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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酒味儿钻进鼻腔,她皱眉道:“你身上怎么这么大酒味儿?喝酒了么?”
坐牢之前,叶慈从来不沾酒,现在怎么也开始喝酒了?看样子之前还喝了不少,她鼻子堵着都闻到了,想起今儿他跟自己说的那番话,她越发担心起来:“叶城你到底去齐州干什么了?你想过没有,那人是齐州的地头蛇,你从他那里撬走那么多钱,到时人来找你报仇怎么办?”
叶城当然不可能跟她说唐绍和那人都来雁江市了,他们准备借侯域和道上的朋友之手把他俩一齐除掉。
“姐,我真的没有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你相信我好么。放心吧,那人没机会来找我报仇的,他最近躲他的仇家都躲不及,没空来找我麻烦,后面强哥拿到他犯罪的证据后,等着他的就是无限期的牢狱生活,他没机会来找我报仇的。你想呀,我有那么傻么,明知那里有地雷,还跑去踩。”
叶慈知道他也是倔性子,要是平时精神好,她可能会坐下来慢慢劝他,此时脑中混沌,想劝都理不大清楚思路,索性不劝了,叹气道:“平时跟叶爸爸和文姨说话时注意点,别让他们看出端倪,不然他们会担心。特别是展烨那个事儿,半个字都不能说漏了。”
“我知道。”叶城温声宽慰道,“放心吧,我有分寸,知道该怎么做,别担心。”
“那你去洗个澡睡吧。”叶慈打了个哈欠,“我明儿醒了要去趟警察局,他们说展烨那事儿有眉目了。还有骗文姨那个骗子抓到了,下个星期开庭,我估计回不去,到时你回去一趟吧。”
叶城静静地凝视着她,冥思片刻,问道:“侯域告诉你的?”
叶慈面色一僵,点了点头,没吭声,眸底深处藏着痛色。
“他倒是会打感情牌。”叶城冷冷地扯了扯唇角,直勾勾看着她,“姐,你不会又心软了吧?”
“我和他没可能了。”叶慈心堵得厉害,回避道,“不说他了好么,我好困,先睡了,你快去洗澡吧。”
“你还发着高烧呢,我带你去看看吧。”
“不用,家里有退烧药,我之前吃了才睡的,放心吧,明儿起来就没事了,我就是昨晚没休息好,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她这病是心病,一般的退烧药也治不了,去医院打点滴,心病不除,打完消下去要不了多久又会反弹,到时还会烧得更厉害,以前她就试过无数次了。
叶城对此并不知情,自责道:“都是我不好,害你担心了,姐,对不起。”
叶慈拍拍他的手,又反过来安慰他:“别担心,我睡一觉就好了,你快去吧,忙完早点休息。”
叶城:“那好,你睡吧,晚安。”
叶慈:“晚安。”
夜里十一点,窗外皎月当空,夜色宜人。
叶城洗完澡回来,叶慈已经又睡着了,但是睡得极不安稳。
他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看她秀眉微蹙,仿佛正被噩梦缠绕,恬静的表情里带着丝丝痛苦,月光之下的她,双颊因高烧而绯红粉润,看得他心生怜惜,伸手轻抚着她的眉心,缓缓划过她秀丽的眉毛细细摩挲着她光滑的面颊,细腻的触感像那细软柔滑的羽毛,从他心间划过,令他心下柔软。
他缓缓俯身,在她眉心亲了一口。
他的动作极其轻柔,却仍旧惊到了正被噩梦缠身的叶慈。
“侯域,不要……”不要逼我恨你……
她语气里带着哭腔,梦里侯域如被恶魔俯身,比白天发疯时还让人觉得恐怖,就如当年的唐绍。
叶城知道她白天去找了侯域,出于对她的尊重,并未多打听,现在看她这模样,很是心疼,视线下滑,终于给他看到了叶慈唇上那两个小伤口,那伤口口子很细,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故意咬出来的。
他眸色一沉,心头怒火翻涌,像是宣誓主权般突然凑上去在她受伤的地方狠狠亲了一口。
☆、第48章该来不该来的
因为侯域的介入,这次警方对展烨的抓捕行动进行得非常顺利。
叶慈得到消息后心中却没有半点兴奋或是欣喜的感觉,只觉物是人非,无限悲凉。
她很想亲口问问展烨,她究竟哪里得罪他了?值得他那样算计。
但现实却是展烨被关进了看守所,除了他的委托律师,谁都见不到他。
好在恶有恶报,哪怕到最后钱追不回来了,她也觉得终于出了口恶气,万一真到那一步,也只当是花钱买教训了,谁让她有眼无珠信错人呢,一个看错也就罢了,两个都看错,活该她倒霉。
今儿是她第二次被叫去派出所问话,那几个同事也去了,警方要收集证据,她们配合调查,按照程序一步一步来,大家都很积极,也颇为义愤填膺,不再怨声载道,不再为难叶慈,叶慈也不再像以前对他们那般热情,不是因为记恨,纯粹只是觉得心寒而已——心都凉了,又怎么热情得起来?
