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松柏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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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婆婆的确是苏婷婷。

    她诛杀了赵白娘等人,得知小龙去巢湖除蛟的消息,芳心欣喜之下,急急往皖中赶去。

    这日行抵“夏阁”瞥见灾民满街,心中颇为侧然,正思量如何予以救济,突然发现了小龙的踪迹。

    当时,小龙也是刚到,他化装一个奇丑少年,像煞是一位拓落的游方学子!

    但苏婷婷与他相处数年,熟得不能再熟,一时虽认不出他的真正面目,但只要他稍为动作,便能确认他是小龙无误!

    ,本来该是一喜,但无奈当时小龙的身边,有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龙哥哥长,龙哥哥短的”随出随进,在敏感的苏婷婷看来,不啻是如遭雷击!

    当时她又气又伤心,不但不去相认,反而远远的藏开,暗暗决定,偷偷的去探探小龙与那位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

    那知,当夜小龙与府小兰夜探巢湖,一时情不自禁,府小兰竟主动的演出“飞燕投怀”的一幕!

    这事儿落在她眼中,更气得她泪珠儿滚滚,芳心中悲恨不已!

    暗悲自己的命运,也暗恨龙弟弟喜新忘旧,见异思迁,她后悔不该把贞操奉献,也后侮不该不跟随小龙,一齐回去!

    她左思右想,真个是抛不开也剪不断,最终却决定,暗暗跟踪着他们,察看个水落石出。

    因此,由夏阁起,第二日暗随着小龙一行,来到高林桥,无意中发现,一位与自己穿着相同的老婆子,也暗暗追踪着小龙等人。

    她不知道这人是谁,审度情势,那老婆婆一脸慈祥正气,似无恶意。

    但她仍然对小龙十分挂心,怕他会受人暗算,故而当天夜里,又随着他们入湖,攀上崂山。

    在小龙斩蛟入湖之后,苏婷婷瞥见粟雄贪得无厌,忘恩负义之态,气他不过,便偷偷剥去蛟皮,将粟雄整制了一顿!

    第二天,悄悄上了白石天,目睹小龙三人扬威比武擂台上,心中既高兴又生气。

    她正在闭目寻思对策,熟料那一身装扮,无意中竟与府小兰的师父一朵云梅凌霜有些雷同。

    府小兰错认她是自己的师父,飞掠下台相认,她心中一动,想起府小兰所称的师父,可能就是自己发现的那位老太婆。

    地面对面细看府小兰,芳心里虽仍存留着一股酸气,但见她艳如朝霞,活泼纯真,令人可爱,亦不由动了惜怜之心。

    因此,她想告诉府小兰,自己所见,却不想粟雄竟傲慢无礼之极!

    苏婷婷一气之下,举手拂中粟推的包心络脉。

    不过,她悄悄的,远远的跟着小龙,看看他独自离店,同时也看到了他留在桌上的纸条。

    到这时,她才彻底的放了心,同时也彻底的快活了起来。

    她不再悲愁自己的命运,她觉得前途中充满了朝气与希望,她急急的想追上小龙,与他互诉衷肠!只是另一个念头,却又使命地停留了下来!

    那念头是由于府小兰所引起的,在过去她妒嫉府小兰,她恨她对小龙的亲热!

    然而,当她切确的知道胜利属于自己的时候,却不由对府小兰产生了怜悯!

    她是女人,自然能十分清楚女人们的心情与愿望!

    故此,她可以从第一眼看出来,府小兰之对于小龙,也有着一份热爱!

    若果府小兰今天没有错认了她,与地面对面讲那些话,她也不会有这种感觉。

    奇怪的,只那么片刻功夫,她便转变了一些观念,而认为府小兰是值得同情的女子!

    因之,在这刻,她想到当府小兰读到这冷淡的留条时,一定会异常伤心,她想留下来安慰地,同时地也想知道,府小兰之对于小龙的爱,是始自何时?

    她想知道,府小兰是否见过小龙的真面目?

    她觉得,如果府小兰没有,则此种情爱,就更加值得同情!

    于是,重又回到店房,开下了一个与府小兰相对的房间!

    府小兰与粟雄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她的眼中。

    她瞥见府小兰进入小龙所居之室,也隐隐听见府小兰的唏嘘与叹息!

