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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的这晚,唐海茵仿佛经历了一段颠簸曲折的长途旅程,回到熟悉的环境,疲累地早早就寝,睡得特别久、特别沉。
隔日,尚在休婚假的她,起床后就开始整理从莫杰那儿带回来的行李,宛如还原他们俩的关系,把东西一一归位。
所幸之前因为时间紧迫,她并没有把太多私人物品搬到他家去,打算日后再慢慢整理。于是不到一个上午,她就大功告成,还顺便把住处打扫了一遍,借由身体劳动分散心里的苦闷,并期许自己能早点把对那男人的惦念像灰尘一样扫荡得一干二净。
望着一尘不染的小空间,她正准备休息一下,泡杯咖啡鼓励自己振作精神,门边的对讲机就响了。
“是我,帮我开门。”
一听到莫杰的声音,她的心脏用力跳了一拍,又惊又——总之,就是很意外就对了。
“有什么事情吗?”除非必要,她不想再和他碰面,多看多伤心。
“我来找你办手续。”他简洁有力地说明来意。
那声音轻快得教她一怔,感觉像挨了一巴掌,措手不及地愣住。
“快开门呐。”他似乎很心急地催促。
开就开!
唐海茵用力按下开门键,稍微使力地挂上话筒,瞪着对讲机
哼,好个虚情假意又满口谎言的男人!昨天还口口声声挽留她,说什么爱她、不能失去她,不要那些股票也没关系。
结果才过了一个晚上,他就原形毕露,迫不及待跑来找她办手续了!
是啊,钱当然比较重要,比起她这个普通至极,路上随便抓都有一大把的女人,那些“白花花”的股票自然更有价值,更具吸引力。他一开始就是为了得到那些东西才接近她,难道现在有机会拥抱股票,又能不费吹灰之力甩掉她,他会傻得放弃?
哈。会因此感到诧异、内伤的她,才真是莫名其妙呢!
唐海茵,清醒点!难道你到现在还对那个男人有所期待,还不彻底死心吗?
“不行不行!”她摇头拍脸,否认心中那个可悲又可笑的想法,要自己拿出志气来。
尽管他急着跑来找她划清界线的行为真的令她有点难过,不过这刚好有助于她认清现实,尽快割舍掉对他的留恋,说起来也算好事一件,没错,是好事
他无情得好,势利得妙,没心没肝得呱呱叫
正当唐海茵乱七八糟地自我安慰之际,莫杰已经到了门外,按响门铃。
她稳下心神去开门,见到那个男人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心里刚被“鼓励”到的那部分又不禁泄了气,悄悄地扯痛。
不过一垂眸,却奇怪地看到他脚边还摆着一只行李箱。
“去办手续干么带行李箱?”他该不会要顺便出国度假,庆祝自己拿到股票,即将恢复单身吧。
“就是要办手续才得带着行李箱。”他像绕口令似地回答,脸上带着一抹让人想不透的笑。
“啊——”她还没时间细想,男人已经一个闪身,迳自推门而入,在小客厅里潇洒站定,利落地摆好行李。
“我要checkin。”
“checheck什么?”他到底在说啥?
“我要checkin,住在这里,你的房间是那间吧?”他问着,一双长腿同时往她房间移动。
基于某种习惯性——或者该说类似雄性动性的地域意识,之前他很少来这里,通常都是她去他家约会比较多,所以他对这个地方不算熟。
“等一下!你到底在做什么?”她冲到他面前拦阻,不懂他现在又在演哪一出。
住在这里?自以为很幽默啊!
“既然你坚持要搬出来,那我也跟你一起搬过来这里住。”他理所当然的口吻。在无论如何都不想失去她,又不能勉强留住她的情况下,只好由他来跟着她,以后她去哪儿,他就去哪儿,不然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而他实在无法忍受那种“心虚”到快抓狂的感觉,尽管
好吧,环顾四周,他承认要搬进这个小地方,心理上是有那么一点点“不习惯”但为了和心爱的女人在一起,他愿意稍作妥协,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
“谁准你住这里的!”岂有此理,她就是不想跟他住才搬回来的耶,怎么可能让他checkin?
“法律。”莫杰打开行李箱夹层,亮出手中的结婚证书,以及一个帅气无比的笑容。“我们是夫妻,根据民法1001条规定,夫妻有互负同居之义务。”
男人说得理直气壮,女人却听得火冒三丈。
“你别闹了好不好!”她不可思议地盯着他,还有那纸结婚证书
是什么时候拿去裱框的?
“我是很认真的,老婆。”他擦掉框架上头破坏完美的指印,一如擦亮他“妇唱夫随”的决心。
“出去,立刻离开我家。”她指着大门下逐客令,懒得再跟这个男人多说什么,觉得他的行径实在太不可理喻了。
然而莫杰却听若未闻,反而凉凉地打量起客厅,迳行把结婚证书摆在一个显眼的位置,欣赏的表情仿佛刚放上一座艺术品,没想到昨晚赶在店家关门前临时“处理”的结果,还挺让他满意的。
“信不信我报警!”眼见他不为所动,她只好发狠地威胁。
“请便,不过我劝你别浪费社会资源,警察来了应该会劝你跟我回家,莫太太。”他甜腻腻地唤她,气定神闲地指指柜子上的“免死金牌”悠哉的神情完全是个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的无赖汉!
