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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娘生没娘教的贱丫头,赔钱货,没完了是不是?”刘氏也不是吃素的,刚才只是一时不查,没反应过来罢了,这次却没那么大意,从阿福的篓子里抽出一根树枝就迎了上去,匆忙间还不忘把荷花护在身后!“看我不打死你这个臭丫头!”
“娘,打她,往脸上打!使劲儿!打!”荷花见自己的危机解除,退后两步,给刘氏加油助威起来。
秋娘做了七年的大丫头,十指不沾阳春水不说,就是手腕上也没多大的力气,刚才就是仗着心中的怒气才做出了这种事,现在刘氏反应过来,还与她对峙起来,刘氏虽不是那膀大腰圆的,可也比秋娘的力气大多了,这么一来,秋娘慢慢的落了下风!刘氏却是越战越勇,专拣秋娘的脸上手上打,不一会儿,秋娘的手上就现了几道红痕……
“你个小娼妇,贱蹄子……给脸不要脸……看你滚不滚!打死你,打死你!”
“请问这是王秋娘家吗?……哎呦,这是在干什么?”
门口不知何时停了辆小马车,车夫一手扬着鞭子,坐在车沿上问道,也是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刘氏正打的兴起,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当然听不到这些动静,倒是荷花眼尖,一眼看出这车子的不同来。乡下人家,最多有辆牛车驴车就够了不起的了,就是村长家也只有个驴拉的小板车,一看这气势,急忙喊停了刘氏,后者这才回过神来。
“哎,你是干嘛的?”
车夫看见有人应了声儿,又喊了句,刘氏这才听清,找王秋娘的?她的眼珠忍不住转了又转。
秋娘却是没有注意,刘氏停了家伙,她才松了口气,这一来,才感觉自己的手上火辣辣的疼,一看,右手上四五道红痕已经仓了起来,看上去又红又肿,在那白皙的手上十分的碍眼,同时也在心里庆幸,还好打的不是脸……
“你找王秋娘干啥?你是谁?”荷花仗着自己年少无知,大咧咧的冲着车夫喊道。
“我……”车夫正要回答,却又转过头去和马车里的人说了几句什么,接着便跳下车沿儿,一只手伸的高高的,半弯着腰,“姑娘您慢些!”
尘埃终落定
“姐姐!”一个女子袅袅婷婷的下了车,
秋娘闻言回头,一见此人很是惊讶。只见她头戴一只鎏金的梅花簪子,耳坠银色滴珠,身着银红遍地撒花袄裙,越发显得面如满月,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子不同于常人的婉约。“冬梅?怎么是你?”
“姐姐,你可是让冬梅好找!”那女子虽是心焦,却仍保持着平时的礼数,脚下却是加快了两步,“姐姐!”
冬梅上前拉住秋娘的手,眼窝里已有了湿意!“当日姐姐走的匆忙,冬梅存了好些的话却是无从倾诉,姐姐,你好傻!”
荷花和刘氏哪里见过如此的妙人儿,早已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半晌说不出话来,荷花愣愣的看着冬梅那抢眼的装扮,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冒着土气,心里是又妒又恨。
“姐姐,你明知道大少爷的心思,何必和少夫人争那一时之气,你当时若是服了软,就是少夫人也奈何不得你,何苦落得出府的尴尬境地?”
“冬梅!你应该知道的,我王秋娘绝不与人为妾!”秋娘的声音虽不大,却是震撼了所有人的心。此刻她那清秀的面容在这初春的阳光里,隐隐透出一种耀眼的光芒!冬梅听了这话先是一怔,接着无奈的摇了摇头,“姐姐可知道,你走了不过半个时辰,大少爷就从外面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先是和少夫人发了一通的火,接着就让我出府来寻了姐姐来……姐姐,大少爷他……”
“你们少爷可是让你寻了秋娘回去的?”却是刘氏回过神来插了一句,脸上还带着三分讨好四分的媚笑,“秋娘啊,赶紧的,正好还没进屋呢,赶紧跟了回去……”
“这位大娘是谁?别人说话也敢随便插嘴,好生的没规矩!”冬梅刚刚在车里听见这妇人争吵的声音,闻言便有几分的不喜,语气了也有了些刻薄之意,偏那刘氏是个不懂的察言观色的,还以为这穿着得体的姐儿是在问询她的身份,心里就有了些得意,“我可是王秋娘的娘啊!”听着这两人话里话外的意思,那大少爷竟是看上了秋娘这贱丫头,她倒不是因此对秋娘生了敬意,而是想着,这丫头只是做了丫头这月钱便不少,可见那赵府是个富贵地儿,若是她真的做了个姨娘妾室的,那银子还不大把大把的流出来啊!那她的荷花还愁没办法嫁进大户人家?
