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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人选早就定了。”像是怕她生气般,李湛连忙抓住她的手放在胸口,急急解释道,“但在我心里,你才是我唯一的妻子。这一点,无论皇后是谁,永远都不会变的。”
“我当然信你。”姜素素表白完,情绪也不自觉地低落下去,“我知道,像我这样的残花败柳,原本就不配你这样的人……这几日的欢愉是我一生都不曾经历过的,重光你能给我,哪怕是死,我也无憾了。”
“说什么死呀活的。”李湛在她颊上啄了一下,“我们都要好好活着,说好了要相伴一生,谁也不先离开。”
姜素素笑了笑,脸上的忧愁总算是去了些。如果事事都能像人想的那样,该有多好呢。
她伸手将李湛胸膛上的头发给他理过去,垂眸问道,“皇后的人选……是四妹妹吗?”
李湛怕她生气,连忙解释道,“素素你放心,我与她成婚不过是迫于姜赋淳和母后的压力,婚后绝不碰她。只有你,只有你才是我的妻子,我李湛今生唯一的妻子。”
听他这样急切地表白,姜素素又是甜蜜又是辛酸。她抬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来,“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过这样多嘴问一问。”姜素素偏头,眉眼拢上一层浅浅的轻愁,“况且,不是她也会是别人的,与其是别人,我倒宁愿是她了。”
李湛也沉默了。哪怕感情再浓,两个人心里也无比清楚,皇后之位绝对不可能属于姜素素。只要姜赋淳和姜太后还在一天,只要李湛这个皇帝还没有正式手握大权,那他的婚姻就只能是政治的牺牲品,绝对不可能按照他的意愿来进行。
他沉默了片刻,猛地抱紧了姜素素,像是发誓一样,承诺道,“素素,你放心,总有一天我要叫你母仪天下,叫谁都不能再给你颜色看!”
姜素素抬头,望向那双执拗又澄澈的双眸里,像是要回应他这样笃定的语气,“好!”
你是我的夫,是我的天,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将来如果真的有这样一天,只愿你还能记得今日给我的承诺。
她将头靠在李湛的身上,耳畔传来他心脏跳动强而有力的声音,姜素素弯唇笑了笑。其实重光啊,能够和你在一起,我才不稀罕什么皇后之位什么母仪天下呢。只要你陪在我身边就好,只要能够跟你在一起,哪怕前方是荆棘是刀剑,我也不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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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日见过一次纪无咎之后,姜风荷日日去甘露殿请安,都再也没有见过他了。起先迟迟还强打着精神来应付她,毕竟这阖宫上下都知道,姜四小姐就是未来的皇后凉凉,她一个当小姑子的,见了自己的未来嫂嫂,怎样都要给几分面子的。可她跟姜风荷实在不是一路人,两个人也说不到一块儿去,姜风荷的心思也明显不在她身上,两人见了对话干巴巴的什么都没有,迟迟简直不想再见她了。开始相处了几天之后,迟迟就借口手伤未愈不再见她了。未来嫂嫂就嫂嫂吧,反正只要她不行错踏错,别说嫂嫂了,就是哥哥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姜风荷去迟迟那里原本只是为了见到纪无咎的,可是连续几天,非但人没有见到,反而要跟迟迟一起,她也闷得不行。后来见迟迟闭门不见,干脆也就不去了。
那个少年如雪般清透的容颜还在眼前,可他人却真的像雪一般消失不见了。姜风荷很想去打听打听,可她本来就是大家小姐,再白目再花痴也知道也不是她应该做的。况且,进宫究竟是为了什么,她可没有忘呢。
