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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宁氏话一落,院子中其它人表情皆是一变,本来还暗中得意、兴灾乐祸的红姨娘、花姨娘与欧阳柔,面色阴沉的变了变,本来宁氏这些年来一直没能生出嫡子,便令人说嘴。舒榒駑襻也是欧阳志德常年带兵在外,鲜少在将军府,不然宁氏这种十多年无子所出,又不能让府中其它姨娘多生子嗣的行为,必会让人嘲笑为妒妇,让她在京城中抬不起头来。
如此这般,宁氏当家主母的身份地位一定受到影响,甚至会影响到她嫡妻的身份,现在明姨娘废了,不论老宁氏以前多看重明姨娘,现在也不可能扶起明姨娘。所以宁氏不能怀孕对她们可谓天大的好消息,但若让宁氏将欧阳童要去,情况却不一样了。
说到底宁氏是府中主母,府中孩子皆是她的孩子,宁氏想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但关健问题是,这欧阳童就变成宁氏的筹码了,这可不是她们想看到的。
刘姨娘更是惊的面色惨白,欧阳童当初本要送到老宁氏身边去养的,可是他一生下来身子就很弱,老宁氏渐渐不放在心上,刘姨娘便也理所当然的养着,即便她知道这样不合乎规据,可是当母亲的,谁又舍得将儿子送出去,而且宁氏根本是不怀好意要去欧阳童的。
刘姨娘咬紧牙关,推开疯了一般的林妈妈:“林妈妈说话真是可笑,夫人吃了我的补药不能有孕,先不说这补药,是前几日夫人亲自来取的。而我那里有着许多份补药,我特意选了最温和易补的方子给夫人,确定这方子吃不好,但也绝吃不坏,这才敢给夫人的。一个补药方却令夫人不孕,当真是可笑啊。”换成以往,刘姨娘绝不会反驳,更不会争,可这是她儿子,在这种时候,一切的妥协都不存在。
林妈妈表现的比刘姨娘还愤怒:“哼,一般人用了自然是没事,夫人之前身子骨弱,岂是一般人,刘姨娘既然说手中有许多方子,当日怎么不全拿来给夫人,用这方子有事,用别的方子,夫人却不见得会有问题。方子多,夫人也可找大夫去查查,哪一个最适合夫人的体质,不是刘姨娘你说了算的,还有那么多大夫可以用,刘姨娘却是小气如此,害的夫人身体受损,刘姨娘自然要承担责任。”
刘姨娘惯不会争斗,也懒的争,现在却是被林妈妈气的面目几欲崩溃,当日宁氏带着强迫性的方式,要刘姨娘的药方,刘姨娘一直心存防备,怕宁氏做出什么事,特意选的中良的药方,到了宁氏这里却不适用了,可以说这药方用到哪里都不会出大纰漏的。林妈妈的话分明是有意为难、胡搅蛮缠。
欧阳月冷冷看着,林妈妈眸中一一直隐未发作的得意神情,还是令她捕捉到了。这其中的具体事,欧阳虽不知道,但以她对刘姨娘的了解,刘姨娘还不是那种做事糊涂的人,她是难得装糊涂之人。不会随便给人发落她的机会,更不会让这件事牵连到她的孩子。只不过这个家里,刘姨娘说是身份超然,同样也十分的尴尬,因为她的不争,也让她并没有什么竞争力。
并且比起明姨娘等人,宁氏也同样十分了解老宁氏这个人,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件事换到别人身上,必要查个明白,但主事的换成是老宁氏却大大的不同了。欧阳月对于老宁氏与宁氏的暗中较量,不能详解的十分明白,因为不了解,但这其中必定有什么大矛盾,她们同出身宁府,又让她们在一至对外的时候,可以拧成一股绳。这个因素,可以成为她们的助力,同样能成为麻烦,而现在明显可见,她们是拧成一股绳了。一个宁氏,刘姨娘都难以应付,更何况再多一个老宁氏呢。
刘姨娘摇摇头:“不,那方子绝对不会有问题的,那个方子十分温补,断然不会让夫人绝育,这里面定然还有其它的关系,与那方子没有关系。若是如此,她定然是有人恶意陷害夫人的,若是事情这么草草结束,夫人岂不是太冤枉了吗,贱妾认为,一定要抓到下药害夫人的真正凶手,其它的事情,自然要稍后再说。”刘姨娘想想,眉头已然皱起,“至于到底是什么人做的,林妈妈你是夫人手上最得利的下人,这些事你该比旁人更清楚才是。”