不管刘氏如何的做她的春秋大梦,秋娘却是半点不为所动,“冬梅你此来是何意?”她可不是刘氏那眼见浅的,那赵府是什么地方,可容得她一个小丫头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如今老夫人已经仙逝,府里面当家作主的可是少夫人,就算大少爷有些心思,那也要照着府里的规矩来,况且……她的目光渐渐落到那个满脸倔强懵懂的小阿福身上,她还真的不想回去了!
冬梅和秋娘两人做了几年的好姐妹,看她此时的神情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的!当下也只是叹了口气,回身从车夫手中拿过一个小包袱,“少爷知道姐姐走的匆忙,衣服首饰俱是落了下来,特意命我前来相送,另外里面还有些散碎银两,留着姐姐日后的花销吧!”
秋娘却是笑着不接,“多谢少爷美意,可这些东西我是不能收的。”且不说她的衣物临走的时候早已分给小丫头们,就是那些银子……恐怕并不是什么散碎的吧!“冬梅你不必多言,我心已决。”
“姐姐……唉!何必呢?”
是啊!秋娘心中也是一叹,她早知大少爷对她有意,老夫人去世后,自己也是无所归,可是心中仍是存了一些执念,宁愿舍弃所谓的荣华富贵,只想着……罢了罢了,如今她只要照顾好小阿福便足矣。
“姐姐,少爷还有一句话令我必须告知姐姐!”冬梅敛了神色,一脸的严肃肃穆。“少爷的原话是‘望卿擅自珍重,静候吾之音讯,必不相负!’”
必不相负?秋娘有些愣怔,这是怎么话说的,好像她对他怎么着了似得。秋娘的心里有些恼怒,不说她对他并无半点的心思,就是这话说出去,坏的可是她的名声,少夫人若是知道了,恐怕更是饶不了她吧!一瞬间,王秋娘的脸色涨的通红,可是转念一想……自己也是认得些字的,若是真的有心,何不写了书信,这样岂不是更好?偶然间突然看见刘氏伸着耳朵探听的模样,忽然间恍然大悟!她当然不会以为少爷是怕她被家里人为难,特意出面撑场子的,恐怕真正的目的是警告自己和家人,就算她如今出了府,却仍不能是个自由身,更不用说什么另行婚嫁了……哼,果真是好心思呢!
“姐姐也不必怪大少爷……”冬梅的神色有些尴尬,欲言又止的望着她。秋娘会意,平静了情绪,为了些不相干的人生气又有何用呢!也就放了这个话题不提。和冬梅寒暄了会子,见天色有些不早,还要赶路,便匆忙上车离了枣儿庄。
“秋娘?这是咋回事啊?”刘氏见马车没了影子迫不及待的问出了声。
“咋回事?没听说吗?人家现在是走了,可是早晚还是会回来接她的!哼,惯会勾搭人的骚蹄子,呸!“荷花心里简直是气急了,虽然她听不懂那些文绉绉的话,可是大致还是听出了几分意思。没想到这丫头还真是有些本事的,日后若是做了那个什么少爷的妾室……想想她就来气。
秋娘自是听出了荷花话里话外的嫉妒嘲讽,可是却没有理会,和那种人较真儿,真是没什么意思。定定的走到刘氏跟前,“现在我可以留下了吧!”
“呃……”刘氏听了这话一愣,原本她是十分的不愿意让王秋娘留下的,可是现在看来……她看了看荷花的脸色,见她还有些气呼呼的意不平,想了想,“留下也可以,但是这每月的饭钱可得另算,我们家可是小门小户,养不得闲人!”刚刚秋娘虽是拒绝收那个包袱,可是最后别以为没看到那个叫冬梅的悄悄塞了她一小包东西。想着那冬梅身上穿的头上戴的,恐怕这出手也是个大方的,她若是不趁机敲点儿,哪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啊!
