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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水璃目光只盯着孟云泽,嘴里却漫不经心地回道:“吴妈妈好像很不希望看到我来?”
吴妈妈面色不变,淡笑道:“顾小姐说的哪里话。六爷回来得及,老奴一时忙昏了头,忘了向您禀告一声了。”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多,孟云泽犹豫了下,手轻轻放了下来。顾水璃心里一阵失落,她淡淡地瞟了一眼孟云泽,又看向吴妈妈,盈盈笑道:“吴妈妈,您言重了。我只是寄居在此的客人。大到整个宅子,小到我暂居的平夷院,都由不得我做主。大小事宜,您若愿意让我知道的话,只需使个丫鬟婆子来通告一声就行,哪里敢劳动您来禀告?”
孟云泽闻言面色微沉,又见吴妈妈正准备开口辩解,忙打断了她,解释道:“阿璃,这件事却是我的不对。我此次回来本是临时决定,一路上赶得及,便也没有时间给家里报信。”他微微前倾着身子,眼眸深处是灼灼的火焰,几乎要将她融化,低声道:“我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想不到,却给你带来不快了……”
顾水璃微微垂下眼,耳根有些发热,小声喃喃道:“我……我哪有……”又听到孟云泽抑制不住的轻笑声,抬眸看到他眼中的了然和戏谑,不禁慌忙垂首,更是窘迫。
“这件事是小的没有办好。”孟兴腆着脸挤过来,“六爷的确是没有透露一点儿要回来的消息。只是小的一个朋友的主子这次和六爷一起回来,他主子昨日飞鸽传书家里,刚好小的今日早上在街上碰到了他,这才知道六爷也要回来……”
“好你个孟兴,我说怎么一回来一大群人在门口候着我呢,搞了半天原来是你小子搞的鬼!”六爷不满地拍了一下孟兴的脑袋,吓得他抱头躲在了顾水璃身后,可怜巴巴地道:“顾小姐,小的也是高兴坏了,只将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老子娘,便慌着去六爷的院子帮忙收拾,一时疏忽忘了告知您了。顾小姐,您就看在小的这些日子尽心尽力伺候您的份上,就不要怪小的了吧……”
顾水璃忍住笑意,回头淡淡瞥了他一眼,又见他耷拉着眉,垮着脸,一副如丧考妣的神情,忍不住扑哧笑了,“孟兴,你这个滑头,现在管你的人回来了,看你以后还做不做怪!”
孟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眼珠子一转正要辩解,见到孟云泽瞪过来的目光,急忙噤声,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侯在一旁,惹得翠翠和小桃他们都在一旁笑他活该。
“六爷,您一路赶回来想必已经很累了。奴婢已经准备了热水,不如您先回静心苑沐浴换衣,歇息一下吧。”红.袖突然上前道。
孟云泽不语,只是看着顾水璃,目带询问。
顾水璃见他风尘满面,胡渣凌乱,尽管神情激动亢奋,但是难掩疲色,特别是眼中的红血丝显示着他浓浓的倦色。她轻轻点了点头,孟云泽便与她向着内宅走去。
顾水璃默默配合着孟云泽的步伐,沿着长长的石板甬道并肩走着,他们的手好几次碰触到一起,却又不得不分开。她心中暗恼身后那一大群跟班,又深恨自己目前身份的尴尬,这样不主不客、不妻不妾的,着实让人恼火。
穿过了一道垂花门,沿着长长的走廊走了没多久,转眼就到了分叉处。顾水璃的平夷院要左拐,孟云泽的静心苑则在右方。
孟云泽歉意地看着她,轻声道:“你先回房,我洗个澡,换身衣服就来看你。”
顾水璃心中不舍,只能咬牙点了点头,站在那儿,眼巴巴地看着孟云泽带着一群仆从远去。特别是那个红.袖,她紧紧跟在孟云泽身旁,她一身红衣刺痛了她的眼,她窈窕的身姿伴着他英武的身形,看上去竟是那般刺眼……
作者有话要说:若是停留在此处,亲们又会说我虐女主了。为了不让亲们憋闷,干脆将明日要更的一章提前更了,只不过明日就不更了,后天再继续更。
这段内宅戏虽然有些委屈女主,但这是避不开的一个阶段,毕竟,阿璃无法在无亲人、无朋友、不熟悉环境的情况下,贸然走出内宅。梅花香自苦寒来,小小的磨难也是对女主的锤炼吧。
☆、小别后重聚
回到平夷院,远远的就看到小桃正守在门口,见到他们回了便笑嘻嘻地迎了上来,眼巴巴地问道:“小姐,是不是将军回来了?为何没有和您一同回来?”
