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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花长窗依旧黑着。
今天睡得倒早!
他哼了一声。
也不知看到老鼠娶亲没有……
这般想着,唇角便不觉勾上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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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玉本是聚精会神的准备看“老鼠娶亲”,还想象成动画片的样子,可是屋子实在太静了,唯一的动静就是铜漏声声,她等着等着,竟是睡着了,待到春分唤她起床,她第一件事就是往墙角看去……
米盐都在,大大的桂花糕也在……
她便有些懊丧。
这时外边传来欢叫,说是金玦焱看到“老鼠娶亲”了,就在后半夜,那叫一热闹。
他们叫得太响,阮玉就是想不听都不成。
立冬耐不住……她昨儿个也摆了一堆东西,连最爱的蜜姜鼓都牺牲了,可是也耐不住困,结果什么都没看到。如今听得心痒痒的,就跟阮玉告假:“奴婢出去打听打听,看他们都瞧见了什么,回来跟姑娘学……”
也不等阮玉答应,就蹿了出去。
春分埋怨:“姑娘,你最近也太纵着她,瞧瞧,都成什么样子了?天天这样里出外进,还跟一群小子闹得欢实,莫要被人说出闲话来。”
在春分眼中,她们四人里最麻烦的就是立冬,偏偏立冬这两个月混了个好人缘,金家上下都很喜欢她,这倒也怪了。好在立冬没什么心眼,否则就是她的大敌。
不过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谁知道别人都安着什么心?就像昨儿个,卢氏想着法的往姑娘身上栽赃,而立冬最是闲不住,没准人家就摆了个套等着她钻呢。
不管怎样,她是不希望立冬出事,因为这小丫头,可是有大用处。
阮玉却不以为然,或者说是心不在焉,霜降给她打扮的时候,眼神也不停的往窗外瞟。
看起来真是热闹,百顺被她这院的丫头婆子再加个立冬团团围住,讲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眉毛都要飞起来了,不禁让她怀疑,老鼠在昨夜真的成了精?
偏偏又来一句:“我说得不好,四爷可是瞧得真真的,若要问,就去问四爷!”
不知为什么,她觉得百顺好像特意往这边望了一下。
她垂了眸,任霜降把一支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压到迎春髻上。
起身时,立冬已经蹦蹦跳跳的回来了。
眉毛上还带着白霜,进屋就开始眉飞色舞。
阮玉不禁要佩服这小丫头的口才跟记忆力,竟是与百顺讲得一般无二。
不,还有发挥!
立冬越讲越起劲,待到见阮玉套了杏色如意镶边的斜襟长袄时方眨巴眨巴眼:“奶奶这是要上哪去?”
春分白了她一眼:“哪个像你,一大早的就出去瞧热闹,咱们这是要服侍奶奶去给太太‘请安’!”
“请安”二字说得极不情愿,顺又翻了一记白眼。
“请安?”立冬瞧瞧阮玉:“四爷不是说不用早起请安了吗?”
嗯?
所有的人都看向她。
立冬有些结巴:“四、四爷说,奶奶受了伤,就在屋里歇着,他,他会跟老爷太太告罪……”
见人都瞪着她,神色不善,她咽了口吐沫:“奴婢没说吗?”
春分已经竖起眉毛。
立冬耷拉着肩,哭丧着脸:“奴婢记得进门就说了……”
“你这小蹄子,该记的事不记,不该记的事倒记得牢,看我不掐你!”春分追打出去。
☆、097关心则乱
霜降吐了口气,白忙活半天了。
又瞧了瞧阮玉:“奶奶,既是已经打扮停当,不如……”
阮玉看着窗外的立冬在春分的“追杀”下躲躲闪闪,坐回到椅子上,卸下那支沉重的步摇:“既是有人愿意担着,咱就歇上一歇!”
霜降也不坚持,开始为她卸妆,换上家常的珍珠粉色素绒绣花小袄,并翡翠撒花洋绉裙,将头发绾了堕马髻,斜插一支玳瑁比目双鱼簪。
霜降见她一个劲瞧窗外的热闹,不由笑道:“最近春分姐姐好像不似以前那般总爱板着脸训人了……”
“那你是觉得她以前的样子好还是现在的样子好?”