最后两人商定,每月里秋娘需缴纳一百文的饭食钱,除此之外,每日里还要做些洗衣做饭的零活,这些秋娘都皱着眉头答应了,倒不是她钱多的没处花,而是她抱着走一步算一步的打算。先留下再说吧!
刘家里现在是暂时太平了,可是冬梅与秋娘的对话却是一字不差的进了赵府某人的耳朵里。
“他竟然敢!”噼里啪啦的声音一落,桌上那套上好的官窑细瓷青花茶杯早已在地上碎了满地,周围的丫头婆子俱是低下头敛了气息,不敢发出半点的声音。
“少夫人,你这是何必呢?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说话的是个满脸严肃古板的张嬷嬷,她是少夫人的奶娘,随着少夫人周氏到了赵府后,便帮着掌管整个院子的琐事,这个时候恐怕也只有她才敢说话了。
“嬷嬷!哪里是个丫头那么简单,我只是将她赶了出去少爷回来就和我发了脾气,让我好一通没脸,现在又是急巴巴的命人追了过去,还说什么……必不相负!必不相负啊!他把我这个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置之何地啊!”周氏越想越气,越想越是憋屈,不禁捂着帕子嘤嘤的哭了起来。
“小姐,我的好小姐!”张嬷嬷见她哭十分的心焦,连私底下的旧时称呼都冒了出来。“小姐这话可是万万不能让少爷知道啊!”说着张嬷嬷使了个眼色,屋子里的伺候的丫头婆子便都很有颜色的躬身退了下去。
“且不说少爷说的什么,也不管那丫头是怎么想的,小姐您只要守好自己的正室的位置就好了,其他的就交给嬷嬷来吧!”
“嬷、嬷嬷?”周氏闻言一惊,连哭都顾不上了,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奶娘张大了嘴巴。
张嬷嬷那老如菊花的脸上显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隐隐的竟透漏出一种狠利,“只要她成了残花败柳,少爷就是再喜欢,也会厌恶的吧!”
“嬷嬷的意思是?”
“小姐,你放心,嬷嬷我啊,定不会做些腌臜的下三滥之事让小姐为难!”
河中现鬼影
王家本就是小门小户,地地道道的农户人家,从前秋娘的月钱都被她用到荷花的身上,家里的情形到底是一般,两间黄土坯的正房,一间是刘氏和王大根的起居房,另一间有着连着主屋的土炕的灶台,被当做了厨房。至于荷花,刘氏自从她六岁起,就为她在院子里起了个同是土坯的东厢房,里面的摆设不多,可是女儿家穿的用的倒是一样不少。东厢房的隔壁只是搭了间简易的茅草屋,说是屋子,只不过只在墙上开了个小窗,勉强能照进些光亮来,房顶上铺着厚厚的茅草,夏日里不至于漏雨罢了。里面存放着些杂物,地方不大,偏偏还打了个木板床,平日里阿福一个人睡在这里,只有一套又脏又破的小薄被,秋娘回来后,便也被安置在这里。阿福对她满怀戒备,看着他那机警的小眼神,秋娘暗想看来只能打地铺了!
“赶紧的,把这堆衣裳给我洗了去,不洗完就别回来!”
秋娘望着地上刘氏扔下来的一大堆衣裳目瞪口呆。这平时得多懒啊才能一块儿攒下这么多!真是抓到免费的劳工了,天色都这么黑了,而且饭还没吃,怎么就能想的出让她去洗衣裳呢!再说了,自己晚上住的地方还没个着落呢!“不去!”
“呵呵!”刘氏既然来了那肯定是有备而来,她可没想过秋娘开始就会老老实实听她的。可是这衣裳秋娘是洗也得洗,不洗还是得洗,刘氏是打定了主意给她个下马威了。“不去是吧!那好!今天晚上没吃的!”
“你……我可是交了饭钱的!”
“是交了钱了,可这也说好了要洗衣做饭的啊!”
刘氏那得意忘形的模样气的秋娘咬的后槽牙生疼,“不吃就不吃!就是不去!”
“哦?好啊!”刘氏的眼睛里划过一丝阴暗,“那他也别吃!”