    正准备过去劝慰一番,瞥见粟雄,轻手轻脚的潜入窗下,暗窥室内的动静。

    对粟雄她一直是万分厌恶,觉得他徒然生了付俊秀的外表,掩饰起他那副窄狭鬼诈的心肠。

    此际,她瞥见粟雄,鬼祟行动,心知他又不怀好意,她暗中冷哼一声,忖道:“好小子,只要你敢做出越轨的行动,我非要你好看不可!”

    粟雄一时色胆包天,可不知煞星在后,他自窗隙中窥见府小兰困卧在小龙的床上,顿时起了邪心!

    他悄悄的推开房门,瞥见案头小龙所留纸条,顿时大喜,暗叫一声:“天助我也”掠至榻畔,骈指点中府小兰的“软麻穴”欲先奸污了府小兰,再作计较!

    正当他脱解府小兰衣衫之际,猛闻得前后窗齐声暴响,两窗大敞,两条人影,一齐扑下,其中之一,身在空中,已然大骂出,道:“好个大胆的畜牲,还不与你祖奶奶留下命来!”

    粟雄闻声失色,未等两人扑入,右手一挥,撒出去,一大把飞针。

    飞针一闪,共分三路,二路攻敌,一路却击向案头油灯。

    那扑入的两条人影,料不到粟雄会出此下策,各自身形一顿,油灯霍熄!

    那前窗扑入之人,一声怒叱:“狗贼无耻。”

    骂声中双袖一兜一展,又道:“还你!”

    那漫天飞针,竟被她一兜一展之式,霍收又放,齐齐向尚在地上打滚的粟雄射去!

    粟雄自服蛟脑,功力大非昔此,虽在黑暗之中,闻声知警,在地上霍然弹起五尺,双臂一分,前击飞针,后击房门。

    只听得哗啦啦连声暴响,房门立被劈开,并未藏过所有的飞针“吃吃”两下,左小腿上,顿时刺入两只,深没入肉。

    粟雄情知来人功力绝高,不敢再留,咬牙强忍痛楚,双袖齐舞,又撒出两大把飞针,人却一跺脚窜出房外,落荒向店外逸去。

    这两人不是别个,由前窗而进的正是苏婷婷,另一位却也是白发苍苍的老婆婆。

    苏婷婷一瞥那老婆婆身穿青布衫裤,与自己打扮相同,身材亦极相同,心中了然,她必是府小兰的师父了。

    梅凌霜关心爱徒安危,顾不得追赶粟雄,更顾不得站在室内的苏婷婷。

    府小兰方才一时急怒攻心,晕迷过去,这刻经一连串怒叱声响,早已惊醒过来。

    只不过软麻穴尚未解开,不能言动而已。

    梅凌霜慈目如神,闪闪注视,一瞥府小兰,衣衫半解,凤目含涕,一副可怜模样,不由得慈怀微酸,伸手边替她拍活穴道,边叹息着道:“乖儿别怕,为师在这儿那!那贼”

    府小兰瞥见来人竟是自己的师父,芳心中一时又喜又羞,又气又悲,穴道方解,猛的挺腰跃起,扑入梅凌霜怀内,娇声颤战的唤声:“师父”便悲悲切切的娇涕起来!

    室内,梅凌霜微抚着府小兰的香肩,叹着劝道:“乖徒,别哭啦,快起来吧!

    ”

    府小兰依言迅速的穿好衣服,似撒娇,似诉苦的道:“这恶贼真是人面兽心,我非杀了他不可,唉,要是龙哥哥在”下面的话,却被哭泣代替,未说出来!

    梅凌霜“咦”了一声,奇道:“那个姓石的呢?”

    府小兰骤听人提到小龙,心中更悲,哭道:“他,他,他走了呀!”

    梅凌霜又紧接着追问:“为什么呀?他不是和你蛮好的吗?”

    府小兰这是才觉得有异,因此她暂不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师父,你何时下山的啊?怎么怎么知道那么多呢?”

    梅凌霜神秘一笑,道:“乖徒,你当我能放心,让你一个人下山的吗?我一直到现在,都跟在你的身后啊!”府小兰恍悟的“啊”了一声,到这时也清楚,过去为何在很多凶险之处,未遇着劲敌的缘故,敢情恩师一直跟随着自己,替自己开路,暗中保护着自己的啊!

    芳心中温暖充塞,使得她娇唤一声:“师父”纵体投入梅凌霜婆婆的怀内,玉臂紧拥住她的脖子,流下两行感激与欣喜的泪来!

