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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萧逸之看着已快昏迷的月桐,焦急得无法按捺”怎么还不去煎药?”
林士德站起,重重地吐了口气,一脸痛楚地看着他,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萧逸之盯着他闪烁的眼,猛地捉住他的双臂:“你一定有解药的。你一定有解药的!”
“逸之,有什么话要对月儿说,快说吧!”
房中所有人都震慑得无法反应。萧若游和萧念之惊愕地看向月桐,再看萧逸之。萧逸之把月桐拥在怀中,面容中一丝一缕地透出绝望。
月桐微微地睁开眼,虚弱地问:“康哥哥呢?”
萧逸之拿把她的手,放在脸上,从额头抚摸而下,颤声道:“天庭饱满,双目圆大,鼻梁高挺,唇瓣丰厚。”
月桐尽力地睁开双眼,扬了扬嘴角:“你,果真是,康哥哥。”
泪水从萧逸之的眼眶中滑落:“我是康哥哥!”
“你,骗我!”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骗你。”萧逸之勾起她的小指,哽咽着“我带你去西域,去幽州,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你,答应,我,一件事。”
萧逸之点点头:“什么事我都答应你。”
“好好,活下去。”
萧逸之摇头,泪花在油灯光下纷飞如雨:“你去哪,我去哪!”
“我会在,月亮上,陪,着……”
声音飘渺而散,像严冬前最后一缕温暖。
“月儿!!”嘶嚎声惊破了穹苍。乌云飘然而至,遮盖了月华,遮蔽了星光,把人间拢入无穷无尽的寂黑。
“为什么?林士德,你为什么骗我?什么天地尊荣,什么一国之后?你根本是个大骗子!大骗子!”
嚎叫声,痛哭声把黑夜的寂寥捣成了支离破碎,留下一片片肝肠寸断。
☆、第48章鬼?
“四弟还是这样?”萧慕之站在房门外,看着枯槁的萧逸之坐在榻边,形如雕像。他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躺在榻上的月桐,双眼中除了她的身影就只余下一片虚无。
萧念之摇头悲叹:“他还能怎么样?”
“他之前自言自语什么一国之后,什么骗人,是怎么回事?”
“三年前,林太医算出月儿的命格,说她命中注定是一国之后,天地尊荣。四弟这几年东奔西走,把鸣月庄越做越大,为的就是担得起‘天地尊荣’这四个字。”
萧慕之诧异地看着他。萧念之凄然道:“谁知他把鸣月庄做大了,月儿却走了。什么一国之后,天地尊荣都烟消云散。他做那么多,为的是把月儿留在身边,却错失了仅有的三年。”萧念之的喉咙哽住了,泪珠在眼眶中摇晃。
萧慕之黯然道:“如此奇女子,上天怎忍心这快招回?”
萧念之微微垂首,用衣袖印了印双眼:“这一坎,四弟很难跨过。这些时日,庄里的事,你要多担待些。”
萧慕之轻嗯了声:“可是,三天了。月儿总不能一直放在那,总要入土为安。”
“随他吧!”
萧念之撑着拐杖,神伤地慢慢前行。走到剑书的房间。林士德为她疗了伤,她虽然还没醒,却已无生命之虞。
他在榻边坐下,轻轻地拿起剑书的手,放在他的脸颊上:“剑书,只要你醒来,我不会让你离开我!月儿走了,我不能失去你,不能失去你。”
他凄凄一叹:“四弟很后悔。他这几年东奔西跑,为的是把鸣月庄做得富可敌国,为的是一道签文。如果他知道会有今日的结果,他一定会每日每夜都留在月儿身旁,不离开她半步。你每日每夜留在我身边,我却傻得要把你推开。月儿独自冒险跑去北地,为的是不让我做一件抱恨终身的事,我还没来得及多谢她,她就……”
温热的泪水滑落在她的手背上,如一声声温柔的呼唤,剑书的指尖动了动。萧念之的身子一震,轻唤:“剑书。”
剑书慢慢地睁开眼睛,迷蒙中视线所见是一张泪水纵横的脸。
“二少爷。”
“剑书!剑书!”萧念之伏身,亲吻在她额头上,脸颊上,最后,温唇上。
“这辈子,你都要陪着我。”
他的泪水滴过她的脸庞,和她眼中渗出的泪珠交汇。闪烁夺目,如黑夜中一颗最明亮的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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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儿还是不让人碰月儿?”萧若游问。
宋管家叹息地摇头:“四少爷说小姐的身体还是暖的,小姐还没死。”
萧若游细想片刻:“给他下点迷雾,让他好好睡睡。把小姐放入棺木。我们总要把人交还给太傅大人。”
“是。”
萧若游,萧念之和萧慕之走入房间时,萧逸之已经被迷雾迷倒了。宋管家命人把他抬回房去。
萧慕之看着月桐,叹道:“她看起来就像睡着一样,脸上竟然有血色。难怪四弟放不开。”
“林太医已经确定她脉搏心跳全无。宋念,把月儿放入棺木,明日我亲自送回太傅府。”萧若游悲恸地深叹:“月儿是因为鸣月庄而去,我,愧对太傅大人。”
“爹!那,大,……”萧慕之说得咬牙切齿,“哥”字再也说不出来。
萧若游的脸色冷了下来:“我没有大儿子。鸣月庄也不会再有大公子。慕儿,逸儿不是三五天就能振作起来,这些日子,你就留下,帮你二哥处理庄中的事务。”
“芷嫣留下,我也会留下。”
萧若游肃然地注视他:“你可以娶她为妾。”
“我要娶她为妻。”
“三弟!”萧念之掠见萧若游眼中的火,急忙拉住萧慕之“这事,以后再说。四弟这样,你总不能就一走了之。”
萧慕之闷闷又忿忿道:“我去看看四弟。”
月桐慢慢地睁开双眼,四周一片黑暗。她努力地撑起身子,头就“砰”撞了一下。
“唉哟!”月桐躺了下来,双手向上推“好重!”
