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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的风已经有了很深的凉意,偶尔吹着沙砾打在脸上,让赶路的旅人们吃足了苦头。
这些时日,连君轩一改往日的散漫,留在书院刻苦攻读,别说同那般狐朋狗友喝酒闲逛,就是自家大宅都没回过一次,但凡有事都是由家安跑进跑出,可听说连强从皇都归来,他到底还是同史先生请了半日假。
史先生最近对两个弟子可是满意至极,哪有不应的,甚至还要杨诚也回家去看看。岂料杨诚却是惦记着没读完的半本书,谢过史先生后又回了书舍。
而连君轩坐了马车,一到自家门前就见一脸风尘仆仆的连强站在台阶前,他也没有说话,当先进门去了书房。
连强沉默跟在后面,一进门就跪了下去。不论先前他有何因由跑回皇都,主子有事时没能在身边听候吩咐就是大错。
连君轩扫了一眼跪在地上、腰背依旧挺得笔直的汉子,心里有恼怒也有失望。原本祖父把连强几个给了他,他们自然要以他为主,可是事到临头,他们还是把连家利益放在自己前头
“老爷子身体可好?”
“好。”连强心里有些愧疚,但依旧应道:“老爷子身子健朗,我回来当日还同钟尚书下棋舞剑,中气十足。”
连君轩皱了皱眉,又道:“钟家那边要了什么条件?”
“老爷子交代过小的,说少爷要是问起,让少爷不必惦记,只管好好读书,至于大少爷被老爷子执行了家法,没有一个月是爬不起来的。”
听到这话,连君轩忽地冷冷一笑,自己这次说起来也有错,但事出突然,他怎么可能担心自家会受牵连就冷眼看着杨家遭难却不伸手帮扶?
“罢了,老爷子不怪我莽撞就好,你起来吧。”
“谢少爷不怪之恩。”连强偷偷松了一口气,站起身从怀里摸出一封信双手奉上,犹豫了一瞬后还是说道:“少爷,小的在将军府这几日,闲来无事倒问出些琐事。钟少爷来甘沛之前同大少爷一起喝过花酒,另外还听说大少爷身边的长随连贵接过一封信,是咱们院子里有人托铺子管事送回去的。”
“连贵?可是大管家的儿子,碧玉的兄长?”
“是”连强迟疑着应了,以少爷平日待杨家那般亲近,若是知道杨家这次遭难是受自己连累,怕是要暴怒至极,可他不知道,那位去见阎王的钟管事早就泄过底了。
“知道了,碧玉既然这般念着家人,告诉她,立刻滚回皇都去!再让我看见,别怪我不念情面。”
“是,少爷。”
连强惊疑不定的退了出去,一边转去槐院一边琢磨少爷怎么突然转了性子,倒不是说他这般不好,只是同先前动辄暴怒的模样有些差别太大了
主子不在家,下人们免不得有些懒散,特别是槐院的丫鬟们,只有老爷子从皇都过来时才会忙上几日,平日闲得差点要蹲树下数蚂蚁了。
今日外面风凉,正巧又逢换季发了秋衣料子,众人就聚在东厢房里做针线。
一个二等丫鬟桃红有些嫌弃分到手上的料子颜色不够鲜亮,转而瞧着放在窗前桌上的两块绸缎,不免有些眼红。
“咱们少爷到底是个什么心思啊,放着一个美人不要,整日晾在咱们这院子,主子不主子,奴才不奴才的,看着真是可怜。”这话听起来是为了碧玉担忧,但怎么都透着一股酸气。
一听到这话,一旁同她交好的丫鬟就劝道:“主子的事哪是咱们能猜到的,你可别乱说话,小心惹祸,快做针线吧。”
不过这话也让平日嘴巴厉害的附和道:“我倒觉得桃红姊姊说的对呢,若是主子,自然要敬着三分;若是奴才,也别整日摆谱让咱们伺候着,该自己的料子不来取,难道还等咱们缝好了衣裙给她送去不成?”