折腾了半天,她出来时已快到中午。
不知道是不是大病初愈的缘故,她最近特别犯懒,今儿叶城约了人,中午不回去吃饭,她便也懒得买菜回去做,打算开车去龙湾路吃鱼——自从生病这阵子以来,她胃口特别不好,连吃了两天白粥,今儿心情好些了,食欲好像也有所好转,终于知道饿了,那边有家鲜鱼馆,味道特别好。
哪想她刚一出派所的大门就被人叫住了:“叶慈。”
叫她的人是殷樊。
叶慈回过头来,看见是她,微微皱了皱眉,眼含疑惑:“殷小姐,找我什么事?”
自从知道她曾有意纵容展烨的行为后,叶慈就对她没什么好感了。
殷樊知道她为何生气,也不怪她,还道歉道:“叶慈对不起,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我……”
“你找我什么事?”
叶慈不温不火地打断了她:“如果是来帮展烨求情的,对不起,你找错人了。”
先不说她根本没那权利,就算有那权利她也不会原谅展烨的。
别人捅了她一刀,差人跑来求个情,她就可以既往不咎,她没那么圣母。
“我不是来帮展烨求情的。”殷樊姿态放得很低,“我是来替他跟你道歉的。”
叶慈冷淡道:“不必了。”
殷樊却恍若未闻:“叶慈,他这次其实也是被人算计了,原本他并没打算害你的,只是唐绍查出了他的底细,以此为要挟,一直在逼他,让他帮他陷害你,后来他实在是不堪忍受才逃的。”
叶慈简直要被她气笑了:“他被唐绍算计了,所以就可以带着别人的劳动成果远走高飞?不问自取视为偷,他知道偷字怎么写吗?!他有什么资格窃取别人的劳动所得?!他原本没有打算害我,可最后还是害了我,现在来道个歉,我就该原谅他么?凭什么?!而且他原本就犯了法,难道不应该受到惩罚吗?还是你到现在都还觉得他被唐绍算计了,所以只有唐绍才是恶人,他很无辜?”
她原本还觉得殷樊为人不错,做事也很懂分寸,现在才发现,她的世界观都快歪到太平洋去了。
爱情什么时候竟会使人这般盲目了?
殷樊从来不知道叶慈发起火来竟也这么咄咄逼人,哑口半晌也不知该怎么辩解,只得硬着头皮道:“他还让我告诉你,不出意外的话,唐绍现在应该已经来雁江了,让你出门时注意安全,他一直都想绑架你,想利用你来对付侯域。”
这点倒是叶慈意料之外的,闻言不由心头一惊,面上却无异色:“我可以走了吗?”
