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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云叹了一口气,掏出怀里的火折子递给燕鹰。燕鹰手足无措地打开火折子吹了吹,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亮,将头顶上那块地方仔细检查了一遍,根本找不出那个入口的所在。
火折子的光在一点点消失,燕鹰觉得手指上一阵疼,便丢掉了火折子。火折子的光忽然亮了一下,然后就熄灭了,眼前便陷入了比刚刚更黑的黑暗。
“姐,这究竟是什么地方?”燕鹰毕竟还只是个孩子,他无助地握住燕云的手问道,“我们是怎么到这个地方来的?”
此刻燕云反而平静了许多,她轻轻地抚摸着燕鹰的头,便如同多年前父母失踪,两个孩子相依为命的时候一样。她感觉时间似乎一瞬间便退了回去,虽然是在这令人绝望的黑暗中,她心头却觉得暖烘烘的。
“弟弟,如果我们真的出不去了,你怨恨姐姐吗?”燕云痴痴地望着黑暗处幽幽地问道。
“不!”燕鹰将身体向燕云的方向缩了缩道,“我从来没有怨恨过姐姐,自从我懂事开始就一直和姐姐相依为命,我不想姐姐受任何人欺负,谁也不行!”
燕鹰说着顿了顿,泪水顺着眼眶缓缓流淌了下来:“我知道姐姐心里一直喜欢潘哥哥,可是我不喜欢他对你那种不冷不热的态度。如果他真的在乎你,又怎么会让你冒着生命危险为那个姓时的吸毒呢?”
“吸毒?”燕云立刻想起当天在安阳潘家旧宅的那个晚上,时淼淼被狼蛛所咬,身中剧毒。如果稍微耽搁便会有生命危险,而自己便毫不犹豫地替时淼淼将毒液吸出。因为那狼蛛的毒性极强自己也昏迷了几日,险些丧命。“弟弟,那不是潘哥哥交代的,是我自己情愿做的!”
“你自己情愿做的?”燕鹰坐起来不可思议地盯着燕云,想了一会儿说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你和姓时的早有嫌隙。你曾经拜托子午给她下毒,如果不是潘俊强迫你,你怎么会救她!你别再为潘俊辩解了!”
“弟弟,你真的不明白!”燕云柔声道,“很多事情若是不经历的话是不会懂的,潘哥哥和时姑娘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而我……”燕云凄然地笑了笑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现在我们被困在这里不知有没有机会出去了?”
“姐,你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燕鹰抱着最后一线希望问道。
燕云轻轻地咬了咬嘴唇说道:“弟弟,你知不知道爷爷还有一个哥哥!”
燕鹰“啊”了一声神情立刻紧张了起来:“姐,你是说这个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密室?”
“嗯!”燕云点了点头抓住燕鹰的手说道,“我很小的时候曾经听父亲提起过爷爷还有一个兄弟,叫欧阳雷云。据说他天生异禀,一双眼睛长得极为奇特,且深通火系驱虫术,本来太爷爷准备让他继承火系驱虫师君子之位,谁知他发现了传说中的密室,就告诉了太爷爷。他说在密室之中见到了一些极为怪异的事情,可是太爷爷再带着人去寻密室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有发现。渐渐地他成了欧阳家族的笑柄,他一气之下远走异乡,从此便杳无音信。”
“是啊,姐,这件事我也曾听一些家族中的老人说过!”燕鹰附和道,“这么说来,我们也进入了那个传说中的密室?”
“嗯,刚刚我在想我们进来时所发生的一切,我前思后想似乎也只能有这一种解释!”燕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如果真是那个密室的话,恐怕就连爷爷他们也不知道入口在何处!”
“那我们岂不是要困死在这里了?”燕鹰想到这里,脑海中最先闪过的竟然是段二娥的脸,他皱着眉头说道,“不,一定还有什么办法的,既然有人从这里出去过,那我们肯定也能找到出口!”
