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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敢,不是不能,只是……不忍心。
不忍心用你对我的心软来束缚你的心。
可是夏夏,如果你真的要走,请你记住一定要回来。我就站在原地等你,等到你回来,好吗?
话到嘴边转了无数个圈,最终全部化作一句调笑,:“方便面有什么好吃的,我去给你做意面吧,你自己玩一会儿,好了我叫你。”
七夏低低地“嗯”了一声,关雎便轻轻地放开了怀里的她,微凉的手指掠过她有些发红的鼻头,转身去脱下外套,套上围裙,叠起袖子就走进了厨房。
七夏一直望着厨房里那抹清俊矜贵的背影,久久的,不愿意移开目光,直到觉得自己真的不能再看,不能再放任自己的心沉溺于此。才逃似的躲进了书房里——那个距离厨房最远的房间。
可是进到书房七夏才发现,原来哪里都不能让她逃离他。
书架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她曾经出版过的所有小说,每一本的每一版都有,从小说到漫画绘本都被人保存的很是整洁完好,可见这些是被人精心保管护理着的。
七夏不由得伸出手去,小心地抚上那些书册,心里一阵阵的发疼。
他究竟从何时起就站在了自己的身后,这么多的书,这么多的版本,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积累起来的。
白皙而纤长的手指轻轻地拂过那些书册,转到一处玻璃隔层时,却忽然停了下来。
那是一排被上了密码锁的玻璃隔层,里面同样是她的小说,可是却被人单独地陈列在了隔层里,安静的,仿佛隔绝着一切打扰。
密码……竟然还是她的生日。
七夏缓缓地拉开玻璃隔层上的开关,终于摸到那些被人更为珍视的书时,心头突地一跳,竟会不由自主地就屏住了呼吸,然后更为小心翼翼地将其取出。
轻轻地打开书的扉页。
一瞬间便让她愣住。
眼泪在不期然间忽然就决了堤,顺着白皙的脸颊缓缓滑落,滚烫的,一滴一滴,砸在那一行行熟悉的钢笔字上。
撰花小楷中隐藏着点点草书的行云流水,是自小爷爷手把手教给她的功底,白纸上写下的是她练了又练,脑海里想了几遍的话。
赠河之:
谢谢您近日对我的帮助,不胜感激,今刚收到样书几本,第一个就想到您,还望笑纳。
夏天。
赠河之:
大大上次寄给我的绘本真是太漂亮了!祝大卖!这是我近期的第二本书,不知道大大有没有档期,我们继续合作哇?
夏天。
赠河之:
男神!你简直无敌了!别问我为什么!
夏夏。
赠河之:
男神,青青让我问你,绘本什么时候交,我已经定稿了!哇哈哈哈哈~~~
夏夏。
……
还有很多,几乎把她送给他的所有礼物都珍藏在了这里。
河之,那个从第一次遇见,到如今,给予她无数次帮助的朋友,那个总是在她遇到困难时第一个就出现的朋友,那个她崇拜了好久,永远力挺她的男神,那个默默地陪在她身边……好多年的河之。
竟然是……关雎吗?
难怪他总是那么了解她,从第一次在咖啡厅就知道她怕凉,怕冷,知道她喜欢喝牛奶,不爱吃糖,知道她喜欢的点心是蓝莓口味,知道她所有的喜好和厌恶,知道……很多很多。
难怪她总是觉得他身上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原来他竟然是他,竟然是河之啊。
“宝宝?”
☆、第三十六章
“宝宝?”
关雎的声音自身后忽然响起,七夏来不及擦掉满脸的泪水,她任凭脑海中那唯一的念头,驱使着自己,转身扑向那个一直站在她身后的男人,扑到那个好像已经等了好久的人的怀里。
她知道,他一定就站在自己的身后,也一定会接住她。
“关雎。”任性地把眼眶里滚落的泪水悉数都蹭在他的肩头,“你到底是河之还是关雎?”
关雎虽然在门口看到七夏翻书的侧影时心里就有所准备,可是却独独漏算了她的眼泪。
肩头处的濡湿让他心里疼的一揪一揪的。
他曾无数次地告诉自己,再不让她流泪,再不让她伤心,要她今后在他身边的每一天都幸福快乐,可是……为什么在他身边,她的眼泪却忽然多了这么多呢?好像比过去他远远守着她的三年里都流的多啊。
“宝宝,你别哭。”关雎一手稳稳地抱住七夏,一手抚着她的长发,一下一下地安抚着她:“不管是河之,还是关雎,不都是我吗?我不告诉你……只是想让你爱上最真实的我。河之的身份是因为你而诞生的,也终将会为你而消散,只有关雎,才是站在你面前最真实的我啊。”
话音未落,关雎便感到肩头的湿意忽然就像是决堤了似的,不减反增,而且有些越发地收不住的趋势。
“关雎。”好似过了许久,七夏才渐渐平静下来,趴在他的肩头上转为小声地啜泣,“你怎么这么好啊。”
你怎么这么好,好的让人心疼,好的让我惭愧,好的……让我更加舍不得。
关雎正想着打趣她,却冷不防地听到客厅里的手机铃声响起。熟悉的铃声,是他的特助遇到无法解决的紧急问题时才会使用的那个号码。
“宝宝,”他拍了拍埋头抱着他腰的七夏,如果是平时,七夏对他这么粘人,他一定会高兴地发疯,可现在他却只能无奈又好笑地哄着她松手,“宝宝,公司肯定有急事了,我先去接下电话,意面做好了放在餐厅,你先吃好吗?”