    梅凌霜慈爱的搂着她,在她耳边轻叹着道:“乖徒,你是为师的命根子,我老婆子那能让你受半点屈曲啊!”说着,又叹息一声道:“这半年多,我时时隐在暗中,实指望你能挑选个好女婿,谁知道,这姓粟的恶贼,竟这么下流无耻,白白糟蹋了一副好面孔。”

    府小兰闻言,芳心里又羞又恨,暗自发誓,将来非亲手杀死粟雄不可!

    梅凌霜见她不言不语,微微一顿,又道:“倒是那姓石的,人品武功,都是上上之选,可惜就是太丑了些,否则,倒是蛮合适的!”

    说到这里“哦”的一声问道:“倒是那姓石的,怎么不见啦,那个老头子呢?”

    府小兰闻言,心想你也不晓得那老头子就是龙哥哥扮的啊!

    想着,不由得意的“嗤”声笑了出来。

    但“笑”声方出,转念想到龙哥哥今已不辞而别,顿时失尽了满心欢乐,柳眉一皱,旋即簌簌地掉下泪来!

    这又笑又哭之状,落在梅凌霜的眼中,疑云大起,奇道:“乖徒,你怎么啦?

    ”

    府小兰闻言更加伤心,强抑悲声,颤声道:“他,他走啦!他留下个字条,一声不响的走啦”

    梅凌霜婆婆追问缘故,府小兰悲切切的将经过说了一遍,说完又痛哭起来!

    梅凌霜见识多广,顿时发觉,小龙竟然对自己这位美如仙女的爱徒,无动于心,不由得霍然动怒,嗔道:“这丑小于到臭美的紧呢!难道我徒儿真的赖上了你吗?乖徒别哭,为师就不信天下找不着此他好的!”

    府小兰闻言大恸,唤道:“师父,他,他”

    梅凌霜心中又痛又惜,白眉霍扬,大声道:“他什么,他欺负过你?乖徒别伤心,为师一定找去毙了他,替你出气!”

    府小兰一听,顿时吃了一惊,也不哭了,一把拉住梅凌霜,道:“师父,他没有欺负我,他一直待我很好,我喜欢他”

    这后一句话,声音极低,像是蚊鸣一样,说完了羞怯怯垂下头去,再也不肯抬起来了!

    “这丫头真爱上了那丑小子了吗?这”一怔之后,故意探试,道:“这小子有什么好,他怎能配得上你啊!依我看算啦:赶明儿为师陪着你去江南玩玩,那地方才真有俊秀的人物呢!”

    府小兰不知梅凌霜婆婆有意相试,她觉得师父对小龙不够公平。

    因此,忍不住替小龙辩护,娇声幽幽的说道:“你不知道,他虽然长得丑,心性人品却比什么人都好万倍。我不以为外表该重于内心,像粟我不要去江南,我”

    梅凌霜暗中一叹,接道:“你要去找那小子,是不是?”

    府小兰眼角微阖,螓首垂得更低,却一声不哼。

    梅凌霜故意逗她,促着问说:“是不是啊!怕什么,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在为师面前,还怕什么羞呢!”

    府小兰就逼得无法,只好微微地点了点头,点过之后,却扑在师父身上,默声不语。

    梅凌霜见她这般模样,心中暗叫声:“冤孽!”道:“唉,乖徒,既然你自己挑中了他,为师可不好说否,好啦!明天一早,为师陪你去找他吧!”

    说着,拥着府小兰站起,缓缓踱在门边,正欲出室,目光忽瞥见案上钉着的数根细针,这才想起,那像煞自己的人!

    她知道人家已然走了,心头不由有点歉然,皆因人家好意来拯救自己的乖徒,虽则自己也同时赶到,却也不该只顾述旧亲热,连谢字都不道一声。

    不过,她并未说出来,只是用叹息来表示遗憾,中却言:“只是便宜那小子啦!”

    府小兰不知恩师中的那小子指的是谁,但还是自觉耳根有点发烧。

    房顶上的苏婷婷,一直未曾离开,她方才潜听着房内师徒二人大部份的谈话,芳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她并未窥见府小兰的表情,甚至也未听清府小兰若干低细的声音,但从梅凌霜的音之中,却也不难了解大概的情形!

    因此,她觉得若站在局外人的立场,府小兰是值得敬佩,而应该予以协助!

