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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登基一年之后,朝政更迭,新帝终于完成了中央集权的全部内容,并开始一步一步实现他驱逐异族的开天辟地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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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从正阳宫离开,陈棠一直选择万华宫道往北的道路。
不多时,便要经过一方茂密的梅树林,时初冬降雪,梅蕊新开,一片轻淡幽香。
裹了裹身上厚厚的狐裘大衣,方行至梅林中央,却看见不远处,月色梅花之下,一道纤秀的身影立着。
陈棠收回目光,对于后宫女眷,自然是要尽可能地避开,以免流言口舌之祸。
他心中仍念着练兵之事,因为降雪,皇上又留他在京中,延迟归期。如今皆是是御马场外天微山内谷的练兵场操练新军。
本是不经意地路过,岂料那道身影却缓缓迎了上来,正正拦在他面前。
将头上雪帽摘下,月色里露出了一张妩媚娇艳的脸容。
温淑妃凝着眼前越发沉稳如山的男子,心下却是滋味难明,她道,“如今想要见将军一面,委实难得紧。”
陈棠与她对面而望,虽有思绪,却已无当初的波澜起伏。他撇开目光,十分疏离地行了礼,“淑妃娘娘万安。”
言罢,便提步往从旁绕过。
“将军且留步!”温淑妃忽然伸出手臂,秀目紧紧逼视过来。
陈棠不予理会,“微臣与娘娘并无可说之话,还请让开。”
娇嫩的脸容上,划过一丝极深的怨色,竟然轻声笑了,“如今,你说对本宫无话可说?”
尾音里却是浓浓的质问。
陈棠不语,只将目光放在梅树梢。
“当初纠缠我的人是你,如今翻脸无情的人还是你…即以招惹了我,如今为何又做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陈棠扳开她握住手臂的指头,“若从前有冒犯之处,望娘娘海涵,娘娘总应知道时过境迁的道理。”
温淑妃心中大恸,不知为何,陈棠此时的一番话,竟像是尖刀一般锐利地割在胸房上,却要比皇上的冷遇更让她无法承受…
这个男人,他分明是爱自己的,可为何又能绝情如此!
“是不是没有猎苑那晚,将军便仍会如从前?”温淑妃端出手中的盒子,打开。
满盒碎玉,是他当晚砸碎的玉簪!
陈棠眸光越发黑沉下去,他冷冷推开,“不论如何,结局都是一样的。”
酸涩的眼泪,有一滴从眼眶滑落,温淑妃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当初是谁曾经说过的,此生此心只有我一人…”
陈棠没有回头,“淑妃娘娘也知道,那些都是当初的旧事了。”
所有的自尊骄傲,都在他的一句话里溃散无踪。
温淑妃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举动。
就在陈棠将要走出梅林的一霎那,后腰猛地一沉,被人从后面抱住。
“若还有分毫的情分,请将军高抬贵手,放过本宫父亲兄长…”
拿开她环绕的手臂,陈棠喉头微微梗了梗,却是道,“微臣从来是非分明,若镇国将军当真有冤情,必会还一个公道。”
高大身影快步离去,消失在尽头,梅花树下,展眼便只剩下温淑妃一人。
她抹去了泪珠子,重新将碎玉盒子盖好,紧紧握在手心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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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后的天微皇城银装素裹,一派清朗。
封禛来到毓秀宫时,只见到宫人往来,入了殿,仍是不见婉贵妃身影。
