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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寒雨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已过中午11点了，老同学杜林的婚礼就定在今天，时间就要到了，可是寒雨实在不想去。和寒雨要好的同学已经陆陆续续地走进了围城，其中不乏有马拉松式的，也有闪电式的，到目前为止，在寒雨的朋友圈中，杜林可以说是除了寒雨以外结婚最晚的一个了。
寒雨还清晰地记得半年前和杜林在路上相遇的时候，互相提起对方的婚事，寒雨告诉杜林，自己的婚礼大约在劳动节时就要举行，而杜林说自己太忙，可能要等到国庆节。如今国庆节已过，杜林的请柬如约而至，而自己的婚事却是遥遥无期，如果同学问起来该怎样说呢？
不久前，寒雨爱上了一个人，而且爱得很深很深，可是没过多久两人就分手了，失恋的打击把一向自认为坚强的寒雨弄得险些病倒，她感觉到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子一样，又好像魂魄离开了躯体，大脑浑浑僵僵的，什么都不想做。她的脑子里只有那个人的身影，在寒雨的眼里，世间的一切都不及他重要。这个打击对他来说也是不轻的，寒雨心里这样想，他现在怎样了？他还好吗？杜林的婚礼还要不要去呢？这些问题纠缠着她，她一边想一边在屋里踱来踱去。
杜林是寒雨最好的朋友之一，也曾经追求过寒雨，假如寒雨不去，杜林一定会有想法的，到时候寒雨就有口难辩了。可是寒雨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这么差，去那种喜庆的场合，恐怕不太合适吧，也不知杜林都请了谁，如果没有认识的，自己坐在那里多孤单呢。寒雨胡思乱想着，时间在悄悄地流逝，石英钟的时针慢慢地向12靠近，不能再想了，寒雨暗暗地告诉自己，去，必须去。
二
按照请柬上的指定地点，寒雨顺利地找到了饭店。在服务员的指引下，寒雨很快找到了新郎和新娘，刚握过手，表示一下祝贺，"呼拉"一下子围过来好多人，寒雨也弄不明白，为什么心情不好弄得眼睛也模糊了？她还没有看清是谁，就被大家伸过来的手握来握去。经过仔细地分辨才弄清，原来都是老同学，而且是当年的“左邻右舍”还有曾经同甘共苦的“死党”最后一位走过来握手的是自己的初恋男友楚山。
见到多年不见的老同学，寒雨还是很开心的，挨着楚山坐了下来。两年多没见面了，免不了互相询问对方的状况。其实寒雨早就听说楚山结婚了，可是没有通知自己，于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样子问楚山：“你是不是结婚了？”
“是呀，3月份结的。”
“怎么不通知我呢？”
“太忙了，当时全是我一个人安排的，才一个月的时间，太仓促了。”
“为什么弄得那么仓促？不会是赶皇历吧？”寒雨感觉这里面有问题，但不想让楚山尴尬，故意开玩笑地说。
“是呀，哈哈哈”
寒雨听得出，他不想说，也就不再追问了。
“有小孩了吗？”
“快了，就这几天的事了。”
“哦？现在才10月份呀。”寒雨笑嘻嘻地望着楚山，楚山也笑了，这个问题不言而喻了。
楚山又反过来问寒雨：“你怎么还没结婚呢？”
“啊，我忙着挣钱呢。”寒雨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这时，又坐过来三位女士，隔开了寒雨和楚山。寒雨暗自庆幸，心里正怕楚山追问这个问题呢，借助这三位女土的到来，逃过了“一劫”
服务员把酒菜一一摆上桌了，男士们拿起酒瓶，一边说笑，一边斟酒，那三位女士也开了几瓶饮料。有位同学给寒雨要了两瓶啤酒，寒雨也没推辞。她忽然想起“那个人”曾经说过：当看到酒时不用别人劝就想喝了。是呀，寒雨就是这种感觉，她现在很想喝酒，也许只有酒能让自己的情绪改善一些。旁边的同学给寒雨倒满了一杯，寒雨看着杯里泛起的泡沫，眼泪要往下落，她赶紧低下头，端起了酒杯，使劲儿地往下咽了咽快要落下的泪水，理智告诉自己：不能喝多呀，这可不是可以喝多的地方。她先扫了一眼这一桌的人数，碰一圈下来不会有事吧？还好，算上自己是十四人，没问题，喝不多的，寒雨默默地告诉自己。
别人不知道寒雨在想什么“死党”端起了酒杯，主动和寒雨干杯，寒雨笑盈盈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好！够意思！”对面的同学随口说了一声。随后，相临的同学互相碰杯，说说笑笑，女士们以饮料代酒，互相介绍问候，只有寒雨喝的是啤酒。
寒雨以为每人碰一杯也就完事了，哪知同学们的热情超乎了寒雨的想象，他们一次又一次地敬酒，寒雨也不好意思拒绝，喝吧，豁出去了！寒雨也不知自己喝了多少酒，只感觉胃很难受，也许是空腹的原因吧，也许是喝得太急了，寒雨赶紧喝了几口茶。旁边的同学互相谈论着这几年的状况，时而发出朗朗的笑声。新郎和新娘正在人群中敬酒。寒雨却忽然想起一首与这种气氛非常不恰当的诗：