唐海茵一时哑然,过去都不晓得这男人的脸皮那么厚,居然还有脸在这儿强调两人的婚姻关系,也不想想是谁辜负了她的信任,伤透她的心。
她真的很想报警逮捕这个男人!可惜天生个性低调,又怎么可能会想引起警方关注,惹来左邻右舍侧目,说不定还会登上今晚的新闻,闹出一个让父母昏倒的大笑话
“那我进房了。”他这个没事来惹人心烦的罪魁祸首,倒是没什么自觉地拎着行李就想往她房里走。
“不可以!你睡那里。”她拉住他,情急之下指着一旁的沙发椅,心想绝对不能让这男人踏进房门。
“沙发?”莫杰皱起俊脸,立即露出一副不想与沙发为伍的嫌恶表情。
“根据民法1001条规定,夫妻有互负同居之义务,但可不包括同床呀,莫先生。”她得意地仿效他方才的语气,微笑,觉得自己稍稍扳回一城。
像他这种从小娇生惯养,吃好用好的大少爷,应该不可能委屈自己窝在这座小沙发上吧。
“好吧。”他居然一口答应,还笑容满面地把行李摆到沙发边,仿佛刚才皱着脸烦恼的人不是他一样。
“”唐海茵错愕地看着那个开心坐下的男人,心里的得意突然变成一种上当的感觉。
本来应该坚持赶人的应该直接赶他走的才对呀
“这里有毯子吧?”
“没有。”以为这里是飞机机舱啊!她懊恼地瞪过去——
“不要紧,我盖外套。”他拍拍抱枕,一脸笑咪咪,完全不抱怨,望着她的眼神还充满包容与宠爱。即使目前才靠近她这么一小步,他的心情也和昨日被她抛下时天差地别,感觉充满生机。
从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像她这样牵动他的情绪,在理智之前影响他的思路,就像住在他心里一样,使他时刻惦挂,却不觉得有半点负担,反倒像是支撑他的力量
这种女人,他怎么能放,怎么能松手。
“莫杰,你干么要这样!”她气愤地盯着他,有些受不了他眼中那种像是存心要使人动摇,再度产生被爱错觉的柔情目光。
她不懂,昨天他们不是都把话说开了,为何他到现在还要苦缠她不放,害她的心倍感“压力”
“因为我爱你,老婆,我需要你在我身边。”他不止一次地深情告白,希望爱妻看见他的懊悔,相信他的感情不假。
“你并不爱我,你想要的是那些股票。”她却绝望地回应,更像说给自己听。
被骗一次是不小心,若再有下一次就是咎由自取,她真的会恨死自己的愚蠢
绝对不行!她的心禁不起这种“连环事故”千万不可以被他洗脑了。
“证据?”莫杰定定看着那双凄冷的眸子,心里其实是不舍又内疚的。
“什么?”
“你一直说我不爱你,有证据吗?”
“爷爷的遗嘱——”
“那只能证明我骗了你。”他先声夺人,走到她面前,坦言自己有错在先。“我承认是我的错,你要怎么骂我、怪我都没话说,但那不能证明我没有真心爱上你,所以如果想赶我走,就找出我不爱你的证据来,从现在开始,睁大你的眼睛观察我的一举一动。”他抓住她双臂,强占她的视线,笃定地要她不准逃避,拒绝就这么被判出局,沦为弃夫。
他和她,绝不会只有一夜夫妻缘。
“你!”这根本是强词夺理。她不可置信地盯着那个大言不惭的男人,好奇他怎么有脸说得出口?
“只要有证据,我会马上签字离婚。”他信誓旦旦地保证,笑得有些猖狂。
“你”她目瞪口呆“熊熊”被他不要脸的程度吓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看来她真的认人不清啊,之前居然会把他当成文质彬彬的优雅绅士。结果想不到他是个脸皮比墙厚的痞子——
“我们中午吃什么?昨天因为太难过,我午餐、晚餐都没吃,今早忙着收拾行李,也只喝了一杯牛奶而已你待会儿会亲自下厨吗?”一眨眼,他竟惬意地聊起民生问题,迳自拉着她的手东摸西摸,仿佛刚刚那些关于离不离婚的话题完全没存在过。
“我为什么要做饭给你吃!”她愤慨地抽手,才不想同情他饿了几顿饭,从今以后再也不会为这男人付出任何一点关心,糟蹋自己的感情。
“因为我是你老公啊,不然煮面也可以,老婆。”他无惧于妻子的冷漠,改搂她肩膀,撒娇兼偷吃豆腐,一副很好养的样子。
为了讨爱妻欢心,大男人洗心革面,把身段放很软,配合度调很高,这样才可以紧紧黏牢怀里的女人,无论她身上有多少刺都不怕。
“不管面或饭都别想!”那根本不是重点好吗!
