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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水璃便赌气地想着,你有你的秘密,我也有我的秘密,这笔钱就当做自己的私房钱先收起来吧。她倒不是诚心隐瞒,只不过她想到,如果交代了银票,势必就要交代银票的来历;交代了银票的来历,又势必要交代她和乔子渊的合作关系,包括他们认识的起因,合作的缘由,甚至还有乔子渊身为穿越者的义母以及她穿越的身份……
孟云泽养伤的这段日子甜蜜而短暂,她倍加珍惜这难得的相守,更不愿意她和孟云泽之间因为这样的事情产生隔阂,生出不必要的麻烦,既然如此,还不如暂时保留这个秘密,待以后条件成熟了再告诉他。至于乔子渊……顾水璃心想,以后回了福州,还是要好好感谢他一番,毕竟,自己离开了这么久,没有出半点力,他还记得送这么些银子过来。最重要的是,她务必要见见乔子渊的义母,以偿心愿。只是,那个乔子渊每次提到他的义母都是一副遮遮掩掩、语焉不详的模样,实在是令人气恼无比。
☆、短暂的蜜月
陪着孟云泽养伤的日子,对于顾水璃来说却是最温馨甜美的蜜月时光。没有战争,没有自以为是的奶娘,没有令人生厌的通房,有的,只是两个人的甜蜜和恩爱。可是,这样的日子却在那一日戛然而止。
这日早晨,天气晴好,清风徐徐。朝阳斜斜地铺在青色的瓦上,又顺着屋檐倾泻而下,照进小小的庭院。满院子的花草树木沐浴着阳光,在微风中摇曳生姿。隐隐可以听到不远处的街道上传来的车马声和喧闹的人声,可是在这处僻静的小院里,却仍是幽静而闲适。
院子里,孟云泽刚刚练完了一套拳,连气都没有喘平,又要拉着王虎他们过招,几个大男人在院子里舞得虎虎生风。顾水璃无趣地站在门廊里看了一会儿,她本想拉着孟云泽出去逛一逛,可是见孟云泽兴致正浓,只好嘱咐了一句“小心点儿,注意着身体。”便带着翠翠和孟兴等人去了街上的集市。
这一日集市上很是热闹,倭寇被梁军暂时压制在了平海卫,兴化府脱离了危险,城里城外的百姓们也活跃了许多。集市上各种鸡鸭鱼肉、瓜果蔬菜丰富了起来,顾水璃便多逛了一会儿。
这一趟逛集市的收获颇丰,回程的路上,顾水璃走在最前面,翠翠提着一篮子蔬菜,孟兴左手拎鸡,右手提鱼,一行人满载而归,临近家门前,太阳已经升了老高。
拐进小巷子,远远地就看到住宅门口拴着几匹军马,正在不耐烦地跺着蹄,打着响鼻,将原本不是很宽敞的巷子塞得越发窄小。
顾水璃的好心情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折扣。她放慢了脚步,缓缓走到门口时又停了下来,仰头看着门口那个新做的门牌发呆,上面的“孟宅”两个字是孟云泽亲笔所书,熟悉的字体好似他温润的笑容,带着令人安心的温暖。她站着发了会儿呆,摇了摇头,仍是扬着一张笑脸,迈着轻快的步伐跨进了小院。
她一边走一边扬起声音冲着内院喊着:“润甫,我今天在集市上买了一条又大又新鲜的草鱼,待会儿我给你做一道酸菜……鱼……”她的声音噎在了喉咙里。
院子里,或蹲或站或坐了几个军中男子,都是一身戎装,面带风霜之色,身上还残留着战场上的硝烟气息,正围成一个圈紧张地说着什么,气氛严肃而沉闷。他们见顾水璃走进来,急忙起身恭敬地行礼,并自行向两旁让开,露出蹲坐在中间的孟云泽。
孟云泽居然正蹲坐在石阶上磨刀。他埋着头,专注地磨着刀,光亮的刀身反射着阳光,发出刺目的光芒。他是那样的专心致志,以至于并未发觉顾水璃的到来。一时间,院子里静了下来,只听到声声刺耳的磨刀声。
“将军,将军,夫人回来了……”静了一会儿,他身旁一个男子忍不住小声地提醒他。
孟云泽愕然抬起头,一时还来不及收回面上凝重的表情和周身腾腾的杀气。他看着顾水璃愣了会儿,这才反应过来,傻乎乎地拎着刀站了起来,露出慌乱的、傻傻的、又带着讨好的笑容,“阿璃,你……你回来了。”他拎着刀上前走了几步,看到顾水璃瞬间僵住的表情,想了想,急忙将手里的刀随手递给了身旁的一位男子,尴尬地搓了搓手。
“润甫,家里来了这么多客人你也不提前打个招呼。”顾水璃努力挤出几分笑容,“幸好我今日买了许多菜。你招呼他们坐一下,我这就去让王妈妈烧几个好菜。”
“夫人!”一个军官模样的男子抱拳道:“不敢劳烦夫人,我们马上就要走了。”
顾水璃依稀记得这个男子姓黄,是孟云泽手下的一名千户,这段日子来过几次。她微微欠身还礼,笑道:“你们大老远地来了不吃饭怎么行?”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又道,“已经快到正午了,吃了饭再走吧!”