林妈妈一愣,随即愤怒道:“刘姨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夫人刚被查出这种事,这对女人是多么大的伤害,你不知道心怀担忧也就罢了,竟然还想无中生有,让夫人继续难过。哼,说是这府中最懂事,不喜争的的,奴婢看会咬人的狗才是不会叫的。”
“大胆!”刘姨娘也喝了一声,抬手便要甩向林妈妈,只是手抬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被拦住了,刘姨娘错愕的转头,就看到欧阳月面色十分冷淡道,“刘姨娘不舍得小弟这是情有可缘的,可是不能冲动。”
刘姨娘满腔的愤怒,突然被熄灭一般,眸子急转了一下,咬着唇做着巨烈的争扎。旁边的红姨娘、花姨娘却是看的十分焦急,心想刘姨娘怎么还不动手,只要她一动手,以前刘姨娘所做的一切都不覆存在,她只会变成一个嚣张跋扈,在嫡妻生病时,来善语阁做乱的不懂事之人。这事便是传到欧阳志德那里,也是刘姨娘不懂事。必竟宁氏是嫡妻,她想养欧阳童,本该是欧阳童的福气,若是宁氏喜欢,将来把欧阳童记在名下,那欧阳童摇身一变,就是将军府嫡子,到时候不论之后哪个姨娘再有身孕,生下子嗣,都没有欧阳童名正言顺。
看起来,刘姨娘还捡了大便宜呢。
刘姨娘心里头像吞了一群苍蝇一般的恶心,却是紧紧抿着唇,面色微沉,不再说话。
本来看好戏的红姨娘、花姨娘暗恨欧阳月坏了好事,冷冷瞪了她一眼,却是煽风点火道:“林妈妈对夫人一片忠心可表,只不过你却不该因此做了害夫人之事啊。”
花姨娘点点头,附和着道:“可不是吗,我刚刚小产,最是明白这种时候的痛苦,越是在这个阶段,越不能受到劳累,不然夫人身子本就盈弱,再多照顾个身体更虚弱的小少爷,不但累上加累。小少爷若是再过了病气,或是再过了病气给小少爷,哪一个都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这种时候夫人心中有烦闷,是需要开导的时候,还是应该让夫人多多休息,这孩子若是夫人身体好了,说不定一舒心就有了呢。”但前提是欧阳志德要去宁氏的院子,老爷自从回来后,来善语阁五根手指都数的过来,不怪乎宁氏会着急,但是花姨娘却不能让宁氏有了子嗣。
现在她暂时与红姨娘走的颇近,她们两个拧成一股绳,在府中也算是一个不小的势力,让其它人的壮大,只会折损了她们的实力,所以她们绝对不能同意。
红姨娘也不停的点头:“说到底夫人出了事,也是林妈妈你没有照顾好的关系,夫人一向信任你,什么都交由你来管,虽说刘姨娘送了药方,但那东西我们也用过,刘姨娘的宁香院的人也用过,这些人都没事,偏偏夫人用了就有事,怎么这么巧合。别是你这个贱奴,自己做错了事,怕主子怪罪,所以胡编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来陷害妹妹吧。”
林妈妈本来信心满满的脸上微微一变,冷冷看着红姨娘、花姨娘两个坏事的,冷哼一声:“奴婢对夫人的忠心可经日月明鉴,红姨娘、花姨娘的猜测没有半点可能,请你们不要胡乱冤枉好人。”
“是这样吗,可是林妈妈对妹妹的说词,也同样只是猜测吧,那个大夫能肯定,夫人绝对是喝刘姨娘开的药方的关系?这段时间夫人用的药可不少,不会是跟其它的东西相冲吗,小姐之前也各院都送过汤药,与那汤也没有关系吗?这里面的因由有很多,不见得刘姨娘便是有罪吧,再说到了这个时候,最应该的是找出什么使夫人绝育的原因才对吧,呵呵呵。”花姨娘人虽然冲动了些,但是府中最要尖的,这拐着弯着骂人的说词,同样练的极好。拐着弯的说宁氏无中生有,自己肚子里生不了来,就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动了恶毒心思,要刘姨娘十月怀胎的儿子,其心可诛啊。
