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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今日真漂亮。”冬梅回过神来,情不自禁赞叹道。
“是啊是啊,这就叫国色天香,对不对秋水?”
秋水点点头,“嗯,小姐本就是天生丽质,上完妆后美得让人都挪不开眼了。”
“可不是,娘娘花容月貌,身姿窈窕,自然是夏国最美的人儿了。”喜婆是皇宫的教养嬷嬷,从皇宫出来的哪个不是人精,云琉贵为皇后,又得圣宠,她当然是捧得不能再捧了。
婚服复杂繁重,上妆时云琉只穿着寻常衣服,现在红妆完毕,王氏和喜婆去了外间侯着,只留下了秋月三个贴身丫鬟服侍云琉穿嫁衣。
皇后的婚服用的是江安特地上贡的天女锦,柔软细腻,最奇特的是这锦缎在阳光下,红晕光华,宛若黎明之彩霞,在月光下,通透润泽,就如最好的冰糯红翡,不像人间凡物,倒像是天女所织,因而有了“天女”之名。
秋水拿来添置了蚕丝的中衣为云琉穿上,毕竟是冬天,里衣穿得厚实暖和,才不至于在坐轿的时候冻着。秋月和冬梅在两边将婚服拿起展开,云琉打开双臂,套如其内,顿时感觉:真重啊。
一只栩栩如生的金凤凰环绕嫁衣前后,正面是凤头凤身,巨大的凤尾摆后,颗粒均匀的珍珠镶嵌于其中,隐隐生华,流光逐转。婚鞋是短靴样式,锦缎做面,指甲盖大小的红宝石成祥云状分布于其上,美不胜收。
穿戴好后,秋月打开内室门,王氏等人方才进来,再看那云琉,这次众人是真正被震撼住了。
什么样的女人能做皇后?空有美貌太过于单调,甚至历史上很多皇后并无颜色,皇后之尊在于“贵”之一字。贵是内涵,是运势,更表现于气度。
云琉着凤凰婚服姿然独立,肩若削成,腰如约素,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素颈微杨,凤凰于飞兮,翙翙其羽!
喜婆见惯了后宫美人,可是不得不承认,如云琉这般气度无双,宛若天成的女子确实是罕见,心中更是打定了注意紧抱皇后的大腿,“奴婢眼拙,娘娘哪里只是夏国最美的人儿,分明是天上来的仙女吧。”
王氏走到云琉身旁,说道“老身有些私房话想与娘娘说说。”
云琉随即让几人下去。见王氏虽然精神很好,可年龄大了,总是站着也实在受不住,便扶着王氏坐到床沿上。
“本来这些话不该老身来说,只是公主….诶”
云琉在这个日子想起她娘,心头不禁微酸,眼眶也有些发红,勉强笑道,“老夫人请说,云琉视您为长,自是听着。”
王氏拍了拍云琉的手,温声说道,“娘娘是一国之母,可更是陛下的妻子,身为皇后虽理当贤德,但抓住陛下的心才是最重要的。女人这一生啊,莫要太计较外界的看法,留得个贤名暖不了心。得了夫君的宠爱,对你好,将来对孩子也才好。”
“老夫人的话,云琉定然记在心里。”王氏这话说得恳切真诚,如果她娘还活着,想来也会这样教她。不管怎样,这个情云琉是承下了。
两人说还未说完,却突然听见院内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秋水开了门,前厅的一个丫鬟莽撞地跑了进来,“小姐,小姐,不好了。”
云琉一惊,忙道,“怎么不好了?”
那丫鬟轻扇了自己的嘴巴,“呸呸,奴婢说错了,是,是….太好了,太好了。”
额际三条黑线滑落,“究竟什么事?别急,慢点说。”
“是皇上,皇上亲自来迎亲了。”
“什么?”所有的人都异口同声问道。
“陛下正在王府门前等着小姐,王爷让奴婢来看看小姐梳妆好没?”接着补充道,“王爷请皇上进府坐等,皇上没答应,说是按着民间嫁娶来。”
皇上亲自迎亲的消息让屋内的人慌了手脚,都不知该做什么好了,还是王氏,由于随着宰相见惯世面,又掌持内府多年,压住了场子,“秋水秋月两位姑娘将娘娘的凤冠取来,喜婆准备好红绸,冬梅姑娘去拿苹果和玉如意。”
趁几人忙着,王氏低声说道,“天子亲自迎亲,惟有高祖皇帝对凤鸾皇后做过,娘娘是个有福的。”
纯金雕镂的凤冠一戴上,云琉默默地伸手摸了摸脖子,挺住!