“阿璃……”孟云泽讪讪地走了过来,轻声道:“别忙活了,他们马上就走。战场上军情紧急……”他垂下头,不敢看顾水璃的眼睛,歉疚地道:“我……我也和他们一起走……”
顾水璃脑中轰的一声响,身子也有些立不住。她竭力稳住双腿,双手死死地抓紧裙摆,眼睛突然生出一阵刺痛,却又干涩无泪。她喃喃道:“怎么这……这么急……”说罢便不再看孟云泽,转身急匆匆往厨房走,一边急急说道:“那就越发要吃了饭再走了,不能在路上饿肚子啊。你等一等,很快的……”
厨房里,翠翠和小桃正在摘菜,王妈妈则正在砧板前忙活着,一把菜刀剁得呼呼响。方才,孟兴一回来看到院子里的情形,就已经机灵地带着翠翠将刚买回的菜拿到了厨房,嘱咐王妈妈快些做饭。
王妈妈看到顾水璃白着一张脸走了进来,一双手忙在围裙上擦了擦,笑着迎上来道:“夫人,您怎么来了?”又看到紧随顾水璃身后进来的孟云泽,急忙躬身行礼,“见过将军。”
从院子到厨房这么短短的一段路,顾水璃走得飞快,孟云泽一路上拉了她的胳膊数次,都被她甩开。此刻,孟云泽的面色也不是很好,充满了愧疚和懊恼。翠翠和小桃见状,便冲着王妈妈使了个眼色,不动声色地拉着她退出了厨房,又将房门带上,将小小的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个人。
“阿璃……我……”孟云泽又走过来拉顾水璃的胳膊。
顾水璃甩开他的手,只觉得心中又刺又痛,烦乱无比,千头万绪不知从何理起。她环顾了小小的厨房,看到王妈妈留在砧板上的菜刀,便加快几步走过去,一把拿起菜刀用力剁了起来。
“阿璃……阿璃……”孟云泽无奈地去拉她的胳膊。顾水璃僵硬着身子,挺直了背,一把菜刀剁得咚咚响,剁得砧板上的菜泥乱飞,在她绯色的衣裙上溅开了点点绿色的花朵。
“阿璃——”孟云泽从背后紧紧抱住顾水璃,在她耳旁哀求道:“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顾水璃僵硬着身子,默不作声地奋力挣扎着。可是孟云泽强健的臂膀紧紧勒住她,她哪里挣得开。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孟云泽占了上风。他将顾水璃手里攥得紧紧的菜刀夺下来,扔到砧板上,又将她的身子强行扳了过来,却发现她早已双目红肿,泪流满面。
“阿璃……阿璃……”孟云泽心中刺痛,他紧紧抱住顾水璃,又腾出一只手慌乱地擦着她的眼泪,可是却越擦越多,“阿璃,你不要这样……我……我……”他越说越乱,只觉得头痛无比,“我答应你,一打完仗就回来。”
“打仗,打仗,打仗!哪一天可以打完?”顾水璃气恼地去推他,可是他坚硬的胸膛好似磐石,无法撼动分毫,便干脆抡起拳头捶起了他的胸,气冲冲地吼道:“你还有几条命可以去打仗?身上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没有好,又去打什么仗?”