顾水璃心中烦闷,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一边往屋里走着,一边淡淡吩咐道:“将军稍后便来,你们几个将院子里收拾一下。”
翠翠他们几个便慌忙火急的收被子、扫院子、整理房间。顾水璃坐在书房里的罗汉床上,越干坐着等越觉得时间难熬,便干脆随手拿起一本书,心不在焉地看着,可是书上的字晃来晃去,最后都变成了红.袖伴着孟云泽远去的身影。她心中更加烦闷,便“啪”的扔了手里的书,起身走到门口,冲着翠翠他们道:“你们哪个去看一看,怎么你们将军这么久都没有来?”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都低着头忍住笑意,最后还是翠翠上前回道:“小姐,这才不到半个时辰,咱们几个连院子都没有打扫完呢!将军回来了要沐浴,换衣,还有一段路程要走,哪有那么快?”
顾水璃见她眼中忍不住的笑意,微微红了脸,闷闷地“哦”了一声,便又转身进了书房。
不知不觉又是等了许久,眼见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几个小丫鬟早已打扫完了院子,又分别进了正屋和顾水璃的卧房整理,外面一片寂静。
顾水璃已经不好意思再去院子里露面,便只好留在书房里,找出了这些日子做的绣活,决定挑一两个做得最好的送给孟云泽。可是这些个香囊、手帕、鞋垫什么的,她做的时候还自鸣得意认为不错,现在要拿出手了,却觉得没有一件满意的,要不就是针脚粗糙凌乱,要不就是绣花歪歪扭扭、要不就是奇形怪状……
她挑了半天,觉得没有一件可以拿得出手,索性将那些绣活重新放回了针线篓子里,还没来得及收起来,便听到院子里传来了动静。她慌忙将针线篓子胡乱收了起来,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果然外面真的是孟云泽,他刚刚走进院门,正微微点头,对行礼的翠翠他们说着免礼。见到顾水璃掀开门帘出现在门口,他眼睛一亮,迈开大步走了过来。
只见他穿了一身石青色素面长袍,腰间一条暗灰色腰带,腰侧挂着一个白色的鱼形玉佩并一个暗绿色的荷包,头发简单束成一个发髻,只簪了一只白玉簪,越发衬得身姿挺拔,面如冠玉,目似点漆。刚刚洗过澡的他看上去格外清爽,眉眼微弯,带着温柔的笑容,不见了从战场上带回的肃杀之气,唯有富贵公子的闲逸雅致,谦谦君子的玉般温润。
转眼间,孟云泽已经走到了顾水璃面前。顾水璃仍自一手掀着门帘,一手扶着门框,微微仰着头怔怔看着他越走越近。
孟云泽盯着她那张不施粉脂、清丽脱俗的俏脸,眸光更加幽深,他加快了步伐,不发一言的走入房内,一只手顺势拉住她的胳膊稍稍施力一带,顾水璃便跌跌撞撞地随着他进了房门。厚重的门帘“啪”的一声垂下,几次摆动之后,渐渐平息,牢牢地掩住了门内的一切动静。
门外,三个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静悄悄的书房,都有些不知所措。
良久,小红结结巴巴地问:“翠翠姐姐,要不要……要不要给将军上茶?”
翠翠笑啐了她一口,微微涨红了脸,小声道:“你这个傻丫头,咱们现在进去上茶,只怕将军会将咱们一脚踢出来。”
小桃和小红年岁较小,仍是有些懵懂。翠翠便打发小红去守着院门,自己拉着小桃进了卧房,继续铺床叠被,整理房屋。
此时已近傍晚,书房里光线昏暗,寂静的房屋内只听到几声微微的喘息,被门帘罩得密密实实的空间里充满了缠绵缱倦的温柔气息。
靠墙的罗汉床上依稀看到两个人影儿,紧紧叠在一起。罗汉床的小炕几早已被挤下来,搁到了脚踏旁,几只靠枕也从罗汉床上面滑落,悄无声息地掉到了脚踏和长绒地毯上。一旁的暖炉里散发出阵阵馥郁的暖香,层层叠叠,慢慢在整个屋子里弥散开来,愈发增加了室内的温馨暖意和甜腻气息。
良久,顾水璃娇喘吁吁地微微推开孟云泽,头轻轻抵着他坚实的胸膛,略略平息了呼吸,小声嗔怪道:“你……你怎么像个野人一样?”