    但是事实上,她不仅非局外人,还有着切身的利害关系。

    在私心里,她不愿意出让心上人,甚至那天性的妒嫉,也不愿意与别人分享。

    因此,她虽则同情敬佩府小兰的一切,却一时不能决定,应该怎样应付。

    她默默的思索了许久,最终决定,无论如何,总应该先见见小龙再说。

    她以为,小龙是这事的主角,一切也应该由他自己去决定,若果他喜欢府小兰,也誓必须要与府小兰分享一切不可!

    反之,若小龙不认为府小兰有何可爱,则任凭府小兰如何痴情,自己又何必画蛇添足,协助她呢?

    因此,她便觉得应该去找小龙了。

    苏婷婷一路跟踪下来,竟发现心上人进入了赌坊,当时真是芳心欲碎,想不到时隔不久,竟然堕落如此。

    继之一想,小龙是她曾经苦心教养培育的心上人,纵使再堕落,自己也应该有苦劝料正他的责任。

    于是,便不动声色的在暗中观察,这才发现小龙只不过将计就计的在与一股邪恶组合周旋。

    这才定下心来。

    真所谓:一工平安,-工福;一日无代志,小神仙。

    这些日子来,苏婷婷真是把一颗心捏在手里,吃不好,睡不安,为小龙瞅着心。

    直到阿娟开始以色相引诱,这才打出丝绢,把心上人引出来。

    它顺着小龙所去的方向,计算小龙因乘马关系,必不会走得太远!

    当时是初更已过,二更未到,苏婷婷尽情展开轻功,去若飞矢般,连奔了两个更次!

    以她轻功而论,虽稍逊小龙,却堪称是江湖中罕有高手,脚程展开,不须寻路,只要是认准方向,穿林越野,虽只走了两个更次,却已到达了小龙被困的古刹山下。

    她本想绕过山去,不知怎的,心灵霍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异样之感!

    这感觉生像是语云的“心血来潮”心灵方寸间直觉得搅绕不宁。

    蓦地,瞥见山中古庙,远望宇角如画。

    行至庙前,只见那古刹荒凉颓废,阴气森森,才知是座废弃已久的破庙!

    她曾服鲸珠,目光虽不此小龙,视夜如昼,却也锐利之极。

    虽则大殿中漆黑如墨,仍能清晰的看见一切的陈设,以及倒毙的黑马。

    苏婷婷瞥见这黑马十分眼熟,新死不久。心中惊讶的细加察看,发现那马,头部双目之间,微露出一只铁器。

    拔出一看,只见那铁器形似一蛇,长约八寸,弯弯曲曲的,前头十分锋利。

    她目下经验见识,大非昔比,见状芳心一转,疾看把手处,果然发现上面刻铸着一个“蛇”字。

    她不由“咦”了一声,暗中一凛,忖道:“啊!这老妖物还没有死吗?这”想着,无意间瞥了死马一眼,顿时心头猛跳,想道:“这,这不是龙弟的坐骑吗?怎会死在此地,那?龙弟弟”

    苏婷婷不由打了个寒战,信手丢掉蛇形暗器,晃身扑入后园。正赶上小龙脱困逃出,也正迎着那装鬼吓人的怪老头!

    她虽因见过蛇形暗器,芳心中已有了个底儿,但黑夜间猛见这殭屍也似的人物,仍然忍不住生埋上的恐怖反应。

    她宝剑一摆,全神戒备,沉声叱问道:“老妖不要装鬼吓人!你当无人能认得你吗?”

    藏着的小龙与那怪物都吃了一惊!

    小龙是惊奇她怎的会这等博闻,像是知道那怪人的来历一般?

    那老怪则是想不到,在自己隐居数十年后,竟还有人,第一眼便能识破自己的行藏!

    苏婷婷瞥见他迟疑之状,便确认自己所料不差,冷笑着道:“绿蛇叟你不必奇怪,难道你忘记了当年的教训与誓言吗?”

    那妖人果然是绿蛇叟,他远在四十年前,出道江湖,为非作歹,杀人如麻,不出数年,便即成了江湖黑白两道,人人头痛的煞星!

    但这绿蛇叟,不仅功力高绝,练就殭屍气功,周身上下,坚僵如铁,非宝刀宝刃不足伤他,更且性喜厮养奇毒恶蛇。

    行事但凭好坏,不分是非亲疏。

    最坏的,不讲究什么绿林规矩,他只求能达到一己之目的,偷袭暗算,无所不用其极。

    因此之故,江湖中人人畏之如虎,行迹所至,往往是人人纷逃,如避蛇蠍。

    那时孤芳客才出江湖不久,也不过廿多岁,闻其劣迹,触动侠肠,只人单剑,寻着绿蛇叟要求比斗。

    在比斗之先,孤芳客已知但凭真实功力,自己尚不能真的胜他,故而使用出傲敌之计,声言自己若果不胜,则立即自刎在绿蛇叟的面前!