她这番话倒是提醒了孟云泽,他急中生智,捂着腹部叫了起来,“哎哟,哎哟,你好大的手劲,打得我的伤口都疼起来了……”
“哪里疼?快让我看看!”果不其然,顾水璃急忙低头去扯他的衣服,要看他腹部的伤口。
孟云泽发出一阵轻笑,他紧紧抱住顾水璃,“阿璃,我知道,你始终是最关心我的……”
顾水璃明白又受了他的愚弄,不禁愈加气恼,忍不住眼泪涌得更凶,担心着他的伤口,又不敢再去打他,只好恨恨地用脚去踢他、踩他的脚,像一头发了火的小母兽。
这些小小的拳打脚踢对于孟云泽来说实在是无伤痛痒,他搂着顾水璃,一动不动地任她踢着,柔声道:“阿璃,只要你能消气,再怎么样打我都可以。”
顾水璃便停了下来,双臂抱住孟云泽坚实的背,脸紧紧埋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一边道:“你不走好不好,我不要你走,我不准你走!”
孟云泽心中又痛又软,他轻轻抚着顾水璃单薄的背,鼻子也有了酸意,“阿璃,我也是不得已,你……你要理解我……”
“那么多的将领,也不是非你不可……”顾水璃轻声说着,“更何况你还是一个大病初愈……不,还未痊愈的人……”
“我有没有痊愈你还不清楚吗?”孟云泽轻声道,他想缓和下气氛,便带了几分戏谑语气,“昨晚上是谁哭着求饶的……”
顾水璃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啐了他一口,又垂下泪来,“你不走不行吗?就说你的伤还没有好……”
“阿璃——”孟云泽扶住顾水璃的双肩,看着她梨花带雨般的小脸,心中酸痛,还是决定对她全盘道出,“倭寇退居平海卫负隅顽抗,我军却又久攻不下。这次,朝廷派了新的巡抚大臣下来,并带来了皇上的圣旨,限我们福建官兵一个月内必须攻下平海卫,否则的话,军法论处。”
“什……什么军法论处?”顾水璃红肿的双眼愣愣看着他,结结巴巴地问着。
孟云泽叹了口气,“就是说,从刘总兵以下,各级将军、参将等将领,一律革职下狱……现在,距离皇上的一个月限期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了,可是我军却没有一点儿进展,反而又有数千倭寇登上了平海卫,增加了力量……”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了,码不出字啊/(o)/~~
☆、临行细叮嘱
“可是……可是凭你的一己之力,又能够扭转这个局势吗?”顾水璃又惊又急。
孟云泽看着顾水璃惊惶的脸,十分后悔不该告诉她这紧迫的战争局势。他故意露出了轻松的笑容,“你相公可不是一般人呢,我可是战无不胜的战神……”他见顾水璃一双红肿的泪眼定定瞪着他,雾蒙蒙的眼中充满了质疑和哀伤,便收敛了玩笑的神色,肃容道:“这样的情况下,我总不能呆在家里,任由弟兄们拼死拼活,自己独享清福吧。再说,到时候朝廷处罚下来,我也难逃其责。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去搏上一搏。”
“可是,你的伤……”
“你放心,我答应你,我只坐镇军帐,排兵布阵,不亲自上阵杀敌……”
“你骗人……”顾水璃气鼓鼓地瞪着他,又委屈又心痛,“那你方才磨刀干什么……”她想到孟云泽居然这么逞强,一点儿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眼泪又滚落了下来。
“我……”孟云泽一时语塞,想了想,便努力轻松地笑着,“我这个人有个习惯,考虑问题的时候喜欢磨刀。方才我一边磨刀一边正在想着如何攻下平海卫呢……”
“你——”顾水璃忍不住又捶了他一拳,捶了之后,又有些后悔,担心他的伤口,便趴在他怀里无声地流着眼泪,心中又酸又痛又不舍,轻声埋怨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快走……连我们的蜜月……蜜月都没有过完……”
“什么蜜月?”孟云泽愣了一下。