宫里什么都好,就是不如在自己家中自在。母亲卢氏在姜府后宅中一手遮天,姜赋淳从不过问后宅之事,姜风荷作为卢氏唯一的女儿,自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将她关在宫中这么多天,也没有个可以说话的人,实在是难为她了。
百无聊奈之下,她跑到御花园里,此刻正是春天,各种奇花异草斗得正欢。姜风荷招来旁边的宫女们,要她们去给自己把园子里开得好看的花都摘下来。她的身份在宫中早就不是秘密了,只是摘花这样的小事,宫女们还不至于违拗她这个贵人。一时之间,园子里到处都是宫人们忙碌的影子。
姜风荷还嫌不够,唯恐错过了什么奇花异草,干脆自己出来,边走边看,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花园里曲径通幽弯弯拐拐,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一处临水的小亭子旁边。姜风荷远远望去,亭中站了一个人,一身宝蓝色长衫,长身玉立,正对着湖面上微微露头的戏水鸳鸯作画。这个人姜风荷从未见过,不过她眼尖,即使隔得这么远也看得出来那人身上的衣衫料子并不好,只是普通的云锦,想来也不是什么权贵,当下便放心了大半,抬起头趾高气昂地走了过去。
“喂,你在干什么?”不等那人答话,她就径自转到前面,看了一眼那人的画作,点头赞赏道,“你这画师,手艺不错嘛。”姜风荷扶了扶头上的钗,想起今日又换了一套她中意的新衣服,连头面都是新的,不由得心情大好,走到那人面前,对他说道,“给我画一幅吧。”
话没太大的错误,但语气却颐指气使,十分招人讨厌。那个“画师”抬起头来,一张脸清秀隽永,是个难得的美男子。他只看了一眼,姜风荷脸就“刷”地一声红了,暗骂自己唐突,要是早知道这人长得这么好看,她才不那样说话呢。
那人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目光触及到她腰上的玉配时,眼神闪了闪。再看时,目光已经比刚才冷了几分,“一见男人就脸红,这是个什么毛病?”这话说得有些恶毒,若是坦坦荡荡,如何会脸红?
姜风荷再蠢也听得出来他话里的意思,立刻便不干了,指着那人的鼻子说道,“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跟我说话?本小姐叫你画那是抬举你!不过一个小小的画师,居然也敢对本小姐这样说话,活得不耐烦了吗?”
她“啪”地一声将桌上的纸抓到那人的面前,“画,本小姐叫你赶紧给我画画,一直画到我满意为止!”
那人冷笑了一声,文质彬彬的脸上居然也有了几分怒气,“你不是说不知道我是谁吗?怎么就敢说我是画师呢?”
姜风荷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衣服,嗤笑了一声,“穿的还是去年的云锦,难道你还是什么达官贵人不成?”
那人看了一眼姜风荷身上的衣衫,冷笑了一声,“是啊,姜赋淳的家眷好贵重的身份,皇帝尚且穿的是去年的云锦,姜府家眷穿的却是今年理应进贡上来云霞织,真是好贵重啊!”
姜风荷愣了愣,终于弄清楚眼前人的身份,脸上立刻一片惨白,“唰”地一声就跪了下来。
第五章
第五章
书房之中安静极了,只听得见李湛有一下没一下拨弄茶盖子的声音,姜风荷早就让人给带到偏殿去了,要不然见了此刻阵仗,恐怕早就吓得站不起来了。
她不在,姜赋淳却还在。李湛到底忌惮他,虽然姜风荷冲撞在先,但也没有丝毫不给姜赋淳面子,依旧给他赐了座。
李湛像是非要喝了那盏茶才开口说话一样,等了良久,茶终于渐渐冷了下来,他端起来轻轻抿了一口,见姜赋淳手旁的茶碗还未动,开口问道,“怎么?宫里的这茶,不合宰相口味?”