说着燕鹰慌乱地站起身来,向燕云身后的黑暗处走去。燕云急忙站起来拉住惊慌失措的燕鹰,谁知为时已晚,燕鹰的脚似乎踩在了什么上面,只听一声轻微的“咔嚓”声。燕云心知不妙连忙拉住燕鹰,刹那间整个地面开始晃动了起来,尘土从头顶上落下来,砸在他们的头上和身上。
接着隧道就像是一条被按住了脑袋的蛇一般剧烈地翻转了起来,燕云和燕鹰两个人紧紧地抓住隧道上凸起的地方,身体随着隧道的翻转不停地上下起伏。终于燕云觉得支撑着身体的手指有些酸麻,轻轻一滑整个人从凸起的地方落了下来,她感觉身体在快速地下坠。
“啊!”燕云惊叫一声顺着翻转成竖直的隧道落了下去。燕鹰一阵惊慌大声喊道:“姐……”随即也松开双手,任由身体顺着隧道的方向落了下去,直到感觉身体撞在了地面上,整个人疼得都像散了架一般。
隧道又翻转了片刻终于停了下来,他感觉自己刚刚落下了一两丈高。他挣扎着从地面上爬起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肋骨处传来阵阵的刺痛,他捂着肋骨小心地揉了揉而后轻声呼唤道:“姐,你在哪里?”
他喊了几句,见始终没有回音心中便有些慌乱,这虽然算不得太高,可如果头部先着地的话恐怕也有生命危险。越是这样想燕鹰心中越是急,他的声音渐渐提高:“姐你在哪?你别吓我了!”
可即便这样依旧听不到燕云的任何回音,燕鹰站在原地踌躇了片刻。因为刚刚的莽撞,他不敢妄自向前走一步,唯恐又会触动到什么机关。可是眼下的情形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一点点向前缓慢地挪动着。
眼前黑乎乎一片,燕鹰有些后悔刚刚将那个火折子白白浪费掉,此刻哪怕有一丝光亮也是极好的,至少能让此刻慌乱的自己找到一些安慰,燕鹰不甘心地在怀里摸了摸,希望能再找出一根火折子。不过他摸遍了全身终究是一无所获。他脚下的动作一直没有停歇,后脚压着前脚跟一步接着一步地向前走,同时双手在前面凭空乱摸着唯恐碰到墙壁,可出乎意料的是他足足走了两三丈远却始终未走到尽头,燕鹰狐疑地停下脚步,这密室究竟有多大?走了这么久竟然走不到头?
时间一刻一刻地过去,随着时间越来越久,燕鹰的心里越来越慌,就在他心乱如麻的时候耳边竟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滴水声。滴答声在这静谧的空间中显得格外刺耳,未听到水声时尚且不觉得口渴,可一听到水声燕鹰顿时觉得口干舌燥。在这暗无天日的密道之中根本没有时间概念,他只觉得似乎进来了很长时间。寻着那声音的方向燕鹰屏气凝神地一步步向滴水的声音而去。一颗水滴忽然从顶上落在了他脖子上,燕鹰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仰起头,一滴水落入了他的口中。
欧阳家的宅子在沙漠深处,这里的泉水无比甘美怡人,虽然只有一滴水,燕鹰也觉得这水简直像救命稻草一样,他贪婪地大张着嘴,嘴唇伴随着水滴一张一合。渐渐地,他忽然发觉这水滴的速度越来越快,水滴不知何时已经连成了线,又变成了水柱。燕鹰连忙躲闪,谁知这一闪躲,脚底踩在一块硬邦邦的东西上面,那东西被燕鹰这样一踩竟然动了起来。接着一阵“空空”的响声传入燕鹰的耳朵,那声音如同空谷中的和尚在敲击着木鱼,随着声音越来越紧凑,燕鹰忽然觉得一股水从自己的脚下喷射出来。
燕鹰连忙躲闪,谁知刚一闪开旁边又喷出一根水柱。燕鹰从小便生活在新疆旧宅之中,周围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广袤沙漠,因此从小便对水心生畏惧。此刻在这幽暗的密道之中竟然喷出水柱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他一边躲闪那些水柱一边向初始的方向奔去,慌乱之间便乱了章法,只觉得脚下踩到之处尽皆变成了泉眼一般,一股接着一股的水柱不停地从地面上冒出来。
“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啊?”燕鹰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怨愤大声惊呼道,声音在黑暗的密室中被夸张地放大了许多倍,而密室宛若有生命一般,燕鹰的声音刚落只听周围竟然又传来了一阵“空空”的声音,这次的声音比刚才的声音要急促很多。随着那声音一点点的消弭,刚刚那些凭空从地面上冒出来的水柱也骤然减弱,渐渐地从地面上消失殆尽。燕鹰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不过此刻这里已然变成了一片泽国,踩在哪里都湿乎乎的。他弓着身子双手扶住膝盖不住地喘息着,正在这时他隐隐觉得似乎在身后的某处,一双冰冷的眼睛正在注视着自己。燕鹰从小便开始训练皮猴,一直与动物为伍,因此他对动物有一种天生的感应,十有八九是不会错的。他猛然转过身,屏住呼吸,双眼圆瞪着,侧耳听着周围的声音。