当然宁氏这心思,红姨娘与花姨娘也动过,只是她们却不敢像宁氏这样光明正大的来,她们可没有老宁氏这种靠山,并且与刘姨娘争只会落个恶毒的名声,现在她们都不宜大动作,但却是可以彻底将这浑水搅乱了。
红姨娘、花姨娘虽然可以搅混了水,可不代表能改变结果,宁氏这么多年肚子没有半点动静,虽说欧阳志德经常不回府,又不宠爱她是一个原因,但也不能成为唯一的原因。欧阳月深思,宁氏敢将绝育的事情闹出来,那恐怕她确实有这恶疾了,不然到时候真闹起来,她若不是,可是个笑话了,那么刘姨娘到底冤不冤枉,刘姨娘都得不了好。宁氏身后有着宁府,到时候闹到宁府上门讨说话,老宁氏还要妥协,所以倒不如老宁氏一开始便站在宁氏身边,而且将军府也确实需要一个嫡孙撑场面,老宁氏自然没有不帮的理由。
果然老宁氏听了几人的对话,面色越发沉郁:“一个个都是狼子野心,彩月乃德儿明媚正娶进府的妻子,你们一个个不过是妾,还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竟然敢与夫人抢东西。刘姨娘,我一直以来都觉得你是府中最省事的,却原来也是包藏祸心,夫人现在重病在床,不过想要童儿过来养个几天,了表安慰,你便横挡坚拦着不让,没有彩月的同意,你以为你能安稳稳进将军府,住的这么舒服吗!”骂完了,老宁氏声音又软了几分,“刘姨娘啊,你是个懂事的,但人都有糊涂的时候,你可不要被眼前一点点小气蒙住眼睛,这在别府,主母愿意收留姨娘的庶子,可是天大的好事,你怎么反倒诸多阻拦呢!”
红姨娘刚要说话,老宁氏冷眼立即扫去:“其它无关紧要的都给我闭嘴,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好好伺候德儿,也像刘姨娘多生出子嗣才是,尽想那些有的没有的,好似不说话,别人能把你当成哑巴了。”红姨娘、花姨娘要说的话立即咽了回去。
红姨娘怎么会不想,她想啊,她也十分迫切,但这生不生可不是她说了算的。再者老宁氏话里的意思太明白了,这些妾能抬进来,想要无声无息弄死也很容易,表明不让其它人插手。至于那花姨娘,则是被气的七窍生烟,若不是明姨娘,用不了多久,她也能儿子在怀,过的只会比刘姨娘好千万倍,再有欧阳志德的爱护,她保证不会像刘姨娘活这么憋屈,反倒是觉得刘姨娘生了儿子,还软软的任人捏揉,实在无柔的很,再加上畏惧老宁氏,自然不敢再说什么。
刘姨娘很不服气,宁氏若是正八经的要欧阳童,刘姨娘其实还说不出什么别的话,也根本没资格阻拦,偏偏宁氏用这等下作的手段。她无法相信宁氏是出于善意的,说来说去刘姨娘最怕的是宁氏穷凶极恶,不声不响的对没有反抗能力的欧阳童下手。
欧阳月此时却站出来,担忧的看着宁氏的屋子:“咱们说了这么久,母亲屋里也没什么动静,想来母亲是累坏了,正需要休息呢,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了。母亲,月儿来看你了,希望你早日康复。”说完又冲着老宁氏行了一礼,转身带着春草等人回了明月阁,欧阳月这般,反倒让老宁氏愣了下,她还以为欧阳月的性子,又要横插一脚,倒时候在欧阳志德那就不好说了。
欧阳月不管,欧阳童绝计没有留在宁香院的可能,刘姨娘摇摇欲坠,被绿儿连忙扶住了。林妈妈见状立即道:“刘姨娘,老奴这便与您回去接小少爷吧,您放心,夫人是什么出身,便是夫人身子暂时不好,夫人也会找十分有经验的奶妈、和专人进府伺候小少爷的,绝对不会让小少爷有问题的。”
刘姨娘白着脸,根本不愿意再看林妈妈,可这林妈妈却是厚着脸皮,一脸笑意不停找着话题,事情便这么落下了,老宁氏自然带着人离开。红姨娘、花姨娘见事情没有转机,面上都有些讪然,闷闷不乐的离开。