顾水璃抬眸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怨气和委屈,“咱们结婚还没有一个月呢……你就又要出征了……还……还那么危险……”
孟云泽愣了下,眼中闪过深深的愧疚和痛楚,他一时无言以对,唯有搂着顾水璃百般赔礼,千般安慰,万般柔情,总算暂时安抚住了她。
顾水璃对于孟云泽频频征战的埋怨和不解,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磨练,早已经磨平,现在剩下的唯有无可奈何的认命,再就是默默的期盼和祈祷。她只能自嘲地想着,谁让自己遇上了这样一个男人呢,早知道如此,当时就应该和他留在云水岛,当一对神仙眷侣。孟云泽身上背负着这样的责任,又是那样有血性的男儿,若强行留他在家中,只怕比杀了他还难受。现在唯有期盼战争能够早点儿结束,孟云泽能够早日从这样的重负中解脱出来。
*****
顾水璃到底还是留孟云泽他们吃了一顿午饭。只是时间紧急,她没有功夫做那道酸菜鱼,只能吩咐王妈妈速速收拾出一桌菜,又让孟兴去街上的饭馆买了几份熟食。
孟云泽他们在厅里吃饭的时候,顾水璃便在房里收拾他的行李,这是她第一次为孟云泽收拾出行的衣物。前两次孟云泽出征都太匆忙,现在,顾水璃以妻子的身份,默默为他准备着外出的衣物,自然又是一番不同的心境。
她侧坐在床边,慢慢叠着孟云泽的内衣、布袜,嗅到衣服上他熟悉的味道,突然一阵心痛气闷,眼泪掉落在叠好的衣服上。
一块洁白的帕子递到了她的面前。顾水璃接过来擦了擦眼泪,含含糊糊说了声,“谢谢你,翠翠。”
翠翠一反常态地没有说话。顾水璃很有些奇怪,一般这种时候翠翠总会想方设法地劝慰她几句,而不会是沉默地在一旁静观。她抬头看去,却是孟云泽沉静的面容,带着深深的怜惜和愧疚,正定定地看着她。
“润甫……你……”顾水璃千言万语不住从何说起,愣了会儿,唯有轻声问道:“你为何没有吃饭?”
“我……已经吃好了……”孟云泽深深叹了一口气。他在顾水璃身旁坐下,拿过手帕轻轻地擦着她的泪水,一边轻叹道:“阿璃,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能够放心走……”
“那你就不走好了……”顾水璃顺势抱住了他的腰,依恋地靠进他的怀里,闻到他身上熟悉得味道,感受着平稳的心跳,心里也是一片安定。她想着,他还在这里,真好……
“阿璃,你又说孩子话了……”孟云泽轻轻吻着她的额头,她湿润的面颊,心里犹如针扎般的难受。女子可以尽情的撒娇、流泪,他的痛苦却只能深藏在心里,泪水也只能往里流。
“阿璃,”孟云泽轻声说着,“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要照顾好自己。晚上寒气重,你喜欢蹬被子,半夜里还是让翠翠或者小桃进来看一看,我方才已经交代她们了……现在还是暮春时节,你那个爱喝凉水的习惯要改一改,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平时尽量少出门,孟兴那小子是个机灵鬼,有什么要出门办的事情,都吩咐他去……万一烦闷了,可以去王知府的后宅,找他的那些夫人、姨娘们聊聊天……”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想到一件,便嘱咐一件,从来没有这般的啰嗦过。
顾水璃默不作声,只是一一点着头,方才竭力忍住的泪水又一次滚落下来。
孟云泽轻轻擦着她的眼泪,又继续说着,“我将王虎、张峰和几个侍卫留下来,他们身手甚好,一定可以护得你的安全……”
“那怎么行?”顾水璃抬头愕然看着他,“那个背后想暗害你的人还没有找出来呢,你没有人保护可怎么行?”这大半个月以来,顾水璃沉浸在与孟云泽的甜蜜之中,那背后潜藏的危险几乎快要被她淡忘了,现在却一下子犹如汹涌的潮水袭上心头。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你到了军营里,更要小心防备,这些侍卫们你还是带上吧!”