“还有,他说……侯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让你别信他,因为这次就是他故意让雷军把钱全部都给他的,而且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藏身之处,一直憋着没让人去抓他,不过是想在你走投无路时给你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想借此感动你,让你回心转意。”
展烨现在已经这样了,再骗她也没什么意义。
叶慈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心中掀起巨浪,拍得她呼吸不畅,一时竟不知道如何言语。
殷樊看到了她眼底的痛色,在心中叹了口气,摸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这是展烨托我给你的,里面的钱差不多能够你和你那几个同事的分成。”
叶慈起初并没伸手去接:“不用了,等判决下来后,能拿回多少我就要多少。”
殷樊猜到了她的顾虑:“你放心吧,这钱是他之前存给他爸养老的,户主不是他,也不是什么黑钱。他之前拿走的那些钱已被他花得差不多了,就算法院判了,你们到最后每人估计也就能拿回几万。你那个几个同事到时肯定不会依你的,拿着吧,这钱本就是你们应得的。”
展烨确实该赔偿叶慈她们的损失,但这钱却不是展烨的钱,而是侯域的钱。
侯域知道叶慈的处境,也知道她现在很抵触他,是绝对不可能接受他的馈赠的,所以就想了这么个辙,想借展烨的名意把钱给到叶慈手里,因为只有展烨的钱,她才会要,那是他欠她的。
殷樊现在还见不到展烨,她今儿这些话都是展烨的委托律师告诉她的,这张卡也是律师给她的。
所以她其实也不知道实情。
叶慈最终还是接了那张卡,殷樊说得对,这钱本来就是展烨欠她们的,既然他现在“良心发现”要补偿,她没有理由装圣母,也没那资本装高冷。
从派出所出来后,叶慈没有去龙湾路吃鱼,而是就近找了家餐馆叫了份快餐,打算吃完就直接回家——殷樊不说还好,自从听她说了唐绍有可能已来雁江市的事情后,她心里就有些毛毛的。
大夏天的,从外面进到空调房里的那瞬间叶慈有些想吐。
她本以为是冷热交替太明显造成的,谁知菜端上来后她夹起来送到嘴边还没开吃呢,光闻着味儿喉头就一阵翻涌,差点直接吐碗里。她本想忍着去外面马路边的大垃圾桶吐的,结果没忍住。
于是后来整个餐馆的顾客都被她恶心了一回。
那天吃水饺吃吐了,叶慈以为是因为她当日气急攻心,而且又发着高烧的缘故,这两天吃粥加泡菜,没有再吐,她也就没当回事儿,谁知今天竟然又开始吐了!而且还吐得越来越厉害。
吐到一半,脑中自动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惊得叶慈动作一顿,随即整个人都慌了。
后来饭也没吃,她结了账出来后也没去药店,而是直接开车去了医院。
从餐馆到医院的这段时间,因为在开车,要集中精力,还好过一点。
后来等化验结果那段时间,她差点被自己给搞崩溃掉。
她每个月的月经都会推迟一周,按理说就该这几天来的,最近破事儿太多,她也没注意这方面。
算算时间,和侯域从第一次发生关系到现在还不到40天,如果真怀孕了,那肯定是第一次就中标了,她还记得那天是侯域生日,他半夜赶回来嚷着要生日礼物,当时两人都兴奋得不行,第一次,又在安全期,所以什么措施都没做,不知道是不是那次埋下的祸根。
可她现在不能怀孕啊。
这个节骨眼儿上怀孕,对她来说无异于一场灾难——她生也不是,不生也不是。
如果要生,她还怎么上班?该怎么跟叶爸爸他们解释?
如果不生,她该怎么过自己那关?又该怎么过侯域那关?
等结果那半个小时,她在心里祈祷了无数遍,希望是自己猜错了。
然而半个小时后,化验结果还是无情地打破了她心底那丝侥幸。
☆、第49章侯哥要抢人了
医生看叶慈听到结果时脸上不仅没有半点喜悦,反而是一副快要崩溃的模样,心下狐疑,却没多问,嘱咐道:“回去多注意休息,前三个月是最关键的,你身体又这么差,平时注意着点。”
叶慈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愣怔半晌,而后开口问道:“医生,我现在能……做人流吗?”
问出这句话时,叶慈只觉心中疼痛肆意,如被刀割。她这样问其实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心里并没真打算要把孩子拿掉,可是只要一想到她可能会失去这个孩子,她就觉得呼吸困难。
她曾是多么渴望能拥有一个属于她和她爱的人的结晶。
现在有了,竟然是在她和侯域已经分手的情况下。
如果生下来,侯域迟早会知道的。
以他目前的行为,到时如果他拿小孩的事做文章,她该何去何从?
她之前下了那么大的决心,要和侯域一刀两断,难道现在要因为这个孩子重返荆棘林?
不,她真的累了,不想再和侯域无休止地纠缠下去,不想再被卷进那片是非之地。
然而现在如果让她拿掉这孩子,她又办不到——她平时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现在要她亲手杀掉自己的孩子,无异于让她拿刀亲手割自己的肉,她真的办不到,何况她情况特殊……
如果拿掉了这个孩子,那她将来该怎么办?
为什么老天总要这样戏弄她?!
她不偷不抢,不害人,努力工作孝敬父母,只是想好好过好自己的生活而已,为什么会这么难?
叶慈从来没有哪一刻像此刻这般怨天尤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