柔雨院中,刚一回来欧阳柔便皱眉道:“祖母真是越来越偏心了,夫人若是真有事的话,这孩子岂能给她养,被传再了病,那欧阳童更早死。哼,分明就是两人串通好了的,姨娘,我们下手晚了,当初早该要了欧阳童的。”
红姨娘叹息道:“别看这刘姨娘这些年来在府中并不争不抢的,但却是极难应付的,做事十分小心谨慎,想从她身上下手却不容易,结果到底是被宁氏抢先了一步。”红姨娘暗自磨牙,生完欧阳柔,时间也不短了,可她这肚子就再也没有信,她可比谁都着急,宁氏的想法,她也有过,但她不过一个与刘姨娘同等位份的,而且膝下已有欧阳柔,她根本没资格要这个孩子。除非刘姨娘突然暴毙,这事情才有转圜的余地,只是没想到宁氏比她下手早,这下老宁氏做的主,她就彻底没戏了。
“哼!这倒不怕,宁氏现在有病,我们可以让她真的病了,并且无力照顾欧阳童啊。”红姨娘眼中皆闪过恶毒,欧阳柔一听,顿时笑了,“姨娘足智多谋,定是又想到办法了。”
红姨娘冷笑:“你舅舅那边传来消息了,那些人从得了些好物件,到时候让他们从其中找一件,到时候我自有用处。”
欧阳柔点点头:“那就听姨娘的好消息了。”
现在两人在府中当真是可有可无的角色,她们迫切的需要改变现状,只是和花姨娘合作,看着对她们有利,实则却不然,她们需要的是将掌控权握在手中。怀有子嗣令欧阳志德重新重视是一个,或者让府中其它子嗣全变成罪孽是一个,或者就是她们多一个保障……
回到明月阁后,欧阳月便告诉春草她要休息,今天都不想见外人,有什么事都不要打扰她,便真躺在床上休息了。春草一直对出府那天的欧阳月十分忌惮,那天的小姐实在太可怕了,虽然回来后欧阳月的性况变了一些,但她还是敏锐听感觉到,小姐对待人似乎冷淡多了,自然是欧阳月说什么,她都一定照办了。
所以当晚上刘姨娘前来拜访之时,春草当下将其拦在明月阁外:“刘姨娘,小姐最近有些劳累,夜里睡不太好,好不容易休息下了,刘姨娘有什么事还是改日再来吧,让小姐需要多睡一下。”
刘姨娘今天就是冲欧阳月来的,岂会随便离开,只是柔声道:“春草姑娘,我有急事见三小姐,劳烦你通传一声吧,我那里有上好滋补的汤药,可以助睡眠,不会让三小姐劳累的。”
春草面色不禁冷了冷:“刘姨娘,您那汤补药在夫人那正好出了事,你现在巴巴上明月阁,打扰小姐不说,还想要受害人的东西,刘姨娘这是什么意思。”
说到这,刘姨娘面上更是焦急,此时也管不得与春草多说,冲着身后绿儿、绿叶两个丫环使了个眼神,两人立即上前拉住春草,刘姨娘急步向里奔去。春草气急:“都死了吗,还不快点将刘姨娘拦住,不能打扰到小姐。”
明月阁的下人立即动了起来,刘姨娘却是横冲直撞向前,她必竟是府中主子,这些下人也不敢下手太重伤了她,所以竟是没人拦住刘姨娘,硬是让她闯了进来。
春草气的不轻,挣扎着从绿儿、绿草手中跑出去要抓刘姨娘,此时冬雪推开门,面色冷漠的在刘姨娘身上扫了一眼:“姨娘请吧,小姐在屋中。”
“有劳冬雪姑娘了。”刘姨娘调整了呼吸,便踏进了欧阳月的闺房,然而冬雪突然伸手挡在她身后,“你们两个不能进去,小姐没请你们。”
绿儿皱眉:“可是我们一直伺候姨娘的,我们怎么能离开。”
冬雪冰冷道:“那就一个也别进。”
刘姨娘身子一顿:“绿儿你们两个在外面等着吧,不用担心。”说着头也不回的进去了,绿儿、绿叶只得等在外面,春草气哼哼的看了眼冬雪,也守在外面。现在刘姨娘来,还能是为什么,还不是小少爷的事吗。小姐刚刚清静些,她便又来找麻烦,春草如何能不气恼,并且她觉得小姐给她办的事没做好,反倒是吵醒小姐,实在令她不快。
欧阳志德对欧阳月一向宠爱,她的房间奢华的程度,也只比宁氏差了那么一点。这还是欧阳志德考虑到不能越过嫡妻的关系,不然什么好东西都能送来明月阁,然而面对欧阳月房间的精致摆设,刘姨娘眼睛都没转一记,一进入房间便盯紧欧阳月,今天的欧阳月一身轻便的深蓝裙装,头上没有多余的装饰,看起来十分静雅,却又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高贵与清冷。
