的是什么东西,这么神奇。”
周勉一看他觊觎自己的葫芦便赶紧收回怀中护紧:“这可不能告诉你,是我的传家秘方呢!”
叶御史倒也不刁难她非要知道,让人又去抬了几坛不同的酸酒过来一一试过,还都灵验了。
“这样吧,我不要你的宝贝葫芦,你把葫芦里的东西再配出一些给我可好?”
周勉眼睛呼噜咕噜转了一圈十分为难道:“可是父亲不让我随便给人的,除非……”
“除非什么?”
周勉眼睛贼溜溜地绕着叶御史上下打量了一番后道:“你前些日子让人送来的那个雏矽粉特别好用,就是太少了些。”
叶御史笑:“这好说,我让清儿再去弄些来给你就是,只是此物难得,恐你得稍微等上一等了。”
”谢谢义父大人。“不过周勉也知道这个东西贵重,便有分寸,比划着指头又补充:“不用多,这些就够了,我会珍惜着用的!”
“好好好。”叶御史一看她进退有度更是欢喜,即刻差人去通知叶琉清这件事然后回头对周勉道,“好啦,可以给我去配你的宝贝秘方了吧。”
“嗯。”周勉欢快地点头,冲站在旁侧的叶琉涟摆了摆手,然后一蹦一蹦地就往酒窖去了。
待到周勉调好交给叶御史,他便带着即刻前往怀王府了,毕竟云旸此时因这事被罚俸,若是能得到补救也可功过相抵。
云旸听到叶御史说的后仔细实验了一番大喜,即刻呈给皇帝。皇帝虽未取消对他的惩罚,但脸色却是好多了,毕竟从临郡临时调来的酒再好也比不得宫里的那些珍藏,这样在木郸使臣面前也便不会因此而丢了东政国的面子。
作者有话要说:酒酸之事纯属剧情需要而虚构,所以解酸之法亦勿考究。
☆、浊酒一杯醉成戏(6)
十月廿六,太子大婚,红绸遍系,举国同庆。
“姐姐,你这衣服好重啊。”周勉提着裙摆颇为不自在,她不知自己不就解个酸酒么,居然功至被皇帝赞赏,不仅赐给了义父好多奖赏还特赦他可携家眷同去观礼。
“你就忍忍吧,今日可是太子大婚,你若随随便便穿了去可就不成样子了。”叶琉涟边说边整理着对她而言实在繁复的衣裳。
周勉依旧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我可不可以不要去啊。”
叶琉涟笑:“那不行,陛下可是亲点了你的名字呢,不去就是抗旨了。”
“啊。”周勉扁着嘴,“那你怎么不去呢?”
叶琉涟噎语,皇帝的荣宠只在一念之间,亦随局势转变,她可没忘了皇帝曾要取了自己小命的事呢,哪里能对他起什么好感呢?
周勉不知内情自然不依:“不嘛,姐姐也去啦,不然我人生地不熟嘴上还没个把门,倒时候还不知道要闯出什么祸事来呢,要是连累了叶府就不好了。”
“不是有兄长在么。”
“可是我同他不熟啊,而且他是男子难免不时要同别人寒暄,哪里顾的上我呢?”
叶琉涟啧啧两声点着她脑袋:“你倒是知道的多。”
周勉房里的侍女亦附言:“是啊,小姐您就去吧,夫人一向不多出门,您若不同行跟着小小姐,奴婢怕是直到你们平安归来之前,叶府上下所有人的心恐都不得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