但凡女人哪有不爱八卦的,剩下几个丫鬟见此也纷纷开口“就是,前儿我不过肚子疼,少了半日值就把我骂得狗血淋头,少爷没把她看眼里,她反倒把自己放高案上了。”
她们说的热闹,不巧碧玉觉得在房里憋闷,正烦恼皇都的爹娘兄长接了她的信,怎么还不曾想办法撺掇连大夫人替自己作主,一时走出来透透气,结果就撞见了这场闲话,她立时恼了,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一众丫鬟被抓个正着,都心虚的缩了脖子,还想转圜几句的时候,连强就带着两个护卫进了院子。
他朝着碧玉道:“碧玉姑娘,少爷有话,要你即刻出府回皇都去。赶紧拾掇行李吧,这就送你去铺子,我们也好交差。”
“什么?”听到这话,满屋丫鬟都惊了一跳。不明白碧玉哪里得罪多日不曾回来的少爷,现在居然还要被撵出府去。
碧玉一听更是花容失色,提起裙子就要往书房跑“不,我不信,我去找少爷问个清楚。”
连强想起这么多年同住一府的情分,有些心软,伸手扯着碧玉避到门旁,小声道:“你去找少爷说什么,说你送了书信去皇都?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杨家遭难同你没关系?识相的赶紧拾掇行李回皇都,以后也不见得不好。若是你再惹急了少爷,到时候把你扔去青楼花街,看谁能救得了你!”
碧玉越听双腿越软,脸色惨白,嘴唇蠕动着想要辩解几句,到底还是颓然无力的坐到地上。
见状,连强无奈叹气,喊了两个丫鬟胡乱替碧玉收拾了一包衣衫用物就直接连人带包裹扔去连家的布庄。
布庄掌柜得过大管家的嘱咐,一见碧玉的双眼哭得跟核桃一般,头发蓬乱,只穿了家常衣裙,别提有多狼狈、多可怜了。也不敢怠慢,当即找了相熟的商队,又让自家婆娘和一个伙计跟随照料着,一路把人送回皇都去了。
俗话说,宰相门前三品官。身为将军府的大管家,连旺在整个皇都也有三分体面。这几日因为大少爷受了家法,连大夫人不敢抱怨老爷子,只好把火气都发在下人身上,别说有点错处,就是没有错处也要挑出几样,挥几下板子。
各地赶回来送帐册的管事们都是极精明的,各个备了厚礼暗地送到连旺手里,就指望他们夫妻都是连大夫人的心腹,能在紧急关头帮忙美言几句。
所以连旺这几日心情大好,只要离了主子眼前,那嘴角要翘多高就翘多高。但许是乐极生悲,这一日有人求见,不但没有厚礼,反倒送回自家哭哭啼啼的么女。
“这是出了什么事?”连旺媳妇听到消息也是风风火火赶了回来,夫妻俩撵了外人之后,就拉闺女询问了起来。
碧玉这一路幽怨至极且吃睡不香,形容很是憔悴。这会见了爹娘,哪里还忍得住委屈,边哭边把二少爷如何被农家野丫头迷了魂,拒绝收她做房里人,更把她撵回来的原因说得一清二楚。
连旺气得直接摔了茶碗,低声骂道:“该死的东西,真当自己是个少爷了。不过是个外面抱回来的野种罢了,我再不济也有三分脸面,闺女给他做房里人也是推不过大夫人的抬举,他居然敢这么作践!”
连旺媳妇也是抱了闺女哭道:“平日因为闺女,咱们明里暗里替他挡了多少灾?他不念情分就算了,居然还嫌弃玉儿。若是不给他点颜色瞧瞧,这府里上下岂不是谁都敢踩咱们一脚了?当家的,你要想办法给咱们玉儿出口气啊!”说着,她摸着闺女没有几两肉的胳膊哭得更凶了“娘的玉儿啊,你到底受了多少苦,怎么就瘦成这样?大夫人本就看他跟眼中钉一样,这次又害得大少爷挨了板子,说不定哪日大夫人就下手送他见阎王爷了,不跟着他也好。”
碧玉挣扎起来,心里还有些不舍,哽咽道:“娘,二少爷是个好的,就是被外边的狐狸精迷了眼睛”
“闭嘴!”连旺见闺女还要替人家说话,恼得喝斥道:“你是我闺女,这满府的好后生随你挑拣,凭什么再送去给人家糟蹋?老实在家待着,等爹娘给你出气。”
连旺媳妇也道:“就是,一会娘就去禀告大夫人,保管不会委屈了你。”说罢,她就带了闺女去洗漱换衣,但忙到一半就停了手,还把闺女头发扯的更乱,脸上也抹了些灰土,瞧着比街边的乞丐差不多。
果然,这娘俩一到了正院就惹得众人惊讶不已,连大夫人原本还有些怨怪碧玉被撵回来,以后再想打探甘沛宅子的事就不容易了,但一看碧玉的狼狈模样,还有连旺媳妇哭红的眼睛,她又不好伤了得力心腹的脸面,不但赏了银钱、布料、胭脂等物,好言安慰一番,又许了碧玉自行婚嫁。
连旺媳妇自然感激的磕头谢恩,待将自家闺女和屋里的丫鬟推出去,又添油加醋把甘沛的事说了一遍。特别是二少爷如何学业精进,先生如何器重之类,听得连大夫人差点揉碎手里的帕子,生恐本就受老爷子看重的庶子,若再走上官路,说不定以后这将军府就落不到她的嫡亲儿子手里了。
连旺媳妇暗暗得意,试探着问道:“夫人,二少爷过些日子要回皇都科考,怕是这时候正忙乱,要不要奴婢夫妇给甘沛那边捎个信,请铺子里的管事们多行些“方便”呢?”