孟云泽微微一怔,转瞬笑了,他笑得怡然轻松,笑声里是掩不住的愉悦和满足。他翻身仰躺在罗汉床的迎枕上,又将顾水璃紧紧搂在胸前,俯首亲了亲她的额头,柔声道:“阿璃,这些日子,我日日都想着能这样搂着你!”
顾水璃也是既快乐又满足,她轻轻摸着他瘦削的面颊,发现比以前又瘦了些,两颊已经凹了下去,坚硬的下巴越发显得坚毅。她心疼不已,却只能忍住泪意笑着戏谑道:“怎么这么一会儿工夫,连胡子都刮得干干净净了?”
孟云泽故意用光滑的下巴蹭了蹭她光滑的脸颊,轻笑道:“我知道你最怕扎了,不收拾得干干净净,怎么敢来见你?”
顾水璃忍不住笑啐了他一口,骂道:“你真是没羞。”孟云泽便笑嘻嘻地搂紧了她,越发“没羞”了一番……
孟云泽一偿相思苦,如愿以偿地搂着顾水璃,微微低着头,目光似乎黏在她的身上,脉脉含情,微笑不语。
昏暗的室内,顾水璃的目光越发晶亮,她紧紧依偎着孟云泽怀里,双手搂着他紧实的腰,心仍是扑通扑通跳得厉害,有一种不真实的幸福,她轻声道:“润甫,我之前听说你还要在兴化驻守,还以为你不回来过年了。”
孟云泽收敛了笑意,面容有几分凝重,“刘总兵本来命我留守兴化,后来启源兄——就是你那日在庆丰楼见过的,当中最年轻的那个,游击将军邓达浩,——启源是他的字。他主动向刘总兵请命,说咱们哥几个都在福州有家眷,唯有他是孤身一人,便让我先回来,他代替我留守。”
顾水璃蹙眉回想了一下,实在记不起哪个是邓达浩,便还是顺着感谢了几句。又想到他说的“家眷”二字,不禁心头涌上一股异样的温暖和甜蜜,又有几分羞涩,忍不住微红着脸嗔道:“什么家眷?怎么在外面乱说!”
孟云泽又微微露出了笑容,“你马上不就是我的家眷了?”见顾水璃不满地拧了他一下,便笑着解释,“放心,我知道你的声誉要紧,没有在外面乱说。只不过启源兄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俩年岁相近,又并肩作战多年,可谓是生死之交。我这次失踪了半年,他对我甚是关心,我也只是对他说了说岛上的经历而已。”
顾水璃默默点了点头,又问道:“润甫,据说战事已经平息。你这次回来,不会再走了吧!”
孟云泽身子微微僵了下,他加紧了胳膊的力道,勒得顾水璃有些喘不过气来,又听孟云泽低沉的声音在耳侧响起,“沿海的战事此次并未能平息,倭寇虽然暂时退回了海岛上的老巢,但随时会卷土重来……”他犹豫了下,歉疚之意更深,黯然道:“过了元宵节,我便要再去兴化了。”
“这……这么快?”顾水璃微微仰头看着他,眼中充满了失望,又气又怨,她红肿的嘴唇撅了起来,眉头紧蹙,眼中水色越来越重。
孟云泽轻叹一口气,再次翻身而上。顾水璃的眼泪早已顺着脸颊淌下,孟云泽一边吻着她的眼泪,一边柔声安慰:“阿璃,对不起,我……我们这次一定会将倭寇一举赶回老家,我便回来,日日陪着你。”
顾水璃忍不住捶了他一拳,泣道:“你这个大骗子,若一直不能赶走倭寇,你莫非就一直将我一人留在这儿……”
孟云泽眸光幽黯,心中愧疚难忍,千种保证、万般誓言都是那般无力,唯有俯首堵住她的唇,不让她再说出更加令人难受的话语……
当暮□□临时,书房里仍是静悄悄的。
小红已经从厨房里领了晚膳回来,翠翠他们几个站在院子里,很有些发愁。
小桃问道:“要不要到门口提醒一下小姐,要用膳了。”
翠翠摇了摇头,“小姐和将军这么长时间未见,此刻肯定有许多话要说,我们怎好进去打扰。”她看着一动不动的房门,轻声道:“且再等等吧……”
书房里,孟云泽仍搂着顾水璃半躺在罗汉床上,方才好一番温柔缱眷,柔语温存,才暂时安抚了顾水璃。此刻她也明白孟云泽军务在身,自己无法左右他的去留,再多说也无益,唯有紧紧搂着他,静静地依偎不语。只是才刚见面、不久就又要分离,这样的消息毕竟冲淡了重逢的喜悦,离愁始终笼罩着他们,越发使得这样的短暂厮守弥足珍贵,更要倍加珍惜。
室内沉默了会儿,孟云泽环顾了房间,饶是光线昏暗,但仍是可以看到室内摆设的轮廓,他便随意找了个话题打破沉默,轻笑道:“阿璃,想不到你将平夷院改了个样子,我一进门,还当走错了……”
“改不得吗?”顾水璃微微仰头看着他,目光晶亮,仍带着滟潋的水光,她故意气道:“我日日一个人在家里闷着无聊,总要找些事情干,消磨时间吧!”