孟云泽也是担忧不已,实在是不忍心将顾水璃一人留在这危机四伏的地方。他加重了胳膊的力度,沉声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要将我身边身手最好、最忠心的几个人留下来啊,你的安全远比我的更重要……”他伸手掩住顾水璃正欲说话的嘴,继续道:“你放心,这些年我培养的亲信很多,他们都很忠心,我在军营里很安全。”他看着顾水璃不安的眼神,想了想,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低声道:“我知道你的担心。我答应你,凡是曾在……曾在启源兄手下的人,我一律不让他们近身……”
顾水璃见他终于正视了这一点,也松了一口气,重重点了点头。
孟云泽仍是觉得不安,想了想,便试探着劝道:“你……你若待得烦了,就回福州去。毕竟,那里要安全许多,环境也好一些……”
“不……”顾水璃紧紧抱着孟云泽,喃喃道:“我不回福州,那样的话就离你更远了。我就留在这儿等着你。”她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你要答应我,一定不要冒险冲锋陷阵,要老老实实地呆在营帐里。一旦有空闲了,就回来看我……”
孟云泽看着顾水璃红肿的双眼,忍住眼睛的酸意,重重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一定平平安安地回来看你。”
两个人便都不说话,万般珍惜这离别前最后的厮守。顾水璃靠在孟云泽怀里,只希望时间能够慢一些,再慢一些。可是,过不了一会儿,窗下传来了孟兴的声音,“六爷,几位军爷已经在门口候着了……”停了会儿又道:“日头已经偏西了,再不走就不早了……”
顾水璃心中刺痛,她慌忙站起来,手忙脚乱地将床上收拾的行李包好,递给孟云泽,“时间太急了,匆匆收拾了几件……”
孟云泽轻轻摇了摇头,“不用忙了,这些衣物军中都是有的……”
“军中的是军中的,那么粗糙的东西,怎么比得上家里的!”顾水璃不由分说地将包裹塞进孟云泽的手里。
孟云泽失笑,“我十几岁就进了军中,衣食住行都是在军营之中。你放心,我知道好好照顾自己的……”
顾水璃心中更是酸楚,“以前是以前,现在你是我的人,你自己不心疼自己,我还心疼你呢……”
孟云泽心中生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柔情和感慨,他吸了吸鼻子,无声地揽顾水璃入怀,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接过她手里的包裹,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出了门。
顾水璃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房门,怔愣了会儿,突然反应过来,急急追了出去。
院门外,一行军官正准备上马。他们这一次果真是有备而来,将孟云泽的坐骑也一并带了过来,就是要迎他回军营去。
孟云泽虽未着盔甲,但是在一行身着戎装的军官中,他却是最沉着稳健、最威严霸气的一个。他牵着他的战马,静静站在那儿,身姿矫健,目光凛冽,他的身后,似乎有猎猎的军旗在招扬,有千军万马在呼啸。
顾水璃怔怔看着他,心想,这才是最真实的他吧,他大概只有在战场上,才能找到他真正的自我……她看到孟兴、翠翠、小桃,甚至还有王妈妈、守门的刘大爷等人都是不无崇拜地看着这样的孟云泽,但是对她而言,却是唯有心酸而已。
她慢慢走上前,不忍再看孟云泽眼中的怜惜和柔情,而是向那几位将领福身行礼,郑重道:“诸位将军,我家润甫尚有伤在身,此去军中,还请各位将士多多关照。”
那几位军官都是神色一凛,急忙还礼,为首的黄千户道:“请夫人放心,属下们定当尽心竭力,护得孟将军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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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水璃等一行人站在门口,目送着孟云泽他们骑着马远去,最终消失在巷子口。
她揉了揉瞪得发酸的眼睛,转身看到身后的翠翠等人眼巴巴地、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她蓦然惊觉,孟云泽走后,自己就是这一家子的主心骨,唯有打起精神好好过日子,才能不让翠翠他们担忧,不让孟云泽牵挂。
顾水璃看着门口的“孟宅”两个字,猛地挺直了腰背,生出了几分当家主妇的气势和决断,方才孟云泽离去后的无助、失落和彷徨仿佛一下子消失了。她一边提步往门内走,一边沉声交代着:“将军走了,你们也不要担心,家里大小事宜自有我来安排。咱们接下来就要紧闭门户,好好守着宅院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