这三小姐,似乎比以前看起来冷漠的多了,刘姨娘先是向欧阳月行了一礼,欧阳月没做动作,接了这一礼,刘姨娘面上微微一变,柔声道:“请三小姐恕贱妾私闯的罪过,贱妾实在没有办法了,贱妾这是来请三小姐帮忙的。”
“帮忙,帮什么忙?我并不觉得我能帮到刘姨娘。”欧阳月声音很平淡,明明心里清楚,但对刘姨娘却显得很淡漠。
刘姨娘心中顿时打鼓,往常她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绝不会随便来明月阁的,可是现在却不同了。之前林妈妈跟着她回了宁香院,便带人将欧阳童接走了,刘姨娘万般不舍,但却根本什么也改变不了。随后欧阳志德回来,她派人前去请,欧阳志德却与老宁氏在用晚膳,她便知道她求不上欧阳志德,便是求了,他也不可能为这件事出头。
刘姨娘却坐不住,站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唯一想到能帮助她的,也只有欧阳月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三小姐明明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女,哪来的能力救她呢。可是想到之前的种种,三小姐每次遇到危机时,那副从容淡定的模样,便能让她的心平静下来,三小姐若是出手,想必有办法救童儿吧。所以即使春草再想阻拦,刘姨娘今天也一定要求到欧阳月同意,便是从此以后她的生活都不再平静,她也不能接受童儿有一点受伤的可能。
“三小姐您明知道,贱妾此行,就是为了四少爷的事。”
欧阳月眸子微微转着,看着刘姨娘担忧与愁容的面,淡淡道:“小弟的事,已成定局,是改变不了的,刘姨娘不需过多担心,母亲身边无一儿傍身,她也会彷徨无助,也会担忧,所以她要一个保障,这对小弟来说也是好事。刘姨娘该是明白这个道理,我帮不到你,你就回去吧。”
刘姨娘身子一震,下一刻“噗通”一声跪在欧阳月的身前:“三小姐贱妾明白,可是明白是一回事,贱妾还是不能让小少爷离开贱妾的身边,他离开宁香院,只会有生命危险。”
欧阳月看着刘姨娘焦急的脸色,声音依然平淡:“母亲不是吃人的恶魔,刘姨娘过虑了,刘姨娘也只是一时不习惯与小弟分别,过分担忧罢了,只要回去休息个两日就能好,我累了,就不送刘姨娘了。”
“三小姐,贱妾求您了,您一定要救救小少爷啊,只要小少爷平安无事,贱妾愿意做任何事情。”刘姨娘却什么也不管,一把抱住欧阳月的腿便不松手,欧阳月低头望着一脸恳求的刘姨娘,眉头微蹙,“看刘姨娘这样子,似乎里面还有别情,刘姨娘可愿意说说。”
刘姨娘犹豫了一下,这才点点头,欧阳月一指:“这般姿势也不适合谈话,刘姨娘还是坐下说吧。”
刘姨娘起身向着欧阳月行了一礼,这才坐下,但一时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想了想才道:“贱妾出生在一个家道中落的书香之家,当年承蒙老爷不弃带入府中,其实却是贱妾故意为之的。所谓的书香门弟,家人让贱妾从小读书,不过也是让贱妾,将来有更多的筹码替他们办事罢了。他们从小便教育我,将来一定要让刘家再度辉煌,所谓的三从四德他们从未说过,教给贱妾的,也不过是如何与人争宠的伎俩。只不过到底是文人酸气味十足,没有这内宅中女人的狠毒,没有前朝男子的展望全局,有的只是一些些私心的小伎俩。贱妾的未来不是进哪个,一脚踏进棺材的老头家为妾,便是更差的地方。所以当老爷出现的时候,我便动了心思。只是贱妾一直十分厌恶他们所为,所以进府后有了童儿,贱妾便刻意低调不与人争斗,为的就是想避祸,过些平静的生活。”