    绿蛇叟过于狂傲,一生眼高过顶,不但未曾把孤芳客放在眼里,同时也从未见过,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狂过。

    因此,绿蛇叟顿时怒气冲天,大怒回答道:“好小于,我绿蛇叟若不成全你自刎之志,一辈子宁愿老死荒山,也不再重履江湖!”

    孤芳客要的正是这话,闻言立即接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绿蛇叟你可不要自食其言!”

    绿蛇叟气的鬼叫一声,怒冲冲骂道:“王八蛋浑小子,我绿蛇叟一生行事,无不如意而行,今天既然这么说了,还能不算数吗?”

    孤芳客心知目的已达成一半,便不多言,立即抽出宝剑,攻将上去。

    这一仗可打得极紧张刺激。孤芳客自知内功差他一筹,便竭力用其轻灵疾捷的身法剑术,与他游斗。

    绿蛇叟所练的殭屍功,以坚硬刚猛见长,善于以硬撞硬。孤芳客身法如电,倏忽飘逸,令人有“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的感觉,让他摸不着边儿,故此绿蛇叟愈打愈气。

    就这样两人耗斗了一天一夜,绿蛇叟殭屍功耗力过大,终于中了孤芳客一掌。

    这一掌正巧击中绿蛇叟背后“敲尾”穴上,这敲尾穴,也正是绿蛇叟的罩门。

    故此这一掌虽未将他当时击毙,却震散了绿蛇叟苦练而成的殭屍毒气!

    败招离去,果然是未再出现,而偷偷的隐居起来,重练他那被破的殭屍毒气。

    而孤芳客因此一举成名,一日之间,立郎变成了江湖中人人侧目的热门人物!

    苏婷婷曾听她师父提过此事,就知当年绿蛇叟所擅武功暗器与习性,故尔今日一见,便突然想了起来。

    那绿蛇叟埋首这荒山废寺之中,苦练绝艺,为的便是要报复当年的一掌之仇。

    如今他绝艺初成,尚未下山,首次遇着这老婆婆,便揭起他这个旧疮疤,岂能不气!

    只见他满头绿发,霍的爆竖起来,绿光闪闪的眼里,射出仇恨的凄厉光芒,中鬼叫一声,道:“老乞婆你是何人?既知老夫大名,当亦知老夫习性,今日你既然闯入此间,分明是阳寿已终,待老夫超渡你嗝屁!”

    语音一顿,又道:“若你这老乞婆,能说出孤芳客现在何处,老夫到可能网开一面,放你一条生路呢!”

    苏婷婷知他是想找师父报仇,心中更加有气,冷笑一声,道:“凭你这副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长像,不但不配问你家姑奶奶的来历。更不配与天下第一剑客为敌。今日遇上你家姑奶奶,也是你阳寿该终之日,不过”

    她故意学他,微微一顿,继道:“若是你说明大殿上那匹死马的主人去处,或能放你一条生路”

    绿蛇叟闻言,直气得“啾啾”鬼叫不休,不待苏婷婷说完,厉啸一声,道:“该死的老乞婆,还不拿命过来!”

    喝声中,也不见他恍肩迈腿,双臂前伸,两只遍长着绿毛的鬼手,屈指如钩,倏忽飘掠近前,猛向苏婷婷的面门双睛抓去!

    小龙藏在一边,心中正暗自好笑:“婷婷姐姐几时也学会放刁的。”

    猛见绿蛇叟疾逾电闪,欺近苏婷婷,顿时大吃一惊,一颗心立时提了起来!

