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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姑娘,那我是什么?
金玦焱感到特别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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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
泰安院。
金成举坐在螺钿椅子上,双脚泡在水盆中,正惬意的撩着水,自娱自乐。
“哦,他回去了?”
地中一个细高个,面皮白净的小厮躬着身,应了句。
声音太低,导致刚刚进门的卢氏什么也没听到,只见金成举闭着眼,点了下头。
卢氏便吩咐小丫鬟先下去,可是这工夫,脚盆忽然“咣当”一声,水花旋即溅了一地,而金成举竟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脚还试图往前迈动,怎奈局限在盆子里,只得作罢,但依旧兴奋道:“你听到他们笑了?还很热闹?”
卢氏也不觉停了说话,竖起耳朵。
然而金成举已然大笑:“好,好!”
拍着桌子,在盆子里转圈,又叫:“拿巾子来!”
卢氏瞪了他一眼,却是亲自将巾子送上。
金成举一边擦脚一边高兴:“我就说嘛,小夫妻的,床头打架床尾和,我就不信他们能翻了天!”
站在地中汇报情况的千依翻了翻白眼……我的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那俩人明明是闹得欢,怎么老爷还这么乐观?
于是补充一句:“四爷在榻上睡了……”
擦脚的动作一滞,转瞬继续:“没事,只要下了锅,还怕米不熟?”
千依再翻白眼……这离米熟还远着呢。
可是金成举已经很满意了,一边擦脚,一边哼起小曲,还不忘来两句嘱咐:“千依,你不是家生子,可是老爷我照样看重你……”
“老爷对小的的提拔,小的铭记在心!”
“我把你放老四跟前,就是因为你聪明机灵会办事,能帮我看着他,不像百顺,就知道跟他胡闹!”
“百顺还小,再说四爷也不是……”
金成举手一抬:“别跟我说他好话,他什么样,我都清楚。如今娶了亲,也该收收心了。”
似是想起了什么,目露深思,转而继续:“你就继续给我盯着他,那院里的事,要毫无遗漏的跟我汇报,知道吗?”
千依苦了脸:“若是被四爷知道……”
“千依,别辜负老爷的信任……”
千依只得把话咽进肚子,呐呐的答了声“是”。
金成举点点头:“而且关键时刻,你要学会帮上一把……”
帮上一把?
什么意思?
然而金成举没有再说下去,只示意卢氏。
卢氏努努嘴,丫鬟娇凤就进了里屋,稍后拿出锭银子,足有五两重。
“啊,老爷……”千依有些受宠若惊。
像他这般当小厮的,即便跟在四爷身边,月钱也不过只有六钱,这还是京城里同等级别小厮中的最高价,平日若是干活得了主子的眼,也顶多得上一两赏银,如今他不过是传了几句话,居然多了这么一大笔收入。
于是他犹犹豫豫,不敢接。
“让你拿就拿着!”金成举不耐烦了,又安慰他:“好好干,今后比这多的银子还有呢。待到老四和他媳妇……嘿嘿,老爷也给你踅摸一门好亲事!”
千依顿时红了脸,接过银子,千恩万谢的去了。
待到千依的脚步声一远,金成举的嗓门立即亮了:“我说什么来着?这门亲事准行!”
卢氏白了他一眼:“这才哪到哪?不就是在一个屋里吗?老三跟秦氏也是一个屋檐下,怎不见得个一男半女?”
“那怎么一样?”金成举不以为然:“老四是块石头,不开化,若是开化了,可比老三强得多?当然,阮玉也是好姑娘……”
呸!
卢氏暗地撇嘴。
老三还不是像你?弄了一屋子的姨娘加通房丫头,外面还养一个,若是能好才怪呢。
老头子的眼光越来越古怪了,不仅跟人见人骂的阮洵交好,还非要聘了人家的姑娘。就算是同乡,也不至于这么接济吧?那阮玉是个什么货色?跟人私定终身,还私奔……
只可怜我的老四,被老头子死拦活挡,让读书,可就是不让他科举,倒是抬举老五,当我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就算累死她,七月那小贱人也休想骑到我头上。如今更变本加厉了,为了个皇商,竟然让老四娶了这么个搅家精,过门第一天就挨打,如今还不让近身……
不近也好,省得脏了我儿子!
卢氏越想越气。
但也不能让我儿子亏了,眼瞅着那几个左生一个,右生一个……瞧老三那抖擞样,八成以为将来这份家业得归了他吧?
冷不防又听金成举来了句:“听着没?俩人在屋里笑得开心着呢。你啊,就等着抱孙子吧!”
卢氏立即哭笑不得,狠狠的白了他一眼:“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能找人在自己儿子儿媳窗下听壁角的,自古至今,怕是只有你这样一个当家翁的吧?”
金成举则趁她不防备抓过她的手,指尖搔着她掌心,语气挑逗又暧昧:“你不想听?你不想听?”