她的手指直指着木板床上的阿福!本来阿福站在门口缩头缩脑的站着,听到刘氏声音的时候他就本能的缩了下肩膀,两只手却止不住的在袖子里里发抖,这已经成为条件反射了。可是当刘氏指过来的时候,他像是开了天眼一样,腾地一声就浑身紧张起来。愣愣的看着刘氏,眼睛里有着恐惧。秋娘看过来的时候,两人对视一眼,他那无奈却又可怜的样子让秋娘心里一痛。
最后秋娘还是抱着一大堆脏衣裳在微亮的月光下出了门。在刘氏关了那个木栅栏大门的时候,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茅草屋。臭小子,我可都是为了你啊!大晚上的,你也不来送送我!一阵凉风袭来,秋娘垂着头向着村里唯一的小溪边走去。她没看见的是,茅草屋的门没有关严实,一双清澈又明亮的眼睛悄悄的注视着她。
枣儿庄是个民风淳朴又传统的小村子,乡下人家除了冬日平日里都不在自己家洗衣裳被褥什么的,村里便恰巧有条横贯村子的小河,不算太深,没到汛期时只到成年人的腰部,河水清澈见底,里面有鱼有虾,当然不可能是大的了。枣儿庄的女人们最爱做的事儿就是抱着一堆衣裳,三三两两的在这河边嬉笑怒骂。你说张家长我说李家短,不一会儿的功夫,闲话唠了,衣裳也洗了,再相约着一起回家。可是王秋娘在这河边却是犯了愁!这初春里大晚上洗衣裳的恐怕她是头一个吧!
这个时辰大家差不多都在自己的家里,已经过了吃饭的时辰,秋娘很是怀疑刘氏就是故意拖着时间不让她吃饭,又想了这个法子磋磨她!真是最毒后娘心!路上一个人都没看到,秋娘是按着自己以前的记忆寻到河边的!还好她的记性不错!此时的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天空上挂着一弯残月,寂静的黑夜里,月光映着水光凛凛,越发的显得凄凉了!
“唉,小白菜啊小白菜!我就是那被后娘虐待的苦命的小白菜啊!还是个叶子都黄了的!”秋娘气呼呼的将衣裳一股脑的摔在了河边,自己寻了块干净清爽的石头,坐在上面望着河面静静的发呆!唉,若是老夫人还在,这个时候恐怕已经服侍她吃了晚饭,自己正享用着厨娘们讨好她献上来的辣炒鸡丝呢!里面还是她自己亲自做好的辣酱,又香又麻又辣,嗯……想想就直流口水啊!
“咕咕!”水里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吓得她一下子就回过了神!屏息看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其他的,一个心放回肚子的同时忍不住又暗道可惜!“唉,我的辣炒鸡丝啊!没了!”无奈的起身将衣裳翻翻拣拣,哼,还好,看上去都是些不太脏的,不过这天色黑乎乎的也不怎么看的清!好吧!通通下水吧!
再次重申,王秋娘是赵府的大丫头,平日里最多就是煮个茶到个水!哦,还有就是想办法让老夫人开心最好再多吃半碗饭!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这就是她平时的职责,至于这洗衣服么……那都是小丫头们的活计好不好……她看着自己保养得意的纤纤细手,嫩的跟个葱似得!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将手伸下去想要试试水温!
“呲!”真凉啊!初春的河水可不是闹着玩的!秋娘的小脸儿皱的紧紧的,奶奶的!真不是人干的活!秋娘一气之下就想撂挑子了,可是再想想阿福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哎,算了!咬着牙,猛地将衣裳和手一起伸到了水中,玩命儿似得揉了起来……
“哎哎,别跑,别跑啊!”一个不留神一件桃红色的棉布上衣随着河流冲了下去!看样子是荷花的,这要是丢了,刘氏还不得罚阿福几天不吃饭!“回来啊……”秋娘的双手有些凉的发麻,可是那件衣裳眼见着就要飘远了,狠了狠心,将裙子在腰间打了个结,一闭眼就跳了下去!
啊……天啊!秋娘尽量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件衣服上,这样好歹能忘记点儿凉意啊!一步……两步……好了就要抓到了!