    其实,苏婷婷表面上虽然轻松,暗里却一直不曾松懈片刻。

    这时,她瞥目绿蛇叟电疾攻来,霍地运起“天地罡气”樱唇微张,疾即有一团淡淡的白雾散出,罩住了头脸。

    她晓得绿蛇叟练就殭屍气功:奇毒无匹,故此不虑胜,先虑败,将天地罡气施展出来,护住七窍,以免毒气浸入。

    但等绿蛇叟双爪距面门不及五寸,皓首微偏,右手剑隐于肘后,左手玉掌疾抬,指如戟,划向绿蛇叟右臂的“太阳小肠经”娠。

    绿蛇叟苦心潜修,近半甲子,经验之丰,自可想见。

    此际,他双掌一出“殭屍毒气”早巳发动,以他经验,五尺之内,嗅中者无不晕倒中毒,不过十二个时辰,便自毒攻心肺,致人于死。

    熟料,苏婷婷不仅只略偏其首,稍做闪避,而毫无中毒现象,且还出招还攻,快捷无伦,指未划实,便已觉劲风袭体了。

    绿蛇叟大吃一惊,不敢待慢“啾”声厉吼,身躯未落实地,陡然间横移三尺,让过苏婷婷一指苏婷婷并未追出,身形半转,与他正面相对,右手一抬,掌中剑银光霍闪。

    绿蛇叟见多经广,早晓得她这柄宝剑,不是凡器,自己虽然一身横练殭屍硬功,不畏刀枪,却还是怕有点挡不住它。

    本能的双爪一错,霍然后掠三尺。

    那知身未着地,已闻得苏婷婷脆笑出声,道:“喂,老鬼伯什么啊?对付你还用得看剑吗?”

    绿蛇叟闪目一瞥,果见苏婷婷己然将宝剑收入袖底。

    这一来,他不由羞恼交集,暗骂一声:“老乞婆,这真是你命应如此,现放着宝刃不用,卖弄清高,等一会不要你狗命算我绿蛇叟的功夫,是白练了!”

    猛一运气,殭屍功倒转三车,也不答话,双目直钩钩注视在苏婷婷脸上,全身不动,一蹦一蹦的,活像是殭屍重生般,向苏婷婷面前跳去。

    苏婷婷见状,知他在施展拿手的殭屍功,心中一动,霍然腑叱道:“打”

    掌随声出,身随掌动,恍眼间,掌影千重,如波似浪,自四面八方,向绿蛇叟攻去。

    小龙在旁,见婷婷姐姐施展出“孤独掌法”数月不见,功力似较前又有长进,顿时宽心不少。

    他素知这孤独掌法,却是威力无穷,江湖中却少有人能接得下的,既使能够接下,不为所伤。

    十二掌一气串贯,周而复始,只要是真气不泄,便可再返复使用十二或廿四掌,甚至无穷的巡回下去!

    绿蛇叟起始不知利害,一见苏婷婷双掌攻来,双爪如封似闭,翻腕便想擒拿住对方的双腕赈门。

    熟料,苏婷婷第一式“天覆地载”乃是虚招,未等用实,身形飘忽,移近绿蛇叟右方,右臂一抖,拢指如啄,向他的右胁下肋骨啄去。

    绿蛇叟双臂伸出,未没收间,胁下劲风已至,心中暗凛:“老乞婆好快的身手。”

    双足一蹦,左移三尺,将这招让了过去。

    那知苏婷婷这招还是虚着,右臂未尽,左手指影如山,眨眼间,疾捷的袭向绿蛇叟背上数处大穴。

    绿蛇叟尚未站稳,猛觉背后指风压穴,微泛酸麻,顿时大吃一惊,猛提真气,倏然向前扑去。

    苏婷婷见状,娇笑“咯咯”笑声中人如青鹤盘空,一跃而起,一双蛮靴尖,直蹴向绿蛇叟后脑“对”“殷天”要穴。

    身躯在空中纤腰突折,左掌后隐,右掌疾出:“天雷击顶”猛的向绿蛇叟身前二尺处空挡拍去。

    绿蛇叟听风辨位,晓得后脑两大穴又遭敌袭,正欲低头让开,那知绿目一转,对方这一掌竟施得妙不可言,正封死了这一步路。

    心中顿时又是一惊,危急中,厉吼一声,泄去殭屍气功,双膝一屈,霍然矮下半尺,双掌一抬“乱推彩云”猛的打出两圈惊风,向苏婷婷小腹击去。

    这一着确够辛辣,换了别人,难以在空中变式,必定会伤在他的掌下。

    但苏婷婷胸有成竹,丝毫不惧,未等他双掌推抬,娇躯在空中霍然打一个滚,滚前五尺,娇躯复展,不但将此招让于无形之中,更还捷如迅雷般,双臂向绿蛇叟下盘双腿打去。

    绿蛇叟心中可大为懊恼,钢牙乱咬,猛然后撤五尺,但苏婷婷这时展开身争,如行云流水般,疾捷而自然的如影附形,跟踪而上。

    玉掌起处“手挥五弦”不容绿蛇叟喘一气,指尖已拂向绿蛇叟胸前“七坎”“期门”两处大穴。

    小龙藏在一旁,观战多时,他瞥见婷婷姐姐占尽上风,姿态曼妙,心中既高兴,又兴奋,不知不觉的站起身来。

    此际,他眼看绿蛇叟狼狈之态,堪堪便要伤在苏婷婷指下,心中一乐,顿时鼓掌喝彩起来!