姜赋淳连称“不敢”,正要端起来,李湛却轻笑了一声,俊朗的脸上浮现出几丝若有若无的讽刺来,“是啊,想必这宫里的茶还没有宰相府上的新。”他放下茶碗,瓷器敲击在木桌上的声音听得人心里“咯噔”一跳,“什么时候朕也要去宰相那里见识见识。”
身为臣子,用的东西比皇帝本尊还要好,已经是逾距了。姜赋淳知道他是在说之前姜风荷的事情,到底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两朝老臣,连眉毛都不曾动一下,坐得好像一尊菩萨,“小女言行无状,是臣管教无方,回去之后定会好好教导,保管下次陛下再见时,已经脱胎换骨,堪当天下妇人表率。”
天下妇人表率,除了皇后没人能当得起他这句话。姜赋淳三言两语就把重点转移到了姜风荷身上,丝毫未提他扣住贡品的事情,反而将了李湛一军。
李湛眼底闪过一丝冷光,暗骂了一句“老狐狸”,口中却道,“宰相能如此严厉自然好。然而朕就怕,宰相忙于朝政,不能在后宅放太多心思。姜夫人爱女心切,不忍女儿受苦,到时候别说天下表率了,就是普通人家的主母也难以胜任。”
姜赋淳听他如是讲,以为他要借此机会分走自己手里的权力,连忙站起身来,朝李湛行了一个礼,说道,“臣为国尽忠,哪怕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都是为人臣子之责。安定后宅,教养子女,是臣为人父母之责。小女失礼于陛下,是臣养而不教,还请陛下给臣一个机会。”
给了他教养子女的机会,满足了他为人父母的责任,朝政之事也一样要满足。姜赋淳打太极的本事太高,李湛目光闪了闪,干脆不去接招,“朕只是有些好奇。都说‘龙生九子各个不同’,宰相的二千金进退有礼,怎么到了四小姐身上就是这副模样?”他抬眼看向姜赋淳,“要多让四小姐和她姐姐多多相处才是。”
姜赋淳连口称“是”。只见李湛放下杯碗,舒展了一下身体,说道,“不若这样吧,以后让她们姐妹同进同出,想必有了二小姐的影响,四小姐的礼仪应该会学得很快才是。”
姜赋淳面露难色,“这……”
同进同出,姜风荷到哪里,姜素素也要到哪里。将来进了宫,自然也是一起的。李湛却明知故问,“这有难处?”察觉到他语气里的不快,姜赋淳又行了一个礼,说道,“小女能得陛下青眼自然是她三生有幸,然而……如今小女是新寡之身,恐污圣体……”姜赋淳不愿意姜素素进宫来,李湛跟她的感情他也是看在眼里的,姜素素进了宫,姜风荷必然失宠,而且,照姜风荷和李湛的感情,将来如果真要她在中间说句话,恐怕她还是向着李湛。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让姜风荷进宫呢,起码卢氏还在姜家,姜风荷又比姜素素更容易把持,操纵她,可比操纵一个姜素素容易多了。
李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既然这样,干脆就一个都不要进宫来了。姜风荷言行无状,冲撞圣驾,实在不堪凤位,朕罚她回去闭门思过三月,姜相亲自督导,什么时候学好了规矩什么时候再出来。”
这话一旦传出去,别说进宫了,姜风荷这辈子都别想再嫁人了。李湛这是在提他自己的条件,要姜风荷当皇后,可以,但姜素素必须一起进宫。否则,一切都别谈。要是不答应,姜赋淳跟着一起回去修养三个月。三个月之后,手中权力还剩多少,可能只能看李湛的意愿了。
思及如此,姜赋淳赶紧站起身来,跟李湛行了个礼,“多些陛□□恤。”
李湛朝他挥了挥手,姜赋淳弓着身子退了出去。走到门口处,李湛像是想起了什么,漫不经心地说道,“既然相府千金能够穿得起千金一尺的云锦织,想必姜相家中应该十分宽裕。正好京城连日大雨,许多百姓流离失所,不如由姜相出资,搭建三百个善堂,安置流民?”
三百个善堂,每个善堂一万两,便是三百万白银。姜赋淳正要拒绝,李湛又轻轻巧巧地开了口,“朕体恤姜相,将来小姐进宫,陪嫁一应免去,朕自会好好待她们。”
这又在拿姜风荷进宫的事情来要挟他了。姜风荷是进宫当皇后,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给她准备?李湛说得好听,姜赋淳却吃了个闷亏。他正要再说,李湛却又摆了摆手,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姜相先下去吧,朕还要看书。”
姜赋淳只得打掉了牙和血往肚里吞,默默地去了。
自己目的达成,李湛也没有了刚才那副不耐烦,取而代之是一片轻松。他招来一旁随侍的春寿,“你师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