周遭异常静谧,但燕鹰心里却清楚地知道这仅仅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藏在这黑暗中的那双眼睛在一刻不离地盯着他。他在身上摸了摸,将腰间的匕首握在手里,忽然他感觉一阵劲风迎面而来,燕鹰连忙矮下身子,那庞然大物便从他头顶蹿过,接着又隐没在这厚重的黑暗之中,毫无声息。密室中的黑暗便成了它最好的保护。
“啪啪啪!”一阵有节奏的敲击声从暗处出来,那声音来自于厚厚的石壁对面两块相互撞击的火石。燕云双手握着两块手掌大小的石头用力地相互撞击着,每次撞击便会产生一道长长的火花,接着石头上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借着那道转瞬即逝的光亮燕云将周边的环境了解了个大概。
这是一个椭圆形的封闭场所,地面上都是类似手中这样如同鹅卵石一样的白色石头,墙壁上雕刻着一些看不清的图案。在密室的正中央有数根缸口粗细的柱子,那些柱子直通到顶端,至于上面是什么东西却不得而知。刚刚进来时的那个入口应该就在自己落下来的正上方,也许太高,因此根本看不清此刻的状况。刚醒过来燕云便察觉到密室的温度很低,才一会儿工夫双手就已经有些不听使唤了,必须马上找到出口,不然的话即便不被困死、饿死,也会被冻死。
燕云一边双手不停地敲击着手中的石块,忍着刺鼻的臭味,一边继续一圈一圈地在密室中寻找着,她明明记得燕鹰是紧跟着自己从隧道中坠落下来的,自己坠落下来便昏过去了。可她从醒来到现在却始终没有听到燕鹰的声音。
难道燕鹰刚刚坠落下来落在了石头上?燕云的脑海中闪过燕鹰头顶着地,满脸是血地躺在地上的画面。想到这里她的心忽然变得焦躁不安起来,手上的动作也不再如初始般有节奏。正所谓乱中出错,两块撞击的石头错开了一点,砸在了手上。一阵刺痛从燕云的手指上传来,她连忙丢掉手上的石块,鲜血已经从手指破皮的地方流淌出来,燕云只觉得双手黏黏的。
她咬着牙,忍着疼痛,可却忍不住泪水。这个坚强的姑娘颓然地坐在地上,黑暗的空间令人绝望,而找不到燕鹰又将这种绝望夸大了无限倍。尖锐的疼痛便像是那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压破了泪腺的闸门,泪水便如同破堤之水从燕云的眼眶中奔涌而出,落在地面上。
瞬间一阵更加怪异的味道钻进了燕云的鼻孔中,那种味道燕云似曾相识,她快速在自己的脑海中回忆着。她记得几年前曾在门房老头那里闻到过这种味道,那是从一个坛子里散发出来的。门房里的老头说这种石头是他在沙漠深处发现的,这种石头非常奇妙只要将其浸入水中便会冒出气泡,那些气泡沾火即燃,唯一让人难以忍受的便是那种难闻的臭味。
想必是刚刚燕云的泪水落在了石头上,因此出现的气体。想到这里燕云连忙从地上摸起两块石头,而后用力地相互撞击着,这次用的力气较之前大了许多,只见一条长长的火舌从石头撞击处飞溅出来,几粒火星从火舌中飞出,在即将熄灭的时候忽然一下燃烧了起来。一条淡淡的暗黄色火苗便从燕云眼前的石头上冒了出来,燕云大喜过望,一个人若是在黑暗处待的时间太久见到星火也会感觉异常温暖。她来不及多想,借着火光将周围又细细打量了一番,却始终未发现燕鹰的身影。那火苗越来越小,就在火苗即将消失的瞬间,燕云的目光忽然被不远处的一件黑乎乎的东西吸引住了,她柳眉微皱,轻轻咬着嘴唇伸手拿起那东西,此刻她才惊异地发现,眼前黑色的东西竟然是一截被烧得已经炭化了的白骨。
她战战兢兢地丢掉手中的白骨,火苗也在这时彻底熄灭了,整个空间再次陷入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燕云安静地坐在地上,脑子乱作了一团。这密室干燥异常,且阴冷无比,而刚刚那火光之中的骸骨却绝对是被大火烧成这样的,这火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燕云百思不得其解,双手互相揉搓着,密室实在是太冷了,刚刚平静一刻便觉得那股冷气又从四面八方透过皮肤直接钻进骨头里,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冰窖。
冰窖?一个危险的念头立刻闪过燕云的脑海,紧接着一滴水落在了她的脖子上,冰凉冰凉的,如同一枚尖锐的针一般让她产生了一丝刺痛感。她忙不迭地在地上摸了摸,拾起两块白色的石头,双手颤抖着用力撞击着,立刻火花飞溅,正在这时又是几滴水从头顶上落了下来,落在了眼前的石头上,那股难闻的气味撞击到火花立刻燃烧了起来。这次的火苗显然较之前大了许多,燕云借着微弱的火光缓缓抬起头,接着整个人都怔住了。