连大夫人会意,手里的帕子松了松,点头道:“这是当然,告诉那些掌柜们,务必别让二少爷“分心”了。”
“是,夫人,奴婢省得。”
连旺媳妇得了尚方宝剑,行了礼就兴匆匆地回去同爷们、闺女报喜去了。
不说皇都这边的宵小如何谋算,只说甘沛县里,这一日史先生盘算着日子差不多了,寻了几位同僚小聚,酒足饭饱、谈诗论文兴尽之后约好一同带着弟子去皇都。
其余的先生听说他得了两个好苗子,自觉自己弟子也不差,况且更早中秀才,怎么也不会被两个新秀才比下去就欣然应下,指望路上有个照顾也不觉寂寥。
等到史先生醒了酒,招了连君轩和杨诚说话,放了他们三日假,回家团聚外带拾掇行李,然后赶去皇都赶考,末了还不忘嘱咐一句“那个叫家安的小子是个伶俐的,记得也带着他一起。”
杨诚和连君轩猜得史先生私心,极力忍了笑,转而告辞出去了。
连君轩又想要杨柳儿替他准备吃食用物,就同杨诚打了声招呼,回家去取银子和布料等物,不曾想,往日从未被刁难过,这次却是困难重重。
家安去布庄取衣料,掌柜先是推托没有好料子,末了又说不好上帐,让家安去别家淘换,家安没有办法,只好又跑去酒楼支取银子,不想酒楼掌柜更干脆,直接藏起来谎称出门没有半月回不来。
家安出去跑了一圈却两手空空,一回到府里就哭丧着脸诉苦,连君轩再愚笨,也猜到其中有人下了绊子。
以他先前的脾气,必然是要跑去铺子发作一番,但自从上次警醒到自己对连家的依赖,他心里就存了一口气,于是直接摘了腰上玉环,还从博古架上取了几件贵重玩物一同扔去当铺,换回三百两银子。
一百两置办衣料用物,二百两留作盘缠,嘱咐连强拾掇马车,三日后去杨家接他再一同出发,连强和家安对视一眼,虽然满心的疑惑惊讶,但都齐齐应了下来。
杨柳儿虽然不知道大考在什么日子,但猜着不能拖到过年,于是天气一冷下来就在零零碎碎的折腾二哥和连君轩的行李用物。
这次的路程比起府城可要远上许多,路程顺利也要二十多日才到,吃食用物都要准备的更多更仔细。
就说马车里的垫子,她就用家里淘换下来的旧被子做成三张极厚的垫子,铺在车厢里绝对颠不到,万一要露宿在外边也凉不着,至于盖的被子,如今天气还不算凉,又是南行,倒不用做太厚,以轻便柔软为主。
还有衣衫,中衣选柔软耐脏的料子,夹袄选素雅不打眼的,棉袍却要准备四件,两件普通料子的做平日换洗,两件锦缎绣花又式样贵气的,备着随史先生参加个诗会之类的应酬,剩下些小对象如笔袋、荷包、书包等也都准备了两三套。
最费心思的当然还是吃食,既要美味又要耐放、不易腐坏,简直是把巧妇也难为得束手无策。
杨柳儿浪费了二斤灯油和十几页好纸,绞尽脑汁琢磨了好几晚,终于定了单子。主食就定发面饼和冻饺子两样,再填些小米、玉米面,这两样只要撒在沸水里,眨眼的功夫就会熟透,最适合在外面行走时暖暖肚子了,至于菜色,就直接来坛肉了。
杨杏儿原本还觉得小妹有些杞人忧天,实在准备的太早了,但到底舍不得惹她吵闹,于是每日得了空闲就针线不离手,倒也把衣衫用物做了大半出来。而杨山更是娇惯小女儿,但凡开口就没有不答应的,想着左右家里过年也要杀年猪,提前两月有何关系?磨刀开宰就是了。
杨柳儿把整头肥猪身上最好的五花肉都取了回来,又特意进城挑了十个黑黝黝的大肚陶罐,选了个好日子请杨山在院墙根下搭了一个土灶,还古怪的留了五个灶眼,杨山很好奇,见小女儿神神秘秘的,也就欢喜跟着看热闹了。