沈青桑过来禀报,说婉贵妃娘娘请陛下在内殿稍后片刻。
一入内室,便有丝丝缕缕的清香缭绕鼻端。
仿佛置身红梅花海。
再看四下暖炉星火旺盛,室内温暖如春,红菱帷幔微微挽起,无处不温香。
沈青桑已然退下,封禛独坐在暖玉床上,仍不见陈婠现身。
不一会儿,便被暖香熏得微醉,随手将外衫解下,只着月白钩绣的暗纹祥云锦袍。
再看桌案上是新折的红梅花插瓶,错落有致。
只是绮思之时,但闻一道清丽的声音从旁侧传来,“臣妾沐浴更衣,见驾来迟。”
封禛一抬头,便是一片绯色入眼娇娆。
半挽的秀发如云堆在肩头,一身轻薄的纱衣如仙轻摇,她徐徐走来,缓身坐在他身旁。
这样的风致韵味,是从没有过的夺目。
平素陈婠总是遮盖的严实,轻淡的神态掩饰住原有的风华。
“今儿怎地如此特别?”封禛想了想,这才用了,惹人怜爱四个字。
陈婠似有似无地笑了笑,复又起身,柔白细嫩的身子包裹在纱裙之下,步履飘然,“陛下请稍等。”
封禛被她如此不同寻常的表现,惹得心头阵阵发痒,却忍不住想要看她还能展现出多少的妖娆姿态。
不一会儿,陈婠便端了玉漆盘进来。
素手轻施,将一碟一碟的糕点摆放在桌案上面。
金丝白蓉糕、红枣糯米酥,黄梅卷心糕,种类繁多,满眼香甜。
最后一道,正是最拿手的桂花酥。
“这些都是臣妾给陛下准备的,您尝一尝。”她拉着封禛走过去,按着坐下。
封禛一时竟有些受宠若惊之感。
“朕要婠婠亲自来,”他得寸进尺,口吻却是满满的宠溺。
陈婠言听计从,一口一口将所有种类都喂了过去。
“臣妾的手艺可有进步?”她柔声问着,半倚在桌旁。
封禛满意地点头,忽而将她手给握住了,“糕点虽好,但婠婠殿中还有朕更想食用的美味。”
他倾身靠过去,深眸如海,将她沉沉绕住,微一用力将她纤腰揽住。
陈婠佯作听不懂的模样,将他微微一推,“陛下莫要心急,臣妾还准备了另一样东西。”
☆、第81章娇声软语赴西陲
一颗心吊在半空悬着,这滋味委实不好受,但封禛此刻却是甘之如饴。
满案美味糕点,处处温香软玉,他的婠婠究竟还要给自己多少意外的惊喜?
他把弄着红梅花,不小心将一瓣红蕊捏了下来。
恰是时,但从帷幔后面,悠然低沉的箫音渐渐飘来。
停在半空的手,骤然顿住。
箫声缓缓而近,时而婉转,时而如高山将倾,忽又急转直下,如银河落入九幽深潭。
一曲沧浪歌绵绵如泣诉,每一个音节都击打在他心上。
抬眼处,绯影翩然,移步而来。
素手间一柄玉箫,白润如琢,正抵在樱唇下,呜咽恻然。
恍惚中,仿佛回到东宫那年花藤月下,她正是如此风致悠然,正是一曲沧浪歌,教他始终难忘。
后来宫中伶人奏乐,不论是如何精妙的音律,却再也无法打动心弦半分。
从此,都知道皇上爱萧音,胜过器乐百种。
陈婠凝着他的眸光,渐吹渐近,许久不曾吹奏,技艺的确有些生疏了。
但沧浪一曲,上一世不知吹过多少遍,是如何也忘不了的。
这玉箫,她本是不愿再碰。
封禛恍惚中站起身来,满殿无音。
唯有绵绵不尽的箫音,缠绕心耳,再也听不进其他。
吹至高*潮处,陈婠一双弯弯的眉眼看向他,却发觉了有些不寻常。
之前他时常要求自己学箫音,甚至还因为玉箫之事,险些动怒。
但此刻,自己分明依照着他的喜好而来,为何并未从那清冷的容颜上发现预想中的赞赏与受用?
良久,箫音已然落定。
“不知陛下喜欢听什么曲子,就随意吹了一首,陛下见笑了。”陈婠微微福身,便感到一双手,将她额前的发轻柔地挽到耳后。
掀起眼帘,正和他四目相触。
他目光里幽深一片,看不真切。
正是摸不清状况之时,他已然重重一拉,将她整个身子都拥进了怀中。
一点一点收紧,紧到连玉箫都贴在身上,再无缝隙。
陈婠任他抱着,不敢动弹,仍在想着这精心策划的一环究竟是何处出了问题?
“你吹得很好听,”他将下巴抵在发顶,轻轻触着她柔顺的发,声音清润温和,却含了一丝低哑,“朕还想听凌霄曲。”
陈婠动了动身子,“那陛下得要先松开手,不然哪有力气吹的。”
将失态的情绪,掩饰下去,又恢复了从容如初的面容。
陈婠斜坐于梅潇春景图的屏风前,温婉秀致的彷如画中仙。
一曲完毕,他便又是一曲。
好似怎么也听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