她举起双腿双手用力地往上顶,上面的盖子被顶开了,”砰”一声掉在地上。夺目的阳光照在脸上,她被刺得睁不开眼。缓了好一阵子,月桐才能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棺木里。
“我,死,了!”月桐震惊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再为扭了一下手臂,疼得她叫了一声。她皱起眉头:“鬼也会疼吗?”
月桐跳下棺木,走出房外。一碧如洗的天空中,斜挂的太阳照在她身上,拉出一道细长的影子,月桐喃喃自语:“鬼不怕太阳,还有影子?”
肚子倏地响起一声咕噜,月桐的柳眉蹙得更紧:“鬼也会饿?”
此时应是末时,园子中没有人。月桐在回廊里转来转去,去到了厨房,左手一块馒头,右手一只鸡腿,边吃边向正堂走去。
“月儿在哪?”是萧逸之的吼叫声。
“四弟,你冷静点。”是萧慕之的声音。
“月儿在哪?你们把月儿藏在哪?”
“月儿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是林士德的声音。
“她,她的身子,还是暖的。她,没死,她,没死!”萧逸之颤声地嘶吼。
“逸之,月儿中的毒,无药可解!她没了心跳,没了脉搏,难道我说的话你也不相信?逸之,我知道你很痛苦,但她真的已经死了,她已经……”
“鬼啊!”一声丫头的尖叫声后,就是卟通的倒地声。
在正堂中,所有人的目光穿过了房门,落在门外的月桐的身上。阳光打在她的身上,让人目眩神迷。
月桐满口馒头,看着目瞪口呆的众人,咀嚼了几下,吞了下去。双眸眨眨,疑惑道:“你们看得到我?我怎么以前没见过鬼呢?”
众人双眼瞪得如铜铃一般,却再无任何反应。
月桐咬了口鸡腿,含含糊糊地道:“原来看得见,听不见?唉,好渴,有没有水?”她看见案几上的水杯,急步走上去,拿起水杯咕噜咕噜地喝起来。
“呯”一声,门外的小茹手中的碗掉在地上,惊吓的脸上泪水哗哗直下,她飞奔向月桐伸手把她牢牢抱着,大叫:“小姐,你回来了!小姐,你没死!上天有眼,上天有眼。”
林士德无法置信地喃喃:“她明明……不可能?不可能?”
萧逸之急步冲向月桐,一手把小茹推开,把月桐紧紧地揽入怀中。两个身子紧贴一起,月桐感觉到他无法自持的颤栗,萧逸之感觉到了她热烈的心跳,卟通,卟通。
林士德回过神来,走向两人,拉起月桐的手腕,端详月桐的面容,细细地把脉。过了半晌,林士德问:“月儿,你以前有没有中过毒?”
月桐眼珠子转了转:“我没有中过毒,但被毒蛇咬过,那一次也差点死了。”她扭了扭身体”四哥哥,你,抱得我太紧了,我有点喘不过气。”
萧逸之微微地松开手,泪水无法自控的汹涌而出。穿过晶莹的泪珠,月桐的脸闪闪如梦。他低下头,吻在她油滋滋的唇上。是肉的味道,是凡尘的味道。
月桐坐在榻上,任林士德彻底检查。林士德深重地,却又欣喜一叹:“真是天命啊!你体内的毒没了。看来是你之前中的蛇毒将你的毒解了。”
“那,我是死了,还是活着?”
“你的确死了,但,又活过来了!”说到此,林士德看向百感交集的萧逸之“庆幸的是逸之不让人把你放入棺木。若下葬了,你就算活过来也没用。”
月桐撅嘴:“你们最后也把我放进棺木。”
萧若游忙道:“逸儿一直守着,不让带走你,是我命人下了迷雾把他迷倒,才把你带走放入棺木的。是干爹爹不好。”
林士德脸有汗颜:“最该怨的是我。你身子还暖着,我就该知道事有蹊跷。”
萧若游感怀道:“真是上天庇佑。”他看见萧逸之紧握着月桐的手“月儿,你梳洗一下。待会逸儿送你回太傅府。太傅大人和夫人都病倒了。”
月桐和萧逸之坐上去太傅府的马车。马车的帘子一放下,萧逸之就把月桐搂入怀中,在她的耳边喃喃:“月儿,月儿………”
月桐脸庞微微发烫:“你,就是康哥哥。那你为什么骗我?”
萧逸之沉默片刻,轻轻一叹:“对不起,是我,太傻了。”
“那康哥哥给我的信是谁写的?”
“也是我写的。我请二哥为我抄写一遍。”
月桐瞪大双眼,无法置信:“二哥哥也骗我!”
萧逸之急道:“是我让他瞒着你。”
“为什么?”月桐的星眸里满布阙疑。
千言万语困在错落无章的网中,万般细绪哽在患得患失的心间。萧逸之把她紧拥入怀:“我以后,慢慢对你说。”
“那,你以后还骗我吗?”
萧逸之直起身子,直视她明亮的眸子:“绝不会!”
月桐的眼珠子转了转:“如果还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