    绿蛇叟被迫得,已然是强弓之末,眼看不保,正在焦急万分!

    苏婷婷未想到此处尚藏有人,闻声未及细辨,神思一顿,手下不由慢了半分。

    绿蛇叟功力致高,那肯放过这分寸之机,猛的一叱,错腰拧身,硬提最后一剩余真气,横移三尺,中却也乘机喝道:“且慢。”

    苏婷婷在小龙初显身时,眼角微微,已看清来者是谁。

    故此芳心中喜欢得砰砰乱跳,即便是绿蛇叟不叫停,她也不会继续打了。

    小龙瞥见苏婷婷住手不打,生怕她误会未释,又要遁走。

    疾捷一掠,扑上前去,叫道:“婷婷姐姐你不要误会我啊!我”

    语声未完,人已飘近了苏婷婷身边!双目一触到苏婷婷那一双澄蓝凤目,回头凝睇,目光中充满了欣喜与柔情,心头一宽,不由改道:“婷婷姐姐,你已原谅了我吗?”

    苏婷婷见他似孩子气的话,芳心中又是好笑,又是甜蜜。

    她那颗白发苍苍的螓首,微微一点,嫣然而笑,方待回答。

    小龙在空中陡然大喝一声:“鼠贼尔敢”

    右手一挥,撒出一道金光,向苏婷婷身前卷去!

    苏婷婷在同一时间内,亦觉劲风袭体而至,未暇辨别,来自何地,身形一动,本能的后掠去!

    半空中回头一瞧,巧好瞥见,小龙手中的那道金光,缠住了绿蛇叟手中的一条绿蛇!

    女孩儿家那能不怕这种东西,苏婷婷虽然是胆勇过人,却也吓得她惊叫出声。

    小龙神目若电,半空中窥见绿蛇叟,目光闪烁,已知他暗怀鬼计。

    及见他震袖一挥,自袖中电般射出条绿蛇,暴袭苏婷婷之际,顿时大怒,挥手撒出蛟尾鞭,一下便将那条绿蛇缠了个结实-绿蛇叟见状,大吃一惊,心知是弄巧成拙,这又不忍舍弃这赖以成名,训练调教了四十余年的铁线毒蛇。

    这毒蛇不仅周身蕴蓄奇毒,且还坚似金铁,除非是那七寸子要害,循常刀剑,决对弄不伤它。

    在他想来,无论小龙的功力是否在他之上,但因身未落地,必然要打折扣。

    这一带,就是不足把小龙抛飞出去,最起码也可将他的兵刃或毒蛇抢了过来。

    那知小龙功力之高,出人意料,尤其所执蛟尾鞭,正是蛇类的天然克星。

    他一觉对方加力拉拽,真气下注,身形如飞坠落地上。

    在他这时?尚未存有杀心,他一向仁慈,主张尊重别人的权益。

    故此,他虽知眼前这人,多半是先前暗算他的,却仍存善言开导,和平解决争端之心。

    所以他虽然落在地上,手上可并未功力,准备让他毒蛇收回。

    那知,苏婷婷在他身后,倏地传来一声惊呼。小龙心头一震,以为她也像自己方才那样,受了暗算,未及回头细察,心头勃然大怒,忖道:“这人真不讲理,为何鬼计这多,专门与人作对呢?哇塞!既或你有难言之隐,不愿别人踏入这块废园,也该事先在外明示啊!”想着,手腕早已渐渐加重了力气。

    他两人相距六尺,运力各拉住一端,不动不摇,活像是举行拔河比赛!

    小龙飘然而立,且不使用猛劲,双目炯炯如电,注视着绿蛇叟,宛似毫不在意!

    但绿蛇叟却是青筋暴气,切齿咬牙的运出十成劲力。

    双目充满毒恨怒火,看样子恨不得要将小龙生吃活剥了一般!