霜降迟疑片刻,不动声色的觑了眼她的脸色,声音照旧平稳:“都好。”
这倒好,怎么说都不得罪人。
霜降八成是她身边最沉稳的人了。
阮玉又瞧了会热闹,微偏了头:“夏至怎么样了?”
霜降垂着眸,拿玛瑙梳子轻拢她已经光溜的鬓角,语气轻轻:“歇着呢。”
顿了顿:“胳膊伤得厉害,那日又没让咱们瞧见,也就没给她找大夫。昨儿晚上我瞅了眼,肿得老高,都化脓了。”
阮玉的眉心紧了紧:“那还不赶紧请大夫?”
“今儿初四,灶王爷要查户口的,轻易不能离家……”
阮玉已经回过头来。
霜降眼皮一抖:“稍后待暖和点,奴婢就遣人去。”
阮玉不置可否,但见外面闹得更厉害了,不由笑了笑:“丁嬷嬷不知在想什么,都吵成这样了,也不说管一管。”
霜降这回笑了:“初一那天奶奶不是也见了?供了佛龛,带着落桂、佳宁修行呢。”
阮玉思及那日情景,亦忍不住笑:“难道落桂跟佳宁不说婆家了?”
霜降来了调皮劲:“奶奶想把她们说给谁?”
“霜降想我把你说给谁?”转了头,眸子斜挑着看她,唇角衔一丝促狭:“好像过了年,霜降就十七了。你可别说要伺候我一辈子……”
“奶奶……”一向沉稳的霜降终于破了功,跺一跺脚,扭身就跑出去。
阮玉支起身子往外看,却见她寻了百顺,只说了一句,百顺就连连点头,一溜烟的出去了。
阮玉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这个早上很美好。
如花迈着猫步走进来,蹲下,歪头,冷冷的看她。
她的心情就不美好了。
可也没一会,金宝娇就哭着跑进来,后面跟着金宝婵,也是哇哇大叫,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呢。
春分跟在后面进了门,心里气得不行。
这大正月的,东家不走西家不去的偏跑这边添晦气,什么意思?李氏嘱咐的?
“怎么了?”
金宝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春分问了也不答,非要阮玉开口才说话。
原来昨儿个金玦淼回来,给三房的孩子们带了礼物,今天被金宝娇瞧见了,红眼病就犯了。
“是姗姐儿让你瞧的?”阮玉皱起眉。
上回她给金宝姗做的抱枕,金宝姗为了验证上面的绣工能否被人接受就找了金宝娇做实验,结果金宝娇便是一通闹。
金宝娇摇摇头,抽噎着:“是我去她的房里,看到的……”
阮玉明白了,依金宝娇的心思,定是猜到金玦淼给孩子们带回了好玩意,不瞧心痒痒,瞧了又嫉恨,这不是典型的没事找事吗?
“我要告诉我娘,他们都欺负我……”
这算不上欺负吧?这孩子,将来长大怕是比李氏还要难缠。
再说,偏偏找她来说算怎么回事?莫非……
她立即对屋里这些金贵的物件紧张起来。
“呃,三爷给姗姐儿买了什么?”
“泥人……”
“什么?”
金宝娇抽了抽鼻子,大声道:“泥人!”
阮玉怔了怔,忽然笑了:“我还当是什么呢,不就是泥人嘛,咱自己动手做!”
“四婶会做泥人?”金宝娇立即睁大眼。
“那当然!”
想当初,若不是考虑美术系不大好找工作,不出国镀层金跟没毕业一样,她也不会努力去考会计师。
阮玉立即下地,招呼春分:“去,叫几个小丫头挖点土。找土质细腻的,别掺沙子或石头,给我弄一面盆过来!”
春分不知这是要干什么,但见她兴致勃勃,连忙叫人去弄。
金宝娇则追上来摇她的袖子:“姗姐儿的泥人不是黑乎乎的,是有颜色的……”
阮玉已经迫不及待的要重操旧业了,闻言快速答道:“稍后把胭脂水粉都给它抹上……”
想了想:“如果有颜料更好!”
“颜料?”
金宝娇跟金宝婵眨眨眼,立即蹦了个高:“四婶,你等着!”
俩人飞也似的跑了。
不多时,又捧着一大堆瓶瓶罐罐的过来,金宝婵简直是满怀抱着,丝毫不顾水红色的锦缎小袄蹭得花花绿绿。
“这是哪来的?”
俩人也不答,只冲阮玉眨眼:“四婶尽管用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