七夏不说话,依然不松手。
关雎被她闹得实在没了办法,想到明天就要出差去美国,心里也很是不舍。而客厅里铃声还在疯狂的响着,他并没有犹豫多久,索性双手一用劲儿,直接布袋熊一般地抱起七夏就往客厅走去。
七夏哭了好一会儿,头脑本来就晕乎乎的,被关雎一抱,还来不及惊讶就已经下意识地适应了。双手双腿都顺势缠上关雎的脖颈和腰身,稳稳地挂在他身上,像只肉肉的考拉。
“这样?”耳边的男声低沉而悦耳,有些暗沉,还有些隐藏很深的凌厉,“我知道了,改订晚上八点的飞机票吧,就这样。”
挂断电话,关雎颠了颠怀里的七夏,沉默了好一会儿。
七夏偏过头,悄悄地打量着关雎的侧脸,心里一点一点涌起的全是歉意。
威廉,这个姓氏她并不陌生。
现下法国威廉家族里最得宠的小王子,是小舅拜把子的兄弟。
“关雎?”七夏缓缓地放开关雎,微笑着问道:“我们吃饭吧?”
关雎“嗯”了一声,才回过神来,摸着七夏的头,笑了笑,“先吃饭吧。吃完饭……我让姑妈过来陪你住几天好不好?你病刚好,淼淼太小,不会照顾人,我怕她……”
“关雎,”七夏感觉眼眶里又有些湿润,“不用管我了,如果你实在不放心我,我回大院吧,去阮奶奶那里。”
关雎怔了一怔,低下头抵住七夏的额头,有些自嘲地叹了一口气:“我忙的都糊涂了,你去阮家的确会更习惯一些,那就去奶奶那里吧,吃完饭收拾一下,我送你过去。”
“好”。
……
吃过饭后,关雎便开着车送七夏回了阮家,阮奶奶听说七夏过来,高兴坏了,可迎到门口一打照面,笑容便硬生生地僵在了嘴角边。
“夏夏啊,你怎么了?”阮奶奶摸着七夏略有些苍白的脸颊,心疼地望着她说。
七夏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唔……我的老毛病了,您不是都知道嘛,没事没事哈。”
阮奶奶嗔怪地睨了她一眼,看到关雎站在她身后,在也不便多问,可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解气,便佯装凶恶地瞪了一眼门外的关雎,责备道:“关小子,你怎么照顾她的,前两天梅梅生日时她小脸还是红扑扑的呢,这才两天没见就……你怎么做人家男朋友的?”
闻言,关雎自知理亏,只能咧着嘴赔笑,一口一个“是是是”的把阮奶奶的责怪都揽到自己的身上。
最后还是助理打来的电话,解救了他。
挂断电话,关雎捏了捏七夏的手指,顺势握进手心里,有些舍不得放手。
“宝宝……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吧?”
七夏“啊”了一声,愣住了。她傻傻地望着关雎,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
“瞎!”一旁刚刚嘱咐完阿姨帮七夏熬姜汤的阮奶奶,一回来就听到关雎有些“任性”的话,顿时急了眼,“丫头都这样了,跟你出哪门子的差!走走走,你有急事你赶紧走,丫头归我管!”
话音未落,关雎便摸了一把脸,心里也是暗叹一句自己神经。
“奶奶,那我就把我家宝宝交给您了啊,你可得……”
“得了!关小子,瞅你那个样子!你们说会儿话就赶紧让丫头回屋了,外头冷,她冻不得你忘了?”
阮奶奶说完,便自顾自地转身向着厨房走去,留下玄关处的两人做个简单挥别。
关雎捂着手心里七夏微凉的手指,心里酸的难受。刚才他是真的想带着她一起走的,总感觉只有把她带在身边才最放心,别人都不行。
可终究还是不忍心她为他受累啊。
关雎低低地叹了一口气,敞开大衣,把七夏拥进怀里,头深深地埋进她带着清香的发间,过了良久,才轻轻地道:“回去吧。”
七夏眨了眨眼,忍下眼眶里泛起的泪意。乖乖地任凭关雎抱着自己,他抱得很紧又一直不松手,她也不吭声,直到听到他在她耳边说的话,才点点头,“嗯”了一声。
可是两个人谁都没有先推开对方。
“你好好的,别生病,我尽早回来,你……等着我回来。”
你等着我回来,回来……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他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竭力地压下心中的那股冲动,把一句话硬生生地截断在她能接受的范围内。
可七夏还是哭了,趴在他的心`口,呜咽着,听不清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
“送关小子走了?”阮奶奶端着一碗熬好的姜汁红糖水,打开阮熙梅的房间就看到七夏蜷缩成一团躺在床上,手边是一本翻开的相册,还没有看完。
七夏从小怕黑,每次在阮家小住时都是和阮熙梅一起住在梅梅的房间里,这次也不例外,只是此时梅梅不在家,她今晚注定要一个人睡在梅梅的房间了。
“奶奶,您怎么亲自过来了,叫我下去就好了。”见到阮奶奶端着碗进来,七夏连忙从床上坐起来,接过阮奶奶手里的碗,又小心地扶着她稳稳地坐在床边,才松了一口气。
阮奶奶却不管其他,只一心盯着七夏,笑道:“喝吧,我看着你喝。”
看到阮奶奶眼中那坚持的眼神,七夏只得一咬牙一闭眼,把满满的一碗姜丝红糖水一口气给闷了下去。
阮奶奶见到空碗,终于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