杨柳儿把五花肉通通切成一寸见方的大肉块,下了热油锅翻炒,边炒边加糖霜,待肉色变得金黄就放葱姜蒜和各色调味料,再添进先前煮好的骨头汤大火烧开,又用小火炖到六成熟,才通通盛出来装到坛子里,封好坛口,送去灶眼上微火炖上两个时辰。
整整一日,杨家院子里都是肉香弥漫,那香深的滋味惹得院里院外所有人都忍不住翕动鼻子,直咽口水。
杨柳儿也不是小气的性子,午饭时就打开一只坛给大家品尝。
杨山和杨田最爱这样的大块肉,吃一口只觉嫩滑鲜香,真是连自己舌头都能吞下去,兄弟俩当即又倒了两碗老酒配坛肉,吃喝的满足至极。
一众老少们,上到程大娘下到杨柳儿也都极对胃口,一口雪白喷香的米饭,浇上肉汁,再配一块油亮嫣红的大肉块,吃下肚子里整个五脏六腑都熨贴无比
而当杨诚和连君轩坐马车回来,说起三日后要启程去皇都时,杨家人都庆幸动手的早,杨柳儿更是把下巴抬得老高,得意的模样就差身后没长条尾巴摇来摇去了。
杨杏儿看了直觉得好笑,赶紧又请程大娘和程大妮帮忙把剩下的两件棉袍缝好,她则帮着小妹准备面饼和各色饺子。
杨柳儿见了连君轩送来的衣料,自觉好似与先前那些不同,但她聪明的没有多说。左右已经都准备好了,收下这些不过是顾全他的颜面罢了。
杨山嘴里依旧嘱咐二儿子不可心思太重,虽说中举更好,但不中也没妨碍,可到底还是挑个空闲时候,爷俩去了陈氏的坟头烧纸祝祷一番,求她在天之灵保佑二儿子远行顺利。
而连君轩随在忙得团团转的杨柳儿身后,不时帮个倒忙,惹得杨柳儿嗔怪抱怨,他也不恼,笑嘻嘻的继续做小尾巴,常常气得被抢了活计的招财进宝龇牙咧嘴,对他示威,但最后都被暴力镇压了。
杨家鸡飞狗跳了三日,终于到了送别的前一晚,杨志夫妇和魏春闻讯都聚了回来,一家人吃了团圆饭,末了喝着茶水说闲话。
上次去府城,到底路程近,这次去皇都,路远难行,大考又是攸关前程的大事,杨山实在有些不放心。
但若是让大儿子跟去照料,烧鸡面铺子的生意实在放不下,若是让魏春跟去,又怕耽搁了牙行的买卖,再说毕竟他还不是自家女婿,多少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这般想着,他脸上就添了愁色。
杨柳儿的大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就凑到父亲跟前笑问起来。
杨山一向没把杨柳儿当普通闺女看待,毕竟谁家的小女儿满脑子生意经的,而且还越折腾家里越兴旺,就是一般后生也没这个能耐啊,所以一听杨柳儿问起,就顺口把心事说了。
杨柳儿听得心底一动,出去走走的念头立刻就霸占了整个脑海。她琢磨着这事兴许有些机会,试探的问道:“阿爹,要不然我跟着二哥走趟皇都啊。正好路上照料二哥和连大哥的衣食,就是到了皇都租了院子待考,也得有人照料啊。雇了外人,不说做的吃食是不是可口,照料是不是上心,万一碰到有人使坏,说不定就耽搁二哥大考了。”
杨山原本听了开始两句就想摇头,但无奈他的小女儿太聪明了,说的越来越对他的心思,不禁就有些动摇了,语带为难地道:“你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的,让人家知道了,以后说亲就难了”
“不会,不会。”杨柳儿赶紧打铁趁热“我可以扮作一个小书童啊,就像家安一样。二哥是去赶考,同行的都是先生和学子,必然没有那品行不好的。赶路的时候我同二哥一辆马车,只要我多加小心,不乱走乱跑,肯定不会有事的。”
这话说得让杨山越发动心了,抬头望向同样听了半晌的众人,问道:“你们说呢?”