喜婆将红帕给云琉盖上,把红绸的一端递到她手上,在前面慢慢领路,边走边说,“走一步,夸一夸,好似芙蓉牡丹花;走二步,摇一摇,风吹红裙露碧桃;走三步,三月三,桃花杏花香满天;走四步,四季花,四朵金花香又大;…..九步十步连环节,九个仙女散天花。”
透过红纱,模糊看着到了前厅。云仲坐在主位,公主的牌位也安置在右边。
本来作为皇后是不跪拜,行个礼就是了,云琉执意要跪下,挣开了丫头的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胎穿而来,也算是带着前世记忆重新为人,与他们的感情自然深厚,眼泪涌出眼眶,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
“爹,娘,谢谢你们将女儿养到这么大…..”不舍的情绪漫天而来,直接便把大白话说了出来,其实语言越简单,情感反而更显得真挚,深入人心。
云仲红了眼角,扶起云琉的手也有些微微颤抖,“琉儿乖,受了委屈就回家,爹给你做主。”
哪家的闺女嫁入皇家,父母不是教其克己遵礼,宽容大度,云仲这番话细究起来,那就有藐视圣颜之嫌,然而说者有意,听者无心,王府里的人只感到十分动容。
云琉听她爹这么说,强忍着的泪水就如堤坝被开了个口,再不能止住,一时泪如雨下。
喜婆见时辰不早了,更何况皇上还在外面等着,提醒道,“王爷,吉时已到,娘娘该出门了。”
云琉抬头,问云仲道,“爹,柳叔在么?”
一旁的柳明轩没想到云琉会提到自己,惊讶地走上前去,“郡主?”,称呼也忘了改。
“柳叔,爹爹就拜托你照顾了!”
“郡主放心,我…我会的。”
“走吧。”云琉用手帕胡乱擦了下眼睛,管不了妆是否花了。
☆、第16章夫君
“爹,你快背着我,我要看皇上。”
“这,这就是皇上么,如果能…..”
“只是一个背影而已,发什么花痴!”
“宁安郡主不就是命好了点么,听说长得甚是普通啊。”
随着皇帝亲自迎亲的消息散开,镇远王府这条道上的百姓越来越多,禁卫军统领得了皇上的命令,不能驱赶百姓,便只能加派人手,时刻警戒,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立即解决掉,总之这事,玩得就是心跳!
慕容耀一身玄黑色婚服,五爪金龙盘踞而上,领口袖口都镶绣着红丝流云纹的滚边,腰间则束着一条有水印龙纹的宽边红锦带,面朝王府,负手而立,在满天的鞭炮声中,仿佛此刻只是一个新郎,等待着属于他的新娘。
皇帝的身后站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年轻男子,十分俊俏,都穿着蓝色锦袍,胸前佩着用红绸扎成的假花,颇有些尴尬。
其实这二人是去年的文武状元,很得皇帝重用,礼部本是安排他俩为正、副二天使,去王府迎亲,没曾想到皇帝在早上突然变卦,打了礼部官员一个措手不及,若是提前这么提议,定是有一部分人长跪光正殿前高呼,“于礼不合”。
谁说皇帝不是故意的呢?