“河可挽，石可转，那一个愁字却难驱遣
眉向酒边暂展，酒后依旧见
枫叶满阶红万片，待拾来一一题写数遍
却遣霜风吹卷，直到沙岛远。”
怎么会这样呢，寒雨也不知道别人在想些什么，只知道自己很孤独，眼前的欢声笑语并不能驱走自己的寂寞。
旁边的女士很热情地给寒雨挟了几样菜，寒雨想推辞却推不掉那份热情，只好象征性地吃了几口，新郎又特意给寒雨从外面要了几个菜，偏偏是寒雨不爱吃的，为了杜林的一片盛情，为了使胃舒服一些，寒雨还是勉强地吃了几口。她的这些动作一丝一毫都没有逃脱楚山的眼睛，寒雨却没有发现楚山在注意自己，依然若无其事地与同学们边谈边饮。
终于等到新人来敬酒了，这些同学像终于得到盼望已久的“报仇”机会似的，轮番地折腾这对新人，看着新人表演一个又一个的节目，寒雨脸上保持着始终如一的微笑，心里却思绪万千。她知道这种笑容有些僵硬，那是因为自己心情不好，但从内心里还是为这对苦恋七年的新人由衷地高兴。
楚山终于“放过”了杜林，他举起酒杯，一字一句地说：“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三
寒雨想中途离去，但转念又感觉这样做不太合适，还是耐心地等待吧。终于盼到酒席散了，客人们各拿自己的东西往外走，有几个同学还在拉拉扯扯，说话反反复复，看上去像是喝多了。寒雨向也同学一一道别，当楚山听寒雨说要走时，说：“等一等，我和你一起走。”
寒雨和楚山向新郎新娘道过别，一起走出饭店。楚山问：“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喝多了？我送你回去吧！”
这句话正好碰上了寒雨的口头禅，寒雨哈哈大笑起来“我喝多？把我喝多了那得多少酒呀？！哈哈”
楚山看着寒雨，无奈地笑了笑，说：“这样吧，你没喝多，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好吗？”
“好吧。”寒雨想了想，自己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爽快地答应了。
离开饭店，楚山和寒雨打了出租车，楚山问寒雨去哪里，寒雨不知道楚山要说什么，现在的天气又十分冷，寒雨也不知去哪里才好，想了想，建议还是去看电影吧。楚山买了循环场的电影票，两人进了放映厅。
刚坐下，楚山突然握住寒雨的手，似乎有许多话要说似的，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寒雨先是一愣，很快又镇定了下来“你怎么了？”寒雨轻声地问楚山。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
寒雨糊里糊涂的，不明白楚山的意思，她不知道这个“多少年”是从什么时候算起。
“多少年了，我才等到这一天，才能拉拉你的手。”
原来是这么回事呀，寒雨笑了，到什么时候寒雨也忘不了笑。
“七年吧？”寒雨笑着说。
“不是，应该是九年。”
“九年？！我高一的时候又不认识你。”
“可是，那个时候我已经开始注意你了。”
“高一？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什么可注意的？”
“你的长发，还有你的气质。”
寒雨知道，自己的长发走到哪里都是最好的标记，总会惹来一些惊奇的目光，这些对寒雨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你为什么不结婚呢？”楚山又回到了寒雨最敏感的话题。
“我结婚了。”
“你骗人，我一直打听，也没有听到你结婚的消息。”
寒雨想：这个问题太难解释，看来是解释不通了，干脆就不解释了。
“我想离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什么？！”寒雨惊叫了一声，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前座的观众回头看了看，寒雨赶紧低下头，这时脑子一下子变得清醒了。
“我以为我结了婚就可以把你忘记，可是，我始终忘不了你，而且更加想你。”
寒雨从认识楚山开始直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听到楚山对自己表白，可是这个表白却整整晚了七年。
“我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我了。”寒雨很认真地说。
“你叫什么名字？”楚山以为寒雨又在开玩笑。
“名字只不过是一个代号，但是，人会变的，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寒雨了。”
“为什么？”
“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为什么你回来后不这样对我说呢？”
“我去过多次，想看看你过的好不好，既然你和他那么和睦，我也就放心了。”