果然不出所料,在她的头顶上满是晶莹剔透的冰凌,在火光的映衬之下闪烁着妖艳的光,那光像是有某种魔力一样让人看了之后便不能自拔。不一会儿又是几滴水从头顶上落了下来,落在那堆火上,渐渐地难闻的气味更胜,而火焰却燃烧得更旺。原本漆黑的密室变得越来越明亮了,燕云发现那些巨大的冰块几乎占据了整个密室的上方,随着房间的火燃烧得越来越旺,身边温度不断提高,那些水滴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燕云立刻意识到一个问题,倘若那些冰继续融化落在密室的这些石头上,那么这火岂不是更大了。此刻她终于明白刚刚那截烧焦的白骨的来历,难不成此前就曾有人这样做过,最后这个地方变成了一片火海?
想到这里燕云连忙用脚去踩燃烧着的火苗,谁知一脚踩下去不但火没有熄灭,自己的鞋子也跟着燃烧了起来,她慌乱地拍打着鞋子上燃起的火苗,火星四处飞溅,燕云脚上的火终于熄灭了,可是火星所落之处尽皆燃烧了起来,随着那些火渐渐地旺起来,原本分散的火堆竟然连成了一片。燕云连忙跳出了火堆的包围,躲在一旁的角落中,她有些绝望地望着那已然不可遏制的大火,心里在默默祈祷着奇迹发生。
燕云望着火光缓缓抬起头,目光随着中间的那几根柱子向上游移,当她看见柱子上的物事的时候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身上微微一颤,整个人向后退了几步,绊在一块石头上重重地摔倒在地。
第四章拆机密,伏羲八卦阵
在密室上方的密道中,潘俊和欧阳雷火二人都在诧异地望着时淼淼,异口同声道:“你见过那把钥匙?”
就在刚刚时淼淼看见那个钥匙孔的时候便觉得熟悉,于是道:“我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图案?”之后她顿了顿快速地在脑海中回忆着,片刻之后她兴奋地说道,“没错,我见过那把钥匙!”
欧阳烟雷向前走了一步,激动地抓住时淼淼的手道:“时丫头,你真的见过那把钥匙?”
时淼淼此刻反而变得冷静得多,微微地点了点头:“嗯,那把钥匙就在我手上!”
“什么?”时淼淼的这句话让欧阳雷火又是一惊,“在你的手里?”
“嗯,那把钥匙是我从金顺情妇的手中得到的!”时淼淼淡淡地说道。
“金顺?”潘俊眉头紧锁,他诧异地望着时淼淼,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时淼淼笑了笑:“回到北平城之后,我便一直在暗中监视着炮局监狱,不久之后发现方儒德竟然去了炮局监狱,这件事让我十分诧异。炮局监狱与北平城所有的监狱都不一样,这是唯一一个连日本人也不能擅自进入的监狱,更别提是方儒德了。我当时就极为诧异,于是便开始暗中跟踪方儒德,发现他将一件物事放在了巷子旁边。我想那件物事想必关系重大,正想将其盗走,谁知金顺不知何时冒了出来,将那件物事取走藏在了他情妇的手中。后来我便假扮成男人将他情妇打晕将这物事得到了。”时淼淼的语气依旧是平稳中透着淡淡的冰冷,“之后我曾打开看过,里面除了一块有些瑕疵的玉石之外便是一把奇形怪状的物事,但看起来根本不像钥匙。”
“那钥匙在什么地方?”欧阳雷火救人心切急不可待地问道。
“钥匙就在我的房间里!”时淼淼若有所思地说道。
“那我们赶紧去拿钥匙回来救人!”欧阳雷火满眼期待地望着时淼淼激动地说道。时淼淼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向外走去。
走出地道已然快近中午,又是一个艳阳高照万里无云的天气,火热的太阳发着淫威,几乎要将人晒化。时淼淼带着潘俊和欧阳雷火二人向隔壁那间屋子走去,这房间是燕云帮时淼淼安排的。想当初在甘肃的时候二人的关系缓和了很多,燕云本也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此前与时淼淼有太多的误会,一旦这些误会冰释,两人就像是多年不见的好友一般亲若姐妹。因此她将时淼淼安排在了自己房间一侧,这样更方便二人无事之时互诉衷肠。
推开门,时淼淼惊异地发现她的包袱已然被人拆开,内中的物事散落在床上。她一惊之下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欧阳雷火和潘俊二人也诧异地对视了一下,跟着时淼淼来到床前。
“钥匙……钥匙被盗了!”时淼淼翻了翻散落在床上的物事说道。
“来人啊!”欧阳雷火恼羞成怒地向门外喊道。一直守在隔壁燕云房间密道洞口的两个徒弟闻声匆忙向这里跑来,推开门见欧阳雷火双目圆瞪,脸色阴沉,便知事情有些不妙连忙问道:“师父怎么了?”