孟云泽有微微的尴尬,继续讨好地笑着:“你这样做很好。只要你喜欢,哪怕将这里拆了重建也是可以的……”
“那我可不敢!”顾水璃半垂了眼帘,密密的睫毛轻轻颤着,自嘲地笑了笑,“我本是寄人篱下的客人,本应安份守己才是,岂敢随意乱折腾?”
孟云泽严肃了神色,一手轻轻抬起顾水璃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问道:“阿璃,是不是吴妈妈他们对你不好,怠慢与你?”
“怠慢倒不至于,”顾水璃微微摇了摇头,“只不过我住在这儿毕竟身份尴尬,她们也不知该如何对我才好吧……”
☆、通房的安置
“阿璃,对不起……”孟云泽神色微黯,沉吟片刻,突然坐直了身子,俯首看着顾水璃,深邃的眼眸中亮光闪动,好似天上最亮的星辰。他神色激动,提高了声音道:“阿璃,我已经求得夏副总兵认你为义女,刘总兵夫人也愿意亲自保媒。本打算过些时日,待得战事平息了,便正式迎娶你。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咱们年后元宵节前,便成亲吧!”
“孟云泽,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顾水璃也坐了起来,短暂的惊喜之后,她很快冷静了下来,“你莫非不知道你家里人反对我们的婚事,还……还给你送了两个通房来?”
孟云泽沉默了会儿,点了点头,“我自然知道。我一回来他们便告诉了我这件事,方才红.袖已经将父亲的信给我看了。”
“信上怎么说?”
孟云泽冷笑一声,露出几分不以为然的神色,“信上自然是将我斥责了一通,命我以大业为重,不要沉迷于女色。若……”
“若想要女人了,自有两个如花似玉的通房服侍,对不对?”顾水璃脸上还残留着僵硬的笑意,手心却是一片冰凉。
孟云泽苦笑了下,“你且放心,这件事情我自会处理。”
“莫非你要忤逆你的父亲?”顾水璃担忧地看着他,她深知在这样的封建时代,孝道是多么的重要。不重孝道的后果,轻则为家族所摒弃,重则也许会身败名裂……她紧紧抓住他的手,内心矛盾不已。
孟云泽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安抚地笑着,“你只管放心,这些事情自有我来处理。夏副总兵是非常开朗大度之人,他是我的上峰,更是我亦师亦友的忘年之交。他得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又知我们二人情投意合,十分愿意玉成此事。刘总兵大人也非迂腐之人,他已经答应亲自出面促成此事。至于我父亲那边……”
他凝神想了想,他本打算先让夏副总兵认顾水璃为义女,然后再求刘总兵亲自写信荣国公,称他受夏副总兵器重,要将女儿许配与他。因抗倭战情紧张,近年内无法回京成婚,双方年岁均已不小,事权从急,便先在这边完婚。这样挽转处理一下,就算先斩后奏,到时候荣国公看在两位总兵大人的面子上,哪怕心里面一百个反对和不接受,面子上总不好做得太难看。
可是此次回来,心细如发的他通过留心观察,方才在静心苑又对孟兴旁敲侧击了一番,已明白顾水璃身份不明地住在这里,实在是既尴尬又不舒心。他不忍让她再受委屈,便临时决定提前与她成亲,给她名分。
“润甫,”顾水璃眼中泪光闪动,微微涨红着脸,为自己前些日子因红.袖他们的到来而胡思乱想,以至于对孟云泽产生了些许的怀疑和不信任而感到惭愧不已。她的孟云泽没有变,仍是对她那样的矢志不渝,仍是默默为她处理好一切棘手事宜,倒是自己有些疑神疑鬼了。她喃喃道:“你……你如果为了我导致与家族决裂,被家人摒弃,我……我也是于心不忍的……这件事情还是要慎重,缓缓图之。你放心,我不会再胡思乱想,我相信你。”