欧阳月静静的听着,没发表意见,刘姨娘望着她,见后者没什么反应,这才咬牙道:“只不过贱妾相对幸运,一举得男,就是再不喜欢争,小少爷在旁边人看来,也是眼中钉肉中刺。所以贱妾便想了一个方法,一直用着一个秘方,使小少爷看起来虚弱,药一直没停过,果然过了一段时间,那些虎视眈眈的人都消停下来,只认为小少爷早晚躲不过一个死,便是老夫人她放弃了。但那药方却要时常服用,小少爷若是去了夫人那,药效一停,病情好转,贱妾怕是永远要不回小少爷了。”
欧阳月淡淡望着刘姨娘:“刘姨娘,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你是府中的姨娘,小弟之于你是主子,不是儿子,你根本没有资格这样说。”不过欧阳月心中却有些佩服这个刘姨娘,从她所说的事中来看,刘姨娘颇有心计,并且极懂算计。只不过她只想过平静的生活,故意低调,不然这府中,她怕是最难应付的吧,欧阳月绝不会帮助一个,未来可能与自己大敌的人,自然不会轻易答应。
刘姨娘微咬着唇:“贱妾知道,贱妾没有资格,可是小少爷是贱妾十月怀胎生的,贱妾舍不得,贱妾也更舍不得他因为无知年幼,就被人害死。三小姐智勇双全,绝非一般的宅门女子,贱妾自问自已还有几分眼光,这件事贱妾没有办法,但三小姐却能帮到贱妾。”刘姨娘当初若是舍得的话,就不会给欧阳童下药了,必竟是药皆有几分毒性,显然也是不得已的办法,倒是用心良苦。
然而欧阳月神情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刘姨娘想了想,低头道:“而且贱妾曾经在老爷醉酒之时,听到一件事,是关着夫人与老爷为何不和的原因,不知道三小姐想不想听。”
欧阳月挑挑眉,今日刘姨娘来求她,自然要付出代价,她能这么多年来在府中安然无恙,自也有保命的办法,而且她知道的秘密也不会比任何人少,或许可能更多一些:“噢,还有这种事吗?”
刘姨娘深深望着欧阳月,她其实心中十分尴尬,她也不知道说出这种事后,欧阳月会不会帮她,会不会惹来更大的麻烦,这些她现在都无心去想,最后她咬牙道出:“具体的事情,贱妾并不知道。只是那日老爷突然一身酒气的冲进来,抱着贱妾……然后老爷像是失心疯了一般,抚着贱妾的脸叫着一个女人的名字。还说:要不是宁彩月,当年你也不会死,是我害死了你,这样的话。贱妾猜想,这与当年老爷渐渐冷落夫人有很大的关系,贱妾看的出来,老爷十分爱那个已逝的女人。”
“嗯……”欧阳月沉吟一声,“父亲说的名字叫什么?”
刘姨娘眼神微微一动,似乎有着什么情绪涌动了一下,又消怠而去:“老爷叫她燕儿,只叫她燕儿,并没有说过其它。”
欧阳月挑眉:“噢,刘姨娘当初就没趁父亲酒醉,多问些你想知道的事吗,比如这个女人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被母亲害死的事。”
刘姨娘摇摇头:“不问才不会伤心、难过,当初贱妾虽是设计进入府中躲麻烦,可与老爷生活几年,虽然相处不多,老爷也并不最宠爱我,但人非草木,怎能无情,我不想知道令我不开心的,所以并没问。而且那晚老爷只喃喃念这两句话,随后便睡下,贱妾想问也没有机会。”
欧阳月思索着刘姨娘话中真实性:“刘姨娘,你今日求我帮忙,我若帮你出手,你该知道我们就是同一战线上的人,现在是、将来也是,我们都是同仇敌忾的,而我这个最讨厌的就是背叛者。对这种人,我向来心狠手辣,除非你能杀掉我,不然今日我能帮你将小弟要回来,她日也同样能将小递送上黄泉。”
刘姨娘身子一震,晃了晃,随后滑下身子,跪在地上:“只要三小姐能帮贱妾这一回,贱妾敢对天发誓,绝不会背叛三小姐,有违此誓,愿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古人都是十分重誓言的,尤其还是这种涉及到生死惩罚的誓言。