“刚刚有没有听到这个房间里有什么动静?”欧阳雷火声如洪钟,这句话几乎是在怒吼。
二人茫然不知所措地对视了一下,颤声道:“师父,您吩咐我们两个看守洞口,不准任何人靠近,我们两个一直不曾离开欧阳师姐的房间,至于这里面的声音却未曾听到啊!”
“你们去把守院门的人叫来!”欧阳雷火的话音刚落,两个徒弟便如获大赦一般退出房间向院门跑去。
这是欧阳家的二进院落,两个守在门口的徒弟被唤了进来,此前他们已然从师兄弟的脸色上看出了一丝端倪,心想必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便小跑着匆匆而来。进了房间未等二人开口欧阳雷火便怒吼道:“你们两个守着门口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人进来?”
“进来?”二人琢磨着欧阳雷火的话,片刻之后说道,“没有,除了师父和您身后的两位之外便没有人进过这个院子了!”
“放屁!”欧阳雷火大怒道,“如果没有人进过这个院子,这屋子里的东西怎么会凭空不见了?难不成是见了鬼了?”
两个徒弟见师父发了雷霆之怒,便都低着头不敢正视欧阳雷火,甚至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欧阳雷火怒不可遏地紧紧攥着拳头,最后重重地砸在桌子上,桌子上的茶壶茶碗这么一震立刻掉在了地上,“哗啦”一声摔得粉碎。两个徒弟早已经被吓得腿都软了,听到声音不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色苍白,汗如雨下。
正当欧阳雷火准备再次发作的时候被潘俊拦住了,他语气平和地说道:“欧阳世伯恐怕你错怪他们了!”
欧阳雷火不解地望着潘俊。只见潘俊若有所思地说道:“恐怕那个人真的不是从门口进来的!”
“不是从门口进来的?”欧阳雷火思忖着潘俊的这句话,而时淼淼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似乎有些明白潘俊的意思。
“潘俊,你是说他?”时淼淼想到这里立刻打量着自己的房间,忽然她的目光被一个角落地面上些许新鲜的泥土吸引住了,然后自言自语道,“看来我们到现在为止还是忽略了一个人啊!”
“冯万春!”潘俊一字一句地说道。欧阳雷火听到这个名字不禁猛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我怎么把这个兔崽子给忘了!”
冯万春是土系驱虫师的君子,土系驱虫师的秘术之一便是控制一种叫作神农的怪异蜘蛛,这种蜘蛛不但吐出的蛛丝柔韧性极强,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挖掘出一个足以让一个人顺利通过的隧道。当初潘俊被松井尚元囚禁在北平城中零号公馆的时候,身为土系传人的子午便是利用神农将潘俊顺利地解救出来。此刻恐怕冯万春正是利用这神农挖掘出的密道脱身了。
“糟了!”欧阳雷火立刻正色道,“冯万春那兔崽子一定拿着钥匙逃了!”说罢他指着跪在自己眼前的两个徒弟说道:“你们一个现在去告诉烟雷,冯万春跑了让他们多加注意,另一个立刻召集宅子里剩下的人,老子要亲自去逮他!”