听到杨柳儿的提议,连君轩喜得心跳如鼓,几乎立刻就要开口赞同,但好在他脑子里还残留三分理智,死死咬着舌尖才没喊出声。
而杨诚心疼小妹,立即出声反对“我又不是没出过远门,自己会照料自己。赶路太辛苦,小妹还是留在家里吧。”
杨志听了也是直点头,还道:“小妹若是嫌家里闷,平日多去铺子走走也好啊。”
见两位兄长都反对,杨柳儿急得跑去抱了姊姊的胳膊,撒娇道:“阿姊,你会答应我跟去吧?好不好,我一定会好好照料二哥,让他安心读书,准备大考。”
这撒娇的劲让杨杏儿好笑不已,却不肯应声,只望向父兄。
杨柳儿赶紧又去闹大哥,杨志有些迟疑起来“你身子一向不好,若是路上不舒坦怎么办?”
“不会不会,我最近身子好着呢。我准备了很多常用药丸,有什么不舒坦马上吃一丸就是了。”
连君轩再也忍不住,开口帮腔道:“原本应该请史先生同师兄随我住进将军府的,但恐怕还是另外租住处更放心,也真缺一个自家人照料一日三餐,没有谁比柳儿妹妹更合适了。再说,这次我家里的护卫都要带去,定然安全无虞,杨大叔就让柳儿妹妹一同去吧,顶多两个月就回来了。”
杨山一听这话,果然放了心,点头道:“那柳儿就跟去吧,记得多带些厚衣衫。”
杨柳儿欢喜的差点没跳起来,抱着父亲撒娇了好一会,末了扯着还想反对的姊姊赶紧回后院准备行李。
杨杏儿被气得一路上在小妹身上掐了好几记,最后到底舍不得,麻利的开箱子把小袄、裙子,大袄、披风通通翻了出来,又抱怨时间紧迫,来不及给小妹做两套好衣裙。
杨柳儿却跑去杨诚屋里翻了几件旧衣,喜滋滋的套在身上满地乱转。私心说,她是为了出去看看这个世界而欢喜,要知道,村里的闺女就是去趟县城都不容易,更何况是去皇都观光,说不定她这一辈子只这么一次了,绝对要看个够。
不说这一晚,杨家人或担忧或欢喜,到底在天色亮起的那一刻早早起身准备,一开院门,就发现连强早早就带着十个护卫和家安等在杨家庄园外,这次带了三辆马车,都是黑漆平头那种宽大舒适的式样。
杨柳儿穿了夹袄,外罩了一件青色的窄袖衣裤,改束了头发,不仔细看还真像一个容貌清秀的小书童。她里里外外张罗着,请护卫们帮忙把行李和各色坛罐搬上马车,最后才有些不舍的抱着姊姊撒娇,又在父亲和大哥身旁绕来绕去。
杨杏儿无奈点了小妹的脑门,嗔怪道:“昨晚恨不得立刻就飞出去,这会又装什么样子?赶紧走吧,路上照料自己,若是你敢染个风寒,看我以后还放不放你出门!”
“遵命。阿姊放心,我很快就回来了。”杨柳儿举手齐眉敬礼,杨家人不知这动作何意,只觉古怪,不禁都笑了起来,倒也冲淡了离愁。
家安见有杨柳儿跟着一同上路,喜得眉开眼笑,不说自家少爷有多喜爱杨家这位姑娘,就是她那双巧手,也省了自己每日绞尽脑汁琢磨吃食了。
倒是连强看到杨柳儿随车同行不由暗暗皱了眉头,低声把下属嘱咐了一遍又一遍,预备行路时严严实实的护着杨柳儿的马车。
不说有个好歹,就是惊吓了那么一点点,怕是自家少爷都要恼火呢。
即便再不舍,再想多嘱咐几句,天色大亮之时车队也要上路了,杨家人足足送到村口外又二里路,这才依依不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