“哼,我看你还往哪……跑!”她的手顺势一捞,然后……衣服追上了……随着衣服一起上来的还有……
“啊!鬼啊!”高分贝的嗓音划破了整个夜空,惊得两只野鸟冲出了巢穴……
只见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慢慢随着衣服浮出了水面,直到它缓缓的升了起来,一具高大健壮的身影慢慢浮现在眼前,秋娘这才看清原来那圆滚滚的东西是人的脑袋!接着脑子里便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些什么!深夜空无一人的野外……沉寂多年淹死的水鬼……月黑风高夜,倒霉见鬼天!
就在她满脑子鬼力乱神的时候,眼前的那个“鬼影”终于说话了!
“看好了!我是人!”
“啊?”秋娘瞪大了眼睛,她和那个“鬼影”相距不过两步远,在月光和河水的交映下,男人健壮的身材初见轮廓,仔细看下去,精瘦的躯体一览无余……当然,出去中间某处的亵裤!因着离得很近,秋娘甚至可以看见水珠顺着他那狭长的眉眼滴下,在那精壮的胸膛上打了个转,然后划过他那平坦又结实的腹肌,最后消失不见……秋娘愣愣的咽了口口水,然后她愣头愣脑的伸出了右手的食指,一寸一寸的靠近那“鬼影”。他实在是很高,秋娘大约只到他的胸膛处,所以她的手自然而然的伸到了他的腰间,轻轻的点了点……然后疑惑的歪着头皱了下眉,好奇的再点上一点……
许天明暗暗咬牙,今天在他踩了坨狗屎的时候他就不应该再出门的!这算是什么事儿啊!他发誓,他只是想洗个澡罢了!真的只是想洗个澡,可是他一个单身的大老爷们儿,实在是不耐烦蹲在灶间烧火,想着前几天也在这河水中洗过澡,水虽然凉了些,但也不是不能忍受,便将那踩了狗屎的鞋子一起在这河边刷了,然后就痛痛快快的跳下了河!本想着这大晚上的不会在有人出现,他可是脱了衣服的,哪里想的到,他正洗的舒服的时候就听到了河岸上悉悉索索的声音,还有个女子的声音不停的嘟囔着什么小白菜!吓得他一个猛子扎在河里就不敢动了!
他在水里听不到什么动静,又实在憋不住气了,以为刚刚只是恰巧有人路过罢了,便浮出水面想透个气,可是刚一露头就看见岸上坐着的一个身影,惊得他咕咕的喝了口水又扎了下去!然后就听到那个女子的声音又说了句什么!他满心以为这下可真的该走了吧!可是人家愣是在这河里洗起了衣服!他只好继续忍着,只盼着那大姐洗好了衣裳赶紧的离去。可是想象的很简单,现实却不按着他想的发展!就在他快要忍不住气了,大脑都一片空白的时候,不知道什么东西飘到了他脑袋上!然后……然后他站了起来,再然后她就听到了一阵鬼哭狼嚎的喊叫声!
许天明绝对想不到自己竟被人当做了鬼!好吧!是他吓坏了这位大姐,他不对!他活该!可是……这大姐不是个傻的吧!有这么不停的戳着人玩儿的吗?他可是个活生生的大男人啊!这大姐就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他的眼神在那女子身上一扫,月色下,她洁白的面庞微微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玲珑葡萄似得大眼睛正滴溜溜的看着他……的身体!;一抹红唇正嘟着,显得小巧又可爱!只是那衣裙是怎么回事?居然还打着结?不伦不类!还有那不安分的小手,许是沾了水的缘故,湿湿滑滑的,又有些冰冷,一下一下的,似乎戳在了他的心坎上……
闲人生谣言
上回说到许天明对那不认识的少女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心里也很是惊讶。不行不行!许天明拒绝自己再想下去。他深吸了口气,“大姐,如果确定我是个人了的话!那就请拿开你的手!”
“啊?……呃、呵,呵呵!”秋娘讪讪的缩回自己的手背在身后,脸上突然有些热热的,她努力抑制着自己那不同寻常的心跳!她可是第一次见到不穿衣服的男的啊!那条亵裤已经被她自动屏蔽了!不对不对,她可不是花痴色鬼啊!只是……她只是好奇罢了!嗯,好奇!忍不住偷偷的扫了一眼那男人,不料正对上他那黝黑的眸子!
“哈,哈哈!那个……今天天气不错啊!”秋娘尴尬的抚了抚自己的碎发,眼神却不由自主的扫向他的腿间!唔,够雄伟!