孟云泽突然展颜笑了,他笑得轻松怡然,似乎世上没有任何可以难得到他的事情,“说实话,我和父亲的关系一直不是很好。确切的说,是父亲不甚喜我。”这样令人伤心的隐私他却说得平淡,好似在述说别人的故事一样,“从我生下来,他就不喜欢我,我从来没有得过他的正眼相看。他的心从来就只在那几个嫡出子女的身上,像我这样的庶出子女,与他而言,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没有哪个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不期望得到父亲的关注,孟云泽虽然云淡风轻地述说着,但是顾水璃仍是可以感受到他平静语气下压抑的痛苦和悲伤,她紧紧握住了他的手,静静地看着他,她不敢流露出丝毫的同情,唯有默默地聆听。
孟云泽仍是带着淡淡的微笑,“所以我再怎样做,都得不到他的欢心。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还要在乎他是否会接受呢?”他看着顾水璃,话音一转,温柔的眼神似乎可以滴出水来,“再说,身为男子,若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不能护得周全,又谈何保家卫国,守卫疆土?”
顾水璃仍觉得很是不安,还欲再劝,孟云泽笑着打断了她,“你放心,一切由我安排。”
“那两个通房你准备怎么办?”顾水璃不禁问道。
孟云泽笑眯眯地看着她,挑了挑眉,“怎么,吃醋了?”
顾水璃啐了他一口,“鬼才吃你的醋。”又故意笑着逗他,“你别说,你家老爷子也算是对你关爱有加了。这两个女子,都是万里挑一、难得的大美人,一个温柔体贴、贤淑能干,一个娉婷袅娜、楚楚可怜,不同的风格,任君选择……”
“还说不吃醋,看你说的什么酸话!”孟云泽摇头失笑,又见顾水璃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静静看着他,眼中没有半点玩笑,唯有紧张和担忧,便收敛了笑意,正色道:“你放心,那个叫香……香什么的,我已经处理好了。”
“处理了?”顾水璃坐直了身体,见孟云泽眼中闪过一丝寒意,突然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你怎么处理的?你该不会是……将她杀了吧?”
孟云泽哭笑不得,“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我在你心里莫非就是个屠夫?”他笑着道:“我方才已经吩咐下去了,明日将那个香什么送回去?”
“送回去?那你父亲岂不是会更加恼火?”
“你放心。”孟云泽轻松地笑着,“我已经吩咐两个小厮并一个婆子明日启程送她回京,到了京城里再为她租一间小院。等会儿回去我还要再给我的三哥写一封信,兄长喜欢的人,小弟怎敢夺人所好,自然是完璧归赵。”他笑得不怀好意,“我三哥那个人一向认为家花不香野花香,最是喜欢置外室。无奈三嫂管得紧,现在做弟弟的孝敬一个给他,他还怕不得乐死?”
顾水璃想不到他也会使这样的阴招,便故意打趣他,“你可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大老粗,人家这么一个大美人未必还对你三哥有意,方才还巴巴地守在门口吹着冷风等了你半日呢,你一回来就要将人送走了。”
“那我把她留下来?”孟云泽笑嘻嘻地反将她一军。
“你敢!”顾水璃柳眉倒竖,杏眼圆瞪,孟云泽便缩了缩脖子,笑着讨饶,“娘子,娘子,小生有你一个便已经招架不住了,其他的通通不敢。”
两人嬉闹了几句,顾水璃收敛了笑意,问出了心中最想问的问题,“你怎么处理红.袖?她……可也有人接收?”
孟云泽面色微变,沉默了会儿方道:“阿璃,红.袖和那个香……香什么的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你父亲送来伺候你的女人?”顾水璃坐直了身子,语气有些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