二人连忙点头称是,然后跌跌撞撞地相互搀扶着站起身来,刚要向外走却被另外一个急匆匆赶来的徒弟撞了个趔趄。那徒弟满头是汗气喘吁吁地奔进来说道:“师父!”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欧阳雷火没好气地说道,定睛一看那人正是他派去看管冯万春的徒弟。
“师父,那个……那个人喊着要见你!”那徒弟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说道。
“啊?”几个人都是一惊,按理说冯万春既然能用神农逃脱来到这里盗走密室的钥匙,却为何又要返回到牢房里呢?难道盗走钥匙的不是冯万春?
“他说……他说……”那个徒弟一口气还没有捯上来,脸憋得通红。
欧阳雷火不耐烦地大吼道:“他究竟说什么?”
“他说如果你不去见他的话,恐怕以后想要再见到他可就难了!”这句话无疑是在告诉欧阳雷火冯万春随时可以离开这里,从此消失不见。
欧阳雷火听到这句话立刻迈开步子向外走去,潘俊和时淼淼两个人紧紧地跟随在欧阳雷火的身后。
关押冯万春的牢房在二进院中,这里此刻是牢房,之前则一直是某个弟子触犯了门规之后被关禁闭的地方,因此相对简陋得多。推开牢房的门是一个台阶,老远便听到冯万春敲着牢房的门在大喊大叫:“欧阳雷火,你如果不快点来见老子的话,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欧阳雷火顿了顿,几个看守牢房的徒弟立刻迎了上来。欧阳雷火亦不说话拾级而下,那台阶是用红色的泥土烧制而成,只有十几阶。进入牢房之后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在对面是一扇铁门,门上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窗,冯万春透过窗口看见欧阳雷火一行人来到牢房,不禁得意地笑了笑说道:“我就说你们一定会来的!”
“冯万春,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是不是你从时丫头的房间里偷走了那把钥匙?”欧阳雷火迫不及待地问道。
“哈哈,你是说这个?”冯万春大笑着将一把奇形怪状的钥匙握在手上,像是炫耀一般地晃了晃。欧阳雷火扭过头看了看时淼淼,只见时淼淼会意地点了点头。
欧阳雷火回过头长出一口气,语气温和地说道:“老冯,你我相识也非一日,有什么话或者有什么要求你就明说,你若是想离开这里,现在我就可以放了你,不过那把钥匙你要留下。我现在需要那把钥匙救人!”
“哈哈,欧阳师叔,你也忒小看我冯万春了。”冯万春不屑地说道,“你以为你这小小的牢房能困住我?再说我既然有能力到时丫头的房间里去,从这里出去恐怕也不在话下吧!如果我真的想出去的话,只怕现在你们连我的影子也找不到。”
虽然冯万春的语气颇大,但说的却是实话。这也正是潘俊一直不解的地方,既然冯万春可以逃出去,可为什么还要见欧阳雷火呢?
“冯师傅,燕云和燕鹰现在被困在欧阳家传说中的密室中,如果没有那把钥匙,恐怕时间太久他们两个人会触碰到里面的机关性命堪忧。如果您有什么要求的话我们一定会答应的!”潘俊叹了口气说道。
冯万春瞥了潘俊一眼说道:“你们准备一直把我关在牢房里谈这件事吗?”
欧阳雷火连忙吩咐徒弟将牢房的门打开。只见冯万春将钥匙塞进怀里微笑着走出来,毫无顾忌地坐在桌子旁的椅子上说道:“你们也坐下吧!”
“老冯,我们的时间不多,有什么话你就赶紧说吧!”欧阳雷火性格本就急躁,此刻更是心急火燎,见冯万春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更是怒上加怒,但现在是有求于他,也只得强忍着怒火好言抚慰道。
“燕云这孩子还真是讨人喜欢,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我老冯心里还真是有些难过!”冯万春说着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水,“哎,这钥匙我可以交给你们,但是我也想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几个人异口同声地问道。冯万春打量了几个人一番,目光最后落在了时淼淼的身上,他盯着时淼淼沉吟片刻道:“时丫头,这把钥匙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时淼淼愣了一下,看了看潘俊和欧阳雷火,见二人均微微点了点头,这才将得到这把钥匙的经过一五一十又详细地对冯万春说了一遍。当她讲完之后,冯万春像是僵住了一样眉头紧皱,下意识地从怀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却迟迟没有点燃。
“就是说你也不曾见过那个制作这把钥匙的人?”冯万春将口中的烟捏在手里不停地揉搓着。
“嗯,这把钥匙是方儒德从炮局监狱里面带出来的!”时淼淼又确认了一次。
“炮局监狱!”冯万春皱着眉头沉吟片刻才抬起头说道,“你们知不知道这把钥匙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