“嗯哼!”许天明恼怒的同时还有些不自在,这大姐要么是头脑不清楚,要么就……总之自己还是早走为妙!这样想着他正了正神色!然后转身从旁边上了岸,拿着自己的衣服就离开了!
秋娘不知什么感觉的收回自己的目光,嘿,没想到洗衣服也能洗出个男人!
等到她抱着湿哒哒的衣服回到王家的时候,正巧看见荷花关东厢房的门,也许她是看到自己回来才关的!
“哼!”荷花不屑的扫了她一眼,高傲的小下巴始终扬着,然后重重的关上了门。至于正屋里,刘氏和王大根早就熄了灯歇下了!将衣裳胡乱的晾到院子里搭好的晾衣绳儿上,浑身冰冷的秋娘回到了她的小茅草屋。
“阿嚏!”揉了揉发痒的鼻子,秋娘暗自祈祷千万不要着凉了生病!就着月光看见阿福已经背着门躺下了,睡没睡着就不知道了,秋娘也顾不了许多,悄悄的换了衣服,这才注意到地上用一个破被子铺了个地铺,上面还有个看不出颜色的床单似得东西,看样子是给自己的被子!也不去想是谁做的这一切,她一头就躺了上去!唉,又冷又累又饿啊!
“给你!”就在她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见阿福的声音。
只见他手上拿着一个明黄黄的窝窝头,看见她的眼神扫过去,臭小子别扭的扭过了头。
“是你留给我的?”
“才不是!哼,爱吃不吃!”说完阿福傲娇的又缩回了木板床上!秋娘看着手里那干干巴巴的窝窝,不知不觉露出一丝笑容,然后笑着大大的咬了一口!“真好吃!”
“哼,没见识!”阿福闷声闷气的嘟囔着。秋娘也不以为意,接着大口大口的吃着,虽然窝窝吃在嘴里粗粝的很,干干的很难下咽,可是秋娘的心里却是甜丝丝的,暖烘烘的!臭小子虽然还是不认自己,但毕竟这是个好的开始!嗯!回到王家的第一天!顺利!
转眼间一个月有余,秋娘这段时间倒是过得不错,除去每月初交给刘氏的一百钱,其余的两人倒是相安无事。刘氏大约是顾忌着那日冬梅的话,心想着这秋娘很快就会被抬为赵府的妾室,又看着这饭食钱的份上,这一个月来倒是不曾为难过她,只不过洗衣做饭什么的不断罢了,秋娘倒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只是,奈何阿福自从见秋娘和刘氏干过架后,就一直对她抱有很大的戒备。
“阿福,这现在刚进春天,好凉的,你让我上床去咱们一起睡好不好?”天色刚黑,秋娘蜷缩在自己打的地铺上,可怜兮兮的看着木板床上的阿福。
阿福本是平躺着的,听了她的话,借着微微发亮的月光撇了她一眼,“你有被子。”
“我……”秋娘有些气馁,当初回来的时候,她只带了些换洗的衣物,刘氏那个小气鬼,连一床被褥都舍不得给她,在冻了一晚上后,她从村长媳妇手里买了一套崭新的行李,虽然比不得在赵家时候,可多少能不用挨冻了啊!可是现在,她看着这新被褥心里直发堵。这个小鬼头,平日里问三句答一句,偏偏每句话都噎的她喘不过气来,臭小子,有本事刘氏打骂你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吭一声啊!她看着那个小身子转了转眼珠子。“你那被子又脏又薄,我们一起睡吧!”说着,她就要抱着被子起身凑过去。哪里料到还没碰到床的边缘就被阿福一下子推了个跟头。
“哎呦,疼死我了!你干什么啊你!”秋娘再一次暗叹这小子的力气大的很,真不知道他那么小的身板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
“你是女的,我是男的!你……你不许上来!”月色透过窗户照了进来,阿福不自在的低下了头,他可不想让那个人看到自己的脸红了。
“哎呦呦!”秋娘乐的连身上的疼痛都忽略了,“屁大的小屁孩儿还懂得男女有别啊!啧啧啧!”只见她脸上挂着调皮的笑左右看了看害羞的弟弟,突然伸出了双手,冷不丁的一下掀起了他的被子,“哈哈,这下子全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