欧阳月只是问道:“那么刘姨娘,你想要的最后结果是什么呢。只是短时间从母亲手中要回小弟,还是要一劳永逸呢。”
刘姨娘倒是有些疑惑望着欧阳月,三小姐只在帮她要回来,难道不是一劳永逸吗,欧阳月替她解惑:“只是一些小伎量,自然可以让母亲暂时收了心,但是不代表她放弃,并且后果十分严重,那便是她虽然放弃了,再出手时,不是彻底得到小弟,便是杀了她。”刘姨娘面上一白,欧阳月又道,“而这一劳永逸的法子,却会让小弟在短时间内很痛苦,但能让母亲彻底打消这个念头,并且出面做保之人,会让她永远没那个资格。”
刘姨娘依旧不解:“贱妾自然想要一劳永逸的办法,只是那个法子……”
欧阳月叹息一声:“法子对小弟这种小孩子来说残酷了些,所以你必须想好,我才能告诉你。”
刘姨娘心中做着剧烈挣扎,正是因为她在院子里想了很久,都想不到解决的办法,所以她才来求欧阳月的。她也相信,欧阳月这个一劳永逸的法子,不是什么轻松的,但一想到童儿短期间要受苦,她又不舍得。可是……
“贱妾明白了,不论如何,能让小少爷免除灾祸,一切都值得。”
欧阳月深望了刘姨娘一眼,点头道:“你附耳过来。”
刘姨娘凑上前去,欧阳月在她耳边说了一段话,刘姨娘当下坐在地上:“这……这种事情……一个弄不好,小少爷岂不是……岂不是……”
“是,所以这是一招险棋,就看刘姨娘敢不敢走了。”
刘姨娘心乱如麻,双手都不停哆嗦着,最后抬起头时,已经泪流满面:“三小姐,你能回答我,这事若换到你头上,你会如此做吗?”
欧阳月嘴角淡淡一抿:“我会取得孩子的谅解,但若是面对他的危险,我不会听他的意愿,最后结果不会变。”她的性子里,是有这种霸道因子的。
刘姨娘抹了把泪:“好,贱妾一切都听三小姐的,您说怎么做,贱妾都会全力配合。”
欧阳月淡淡一笑,这刘姨娘聪明、隐忍、关健时刻也懂得取舍,倒真是个人才,拉拢住了,对她来说可是一大助力:“接下来的时间里,你不但不能做处处想讨回小弟的行为,你还要突然想开了,明白小弟寄养的母亲身边的种种好处。你要办的积极,表现出对这件事的热情,懂吗?”
“这……”刘姨娘想了想,却突然眼睛一亮,“可是小少爷的汤药一事。”
“那个都是小事,让小弟身子不碍,强壮一些,他轻松,母亲也高兴,你身为府中姨娘,最该懂得敬重嫡妻的,多让母亲乐几日又能如何呢?”欧阳月面上表情淡淡的,眸子里却没有半点温度,刘姨娘感觉心中一紧。
这些年来府中各人相处,她都看的十分明白,她也自认为对她们了解到了八分,只是这三小姐越发让她看不透了。不过三小姐会如此做,她倒是不意外,必竟夫人从未尽到一日做母亲的责任,而且老爷当日念的那个叫燕儿的女子又是谁呢?她自然不会像她说的那样不在意,只是也没在意到必须知道真相的地步,她知道,往往真相都是十分残酷的。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重新争回童儿,即使这一回所带来的麻烦,将会是无穷尽的,但她绝对不能就这样收手。她若真能放弃,当初不会做出,宁可童儿天天喝对身体并没有好处的汤药,也咬牙坚持,现在也必须是她狠下心的时候了!
“刘姨娘果然是个聪明人,现在你就装作一副气愤的样子回去吧,我并没有帮到你,而你要愤怒闭门,对了,再找人去父亲那哭诉一下,祖母那也不能落下。谁种的因,就要谁来结果,让祖母心烦一下吧,她最近实在太轻闲了。等这些都做好了,才是你改变的时候,到那时候,才是重头戏上演的时刻。”欧阳月浅笑盎盎的道,却让刘姨娘感觉一股凉气从头顶直窜到脚下,浑身颤抖了一下。
三小姐实在太可怕了,若是可以,绝对不能得罪她,不过下一刻,刘姨娘的面上也闪过冷意。
三小姐说的对,老夫人果然太轻闲了,是该让她醒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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