卢氏又羞又气,当即红了脸:“越老越没正经了!”
金成举得意大笑。
卢氏也忍不住扑哧一笑。
四目相对,昨夜在心里留下的小疙瘩,就这么在笑声中消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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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玉做了个梦,梦到她流落到荒无人烟的草原。
她又累又饿,倒在地上,而一只同样又饿又累的狼挨了过来,蹲在她身边,拿发着绿光的眼睛瞪视她……
她如有所感的醒过来,恰好对上一双恶狠狠的眼,立即就要惊叫。
可是那双眼的主人恨恨的瞪了她一眼,一把撩起自己的中衣。
“啊……”
她的尖叫响了一半就戛然而止。
那是什么?
金玦焱的右腰浮着一大片青紫。
她眨眨眼,忽然想起昨日二人在福瑞堂里的“互动”,当即笑出了声。
☆、018走着瞧!
“你还笑?恶妇!”
阮玉依旧不可遏止的笑了一会,心道,我也受伤了,只不过没你这么厚脸皮,偏偏要亮出来给人看。
话又说回来,昨晚他不是沐浴了吗?怎么这会才想到找我算账?
再一看,如花不在,霜降不在,丁嬷嬷也不在……
方要紧张,却见金玦焱揉着腰往外走了。
她放下心,重新躺下。
岂料刚闭上眼,春分便急匆匆走进来:“奶奶,该起了。”
她翻了个身:“急什么?天还没亮呢。”
“已经卯时了,再过两刻钟就该去给老爷夫人请安了……”
“怎么总请安,昨天不是刚刚请过?”
春分语塞。
晨昏定省是规矩,姑娘怎么把这个都忘了?
阮玉刚刚发完牢骚,就发觉自己犯了大错,偏偏这时,走到门口的金玦焱丢了句:“懒婆娘!”
她发现这个金玦焱很会给她扣帽子,从前天到现在,荡妇、悍妇、恶妇、懒婆娘,不知道接下来他还会有什么新发明?
“你不愿给爹娘请安?可以。待到大伯和三叔走了,我就给你一纸休书,你自可以爱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
“四爷,你怎么可以说这么伤人的话呢?”春分急了:“我们姑娘做错了什么?你左一个休书,右一个休书?就算要休妻,也要拿出真凭实据,我们丞相府的人可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丞相府丞相府……”金玦焱转了身,气势汹汹的走过来:“丞相府的人果然不同寻常,连个丫鬟都这般硬气,竟然敢跟主子顶嘴。你信不信,单凭这一条,我就可以告她个纵奴行凶,不敬夫主之罪。我不管你主子以前是什么人,哪怕她是公主,现在嫁入金家,就是我金家的媳妇,要守我金家的规矩。还有她带来的奴才,也一样要遵从我金家的家规。我不妨告诉你,像你这样嚣张跋扈的,我金家不知打死了多少,发卖了多少。既是今儿个犯在我手里,我给你个选择的机会……你是想死还是想卖?”
“我……姑娘……”春分六神无主,跪在地上哭起来。
金玦焱,睡饱了歇足了一大早你就开始抽风了是不是?从昨天开始你就对我这几个丫鬟使劲,不就是想给我个下马威吗?只可惜,你的算盘打错了。
阮玉坐起身子,捋捋头发,努力使自己显得规整些。
“敢问四爷,‘金玉满堂’的首饰若是拿到‘金碧辉煌’去卖是会用‘金玉满堂’的款识还是用‘金碧辉煌’的印鉴?”
“自是‘金玉满堂’的款识。”
“这么说,只要打上‘金玉满堂’的款识那么这个首饰无论到哪出售都是‘金玉满堂’的物件了?”
“自然。而且,‘金玉满堂’的物件永远不会跟‘金碧辉煌’有任何瓜葛!”
“金玉满堂”和“金碧辉煌”间的矛盾阮玉在穿越当日便有耳闻,此刻见金玦焱的语气斩钉截铁,她不由微微一笑。
就是这一笑,金玦焱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妙。
果真……
“既是‘金玉满堂’的东西不论拿到哪去只要打上‘金玉满堂’的款识就依旧属于‘金玉满堂’所有,那么我丞相府的人无论到了哪都依旧是我丞相府的人,即便我嫁入金家,亦是属于丞相府。若非要往一块核算,四爷是能把金家改成丞相府还是能把丞相府改成金家?若是都不能,四爷难道是想要我和娘家恩断义绝?这若是说出去,可于四爷你名声有碍哦……”
她眨眨眼,目露狡黠:“而且,虽然都是‘金’,可是就像‘金玉满堂’的物件永远不会跟‘金碧辉煌’有任何瓜葛一样,丞相府的人和事也永远和金家不会有任何瓜葛,若是有人爪子痒了想伸到我的地盘上来,小心我剁了它!”
笑,歪头,极是天真无邪:“我既然是悍妇,恶妇,将来还可能是毒妇,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