    苏婷婷站得远远的,观看他两较劲,见小龙不急不徐的和他磨菇,便道:“喂,老头儿那蛇怪怕人的,快弄死算啦!”

    小龙心头一甜,顿时宽心大放,顿时答应声:“好!”手腕一震,只听得“彭”的一声,蛇头自七寸处,一断为二。

    绿蛇叟运力后拉正急,这一拉断,立时“登,登,登”连退三步,方才站稳!

    不过绿蛇叟却也气红了眼睛“啾”声厉叫,将死蛇猛的一摔,在怀内掏出一柄尺长短剑“呛琅”一响,抽剑出鞘,荒园中立时多出来一道闪闪红霞!

    苏婷婷一见那剑,剑芒伸缩不定,顿时“咦”道:“这不是你的丹血剑吗?”

    小龙见宝剑落在绿蛇叟手中,心中更气,闻言且不答话,骤然掠身进扑,道:“还我剑来!”

    四字出,人尚未达,绿蛇叟右腕一震,剑芒霍吐半尺,向小龙刺去,同时也接说:“还你!”

    小龙见状,霜眉微皱,双臂隔空齐扬,虚空一抓,说道:“拿来!”

    指上丹铁神功发动,暴射出十股真气,分别扣捉住剑身剑鞘,猛的一收。

    绿蛇叟起始见小龙双手作势抓剑,心中冷笑一声,暗忖:“这老不死的真不知天高地厚,这等锋利的宝刃,岂是能抓得的。”

    故此不避不让,反往小龙手中加疾推出。

    熟料相距尚有一尺,不但剑身,连左手中的剑鞘,也似被无形之物抓着,猛的向外挣去。

    绿蛇叟大吃一惊,但还未容转念,剑身剑鞘,已然被挣脱掌握,落在了来人手中。

    绿蛇叟骇极不怔,忘却走避,吃小龙飞起一脚,踢中左跨,顿时被踢得啾然大叫,向三丈之外的萎草中飞去!

    绿蛇叟一落地上,强忍痛楚,爬起身来,略一定神心知眼前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功夫高强,自己空练了三十年,却还和人家走不出十招去,不由得又是灰心,又是恼恨。

    不过他素性狡猾毒辣,眸珠一转,鬼声叫道:“老儿一脚之赐,绿蛇叟谨铭心肺,不知两位如何称呼,若肯见告,以后必定加倍报还!”

    小龙闻言,暗叹一声,心知这场仇恨是结定了,只是大丈夫立身处地,敢为敢当,既然种因,便得使他结果。只要屈不在己!怕他何来,因道:“区区石小龙,虽有冒犯之处,但若阁下反躬自省必不致厚责区区”

    绿蛇叟不耐烦听他唠叨,转头瞅着苏婷婷,尖声鬼叫道:“老乞婆,你呢!”

    苏婷婷见他不可理喻,出言粗鄙,怒叱道:“老妖物神气什么,我石苏婷行道江湖,专门铲除你这等蠢蠢妖物,你不服气,再比划比划!”

    绿蛇叟阴侧侧冷笑一声,道:“老乞婆休要得意,终有一天,叫你知道我绿蛇叟的厉害。”

    说罢,也不等俩人答话,转身疾掠,向山顶拔去。

    苏婷婷气他不过,晃身欲追。

    小龙忙劝阻道:“婷婷姐姐,算了吧!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与他一般见识呢?”

    苏婷婷闻言,顿住身形,心中却不肯苟同的想道:“唉,他这付软心肠虽然可贵,却不宜对付恶人呀!”

    不过她并未表示出来,默默的低头站在那里,并不言语!

    小龙本来已满心欢喜,尤其是当她也自称姓石之时,他暗自得意!

    “婷婷姐姐也愿意跟我姓石呀!”

    但这时见状,却不知苏婷婷正为此事害羞,即疑惑了起来!

    他缓缓渡到苏婷婷身畔,沉声说道:“婷婷姐姐,你还怪我吗?”

    苏婷婷缓缓的抬起头来,明媚的目光,流注在他的脸上,那其中柔情万缕,还加杂着一丝娇羞之意。

    四目一触,小龙心中了然,大大的喘了气,拉起苏婷婷的素手,痴痴的间望着她。

    于是,两人的感情,在这一瞬间拥抱一起,不须要再使用任何言语,他俩人便能深切的了解,欲求得此生的和乐,便必须与对方依附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