寒雨冷笑了一声“我是看你没有什么表示，才故意表现出我和他很和睦的样子，好让你放心的，谁让你什么都不说呢？”
“这么说怪我了？对，是我对不起你。”
“不，不，不，是我对不起你。”寒雨拼命地摇着头说“我一直希望今生不要对不起任何人，但是我还是没有做到，我只有一个对不起的人，就是你！”
“不，是我不好，我没有照顾你，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其实我一直想对你说，但我觉得我没有资格，我必需得有个很好的条件才能娶你，让你过得好一些。”
寒雨想起“那个他”曾经就是这样说的，如今他的话被一一验证了。
“你现在有资格吗？”寒雨问。
“没有，但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和她也算是自由恋爱，当时我父亲不在了，母亲又为我的事操劳，发动好多人给我介绍对象，所以我想成了家，也好让母亲安心。她人很好，很贤惠，也是少数民族，我们也很有缘，所以我就选择了她，结婚以后，我还让她留起了长发。可是，时间久了，我发现她不懂我，我和她一说起什么，她就是闷声不响，或者哭，她生气我也哄不了，也弄不明白。”
“这个也不能怪她，你曾说过许多人说你城府深，其实也不是你城府深，只是你不爱表达，常把话藏在心里，别人又不知道你想什么，所以就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还是你懂我，我们在一起吧。”楚山很深情地望着寒雨。
“你不是说你妻子要生了吗？女人在怀孕期间和哺乳期间都是不许离婚的，至少得一年以后。”
“你怎么知道的？”
“我什么不研究呀？”寒雨笑嘻嘻地说，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我对有关离婚的事早就研究过了。
“你等我，好吗？”楚山没有思考前面的原因，仍继续问自己的问题。
“不，我不会等你的，我也不许你离婚，既使你离了，我也不会和你结婚。”
“那我想你时怎么办？我去找你，我去接你下班，我在外面等你，好吗？”
这时，寒雨感觉到整个心时时刻刻都被“那个人”占据着，他的影子在她的眼前晃来晃去，耳边也时时响起他曾经说过的话，她知道自己的心里已经容不下别人了，楚山拉着她的手，她却没有丝毫的感觉。
想到这，寒雨非常严肃郑重地说：“从今以后，你不要来找我了，我再也不见你了，从明天起，我们谁也不认识谁。”
“你这么说，不怕伤我的心吗？”
“我必需得说真话，我不会和你在一起的，你把我忘了吧。”
“从分手那天起，我就想把你忘记，可是到今天我也没能忘记你。”
“忘不了也得忘，没有选择。”寒雨斩钉截铁地回答。
寒雨的心在痛，她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爱的那个人曾说了那么多无情的话，因为他不能给寒雨一个归宿，他就不让寒雨再去爱自己，他是在对寒雨负责。而今寒雨对楚山也说了类似的绝情话，不也是一种负责吗？不同的是，那个人是因为爱寒雨的而对她负责的，寒雨对楚山负责是因为她不爱楚山。
“在你没有写分手信前，我就做了一个梦，梦见你把长发剪掉了，我就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结果真不出我所料，没几天就收到你的分手信了，我还去信给阿洁，问她你究竟为什么要分手，可是她却没有给我回信。”
这些是寒雨没有想到的，她只知道她寄出分手信后，一次性收到了楚山的三封来信，而且一改往日平平淡淡的话语，那思念与缠绵让寒雨有些不知所措，但是楚山对分手信的回复还是很安然的，让寒雨松了一口气，但是这种事阿洁不会瞒着她的，这一点寒雨十分清楚。
“阿洁没有告诉过我呀，可能又是邮局的问题。”
“也许吧，那次我连续寄出三封信都被邮局耽误了，也许阿洁也没收到。”
“是呀，记得每次和你见面时也都有其他人在场。”寒雨无奈地说。
“也许我们真的是无缘。”楚山叹了口气说。
“如果说是以前是有缘无份，那现在就是无缘无份。”不知道楚山能不能承受，寒雨认为该说的一定得说。
四
寒雨感觉时候不早了，借助电影的一点儿亮光看了看表，已经是19点了，楚山还要去杜林家闹洞房，自己也该回家了。
临别时楚山要把传呼及电话号码留给寒雨，寒雨没有要，她想：此次一别不知又是几年再见面了，一个很好的朋友又失去了。寒雨思绪如潮，想起了一首小诗：
初恋
你在我的窗前
剪辑一瓣阳光
很艳丽
很芬芳
花絮
轻轻拍打着双桨
云朵
把你擦得好靓
在有绿荫的小巷
你总担心她会着凉
就小心翼翼地用摇曳的红晕裹着
把她移植在感情的餐桌上
当月亮把谣曲轻轻地挂在屋梁
我们便展开柔软的羽翼
带着探索和好奇的味
开始羞涩地品尝
你走后
雨季不再来
我的思潮
久久在四季里涌荡
我想
在心里植一束鲜嫩的阳光
又怕漫天的潮水
淋湿你婷婷的哀伤
昨日你装点了我的季节
明天我又要为谁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