“是新娘子,新娘子出来了。”
“是皇后娘娘出来了。”有人纠正道,王府的下人皆松了口气,毕竟能看一眼皇帝是福气,可是亲眼看着皇帝一直站在门前,那似有若无的威压终究让人无法承受,总感觉站也不是,跪也不是。
慕容耀抿了抿嘴角,刚才还平静无波的眼神,此时好像多了些什么东西。
喜婆看见皇上,自是准备跪下行礼,一旁静默的李福全总算派上了用场,开口说道,“皇上说了,今日不必多礼,一切就按民间规矩来。”
“娘娘,该上花轿了,小心抬脚。”
云琉头上盖着红纱,又因为哭过,感觉昏昏沉沉的,一听要上花轿了,才醒过神来,不自觉地回头一望,其实什么也看不清楚,过了片刻,仿佛是下定了决心般,踏进了花轿。
冬梅把苹果和玉如意交给云琉拿着,待云琉坐好后,和秋水一起将轿帘放下。
慕容耀这边,见云琉坐进了花轿,轻轻一跃,跨上了膘肥的骏马。
“起-轿-”
唢呐声,锣声,小鼓声齐齐响起,沿街的百姓福至心灵般,纷纷跪下,此起彼伏地喊着,“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
十六人抬着的花轿后面,跟着的是从王府陪送的嫁妆,浩浩荡荡,前不见尾。
第一抬嫁妆到了长街的尽头,最后一抬才从王府慢慢悠悠地出来,不知羡煞了几家待字闺中的小姐,眼红了多少新妇。
暮色四合,月上柳梢头。
凤蘅殿内,灯火辉煌,映着大红的喜字鲜艳异常。
秋水将云琉头上的红纱微微牵起,皇后娘娘垂下头,捧着碗水果燕麦粥吃得正香。
“秋水,你把头纱再拉高点,挡我眼睛了。”算慕容耀有良心,让御膳房特地做了粥食送来,要不然她分分秒秒饿昏过去给他看!
“皇上驾到!”尖利高昂的一声打破了原本安静的氛围。
云琉听见声音,慌忙将最后一口粥囫囵吞下,秋水也训练有素地将手放在身侧。
门边的宫女立即将殿门打开,烛光倾泻,让男人刚毅的面庞添了几分柔和。
“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祝皇上与皇后娘娘永结同心,百年好合。”殿内的宫女和奴才全部跪下,同声说着贺词。
慕容耀挥退宫女,踱着步子,缓缓靠近云琉。
却发现云琉的身子有一丝颤抖,似乎是有些不适,压抑着。
他大手一扬,掀开了红帕,“琉儿怎么了?”
云琉头上的红纱总算被揭了去,见殿内只剩下她和慕容耀,再也没克制,把捂嘴的手放下,顿时咳嗽个不停。
慕容耀把一边的茶水递给她喝下,又轻拍了拍云琉的后背,方才好了。
“耀哥哥回得很早啊,哈…哈!”云琉胡乱扯了个话题,喝粥把自己呛到了什么的怎么能说出来呢。
“琉儿嫌我回来得早?”扫了眼旁边的空碗,这么点小事英明的皇帝陛下能猜不出来么,只是娘娘用的“回”字取悦了陛下,姑且不去计较罢了。
云琉闻到了某人身上的酒气,想着还是不要和醉鬼争论,“耀哥哥喝了很多酒么?”
“很多,但是我没醉。”
“呵呵!”
鉴于自己的皇后一直在顾左右而言他,慕容耀牵起云琉的手,走到了桌边坐下。
亲自斟满了两杯酒,把其中的一杯放在云琉手中。
“皇后请!”
“陛下请!”
“好辣!”悄悄吐了下舌头,酒气上涌,眼睛不禁有些湿漉漉的。
慕容耀被云琉的小动作逗得大笑,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
身边男人看她的眼神好像,貌似,似乎有小火苗跳啊跳的,云琉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是她的洞房花烛夜啊!
花!烛!夜!
烛!夜!
夜!
“耀…哥哥,你你,饿不饿?”
慕容耀看云琉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话,突然起了坏心思,将坐立不安的皇后环腰一拽,放到了自己的腿上,戏谑笑道,“合欢酒都喝了,还叫我耀哥哥?”
在皇上腿上的某人,双手背后,像小学生一样乖乖巧巧地坐着,眼观鼻鼻观心。
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只是喝个酒而已,怎么跟换了个人一样?严谨正直的耀哥哥去哪了?哪来的妖孽敢冒充皇帝陛下!
“琉儿,你该称我为什么?”
浓郁的酒气在呼吸间弥漫扩散,云琉似乎也有些醉了,小声喊道,“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