唐海茵推开他过于亲昵的温体,真的快被这男人气死了。
不过面对盛怒的妻子,男人一点都不生气,还十分体谅地道:“那我们出去吃好了,其实我也舍不得你太累,新婚夫妻应该把体力留在更有用的地方。”
“你敢!”她双手护胸,立刻往后退一大步。
莫杰不置可否地扬扬眉,嘴上衔着一抹让人不安的浅笑。
“换个衣服,我们出门吧,我好饿。”
“你自己去,我不饿。”这话有点心虚,因为她早上也没吃多少东西,却做了很多劳动,加上和他一番唇枪舌战,肚子的确有“咕噜咕噜”的感觉,但她宁可自己在家吃泡面。
“不饿也陪我去吃一点,还是你想留下来先跟我一起做一点消耗体力,很快就会肚子饿的事?”他语气邪魅,目光暧昧地在她身上溜转。
方才见妻子对他的话起那么大的反应,真让他有点不想出门了呢。
“停——不准看!”她严正斥喝,讨厌他那使人心慌意乱,仿佛能透视她全身的灼热视线。
“我去换衣服。”她一溜烟跑回房间,下意识想多加件外套。这下觉得还是趁早出门比较安全。
他掩唇抖肩,被她一连两次逗趣的反射动作惹得想放声大笑,但顾及她可能会因此羞恼地躲在房里不出来,他非常绅士地忍下来了。
呵,想来都觉得自己很窝心呐。
结果整日下来,在并不想与他共处一室,频频拖延回家时间的心情下,本来想跟这男人保持距离的唐海茵,居然接连跟他吃饭、逛街、散步看夕阳,又上山吃了一顿野菜风味餐,莫名其妙地约会了一天,赏完夜景后才回到家
她睡不着,因为隔了一面墙,那个害她烦心的男人就躺在旁边。
老房子隔音差,在静谧的夜里,她听得见他走动,躺下,不断换位置,跌落地板,爬上沙发,撞到茶几,低声咒骂
每个动作,透过清晰的声音传进她耳里,让墙壁也失去了作用。
她知道他必然睡不好,因为这张二手小沙发,可不比他家那张宽敞又舒适的手工牛皮沙发椅,身材娇小的她躺来刚好,手长脚长的他肯定“碍手碍脚”不是得缩着腿,就是要把小腿悬空挂在扶手上,而且一翻身——
咚!沉闷的声音,伴随一声低咒。她知道他又跌下沙发了。
一阵紊乱的脚步后,传出挪动桌子的声音,接着又是沙发下沉的摩擦声。
她以为他会走,可是几经翻来覆去,他使始终没有离去,也没来找她抗议,数度翻身后又睡下。
她的心情微妙地有点复杂,挣扎着要不要出去看看他,要不要好心借他一条毯子,多一个枕头把背垫高可能会好睡一些
他没来打扰她,她的心思却也静不下,耳朵过于警觉房外的动静,脑海里充斥他的影像,偶尔还会穿插一些今日两人约会的画面,他不顾她的意愿,坚持在大庭广众下牵住她的手,动不动就在她耳边说些她不想听的甜言蜜语
讨厌!他在房外睡不好,她在房内也不好睡,真不懂他何苦这般纠缠不休,以为她还会相信他的“谎言”吗?哼——
她的思绪千回百转,直至深夜、凌晨折腾了大半夜的脑袋才陷入浓浓的困意中,逐渐睡去。
隔天,两人的婚假都结束,莫杰因为工作时间比较早,不到七点就起床,准时重返工作岗位。
进办公室听完工作简报,他交代特助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买肌肉酸痛喷剂,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被人殴打过,这儿疼、那儿也酸,一早睁开眼“晾”了整晚的小腿麻到动弹不得,一动更不得了,像有千万蚁军在他双腿里钻爬。好不容易起身想舒展筋骨,整个腰背和侧臂都像被卡车辗过,某条筋络或肌肉“深深”和他过不去,一有大动作就酸疼得不得了。
“总裁的婚假好像过得很愉快。”徐伟民看老板不停揉腰敲背,一副运动过度的样子,还以为他新婚过得多精彩刺激。
啧啧,没想到老板没去度蜜月也能玩这么凶,那新娘子岂不下不了床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睨了一眼“想很歪”的助理,继续捶背。一想到今晚还要回去和那张小不拉几的沙发为伍,他考虑是否该直接买张按摩椅回来。
“这两天需要请律师过来一趟,讨论如何办理夫人的继承手续吗?”他很顺口地改变对唐海茵的称呼。身为深得莫杰信赖的助手,徐伟民总是能在老板开口之前,先一步洞悉他的需求,早一步作好安排。
按照老板的计划,现在也该是着手准备转移股权,终结那些流言的时候了。
“不用,那些股票就照爷爷原来的意思,全数留给我太太。另外帮我打通电话给王律师,跟他说我太太要怎么处理手上的股票我都没意见,请他不必顾虑我。”
“夫人已经知道遗嘱的内容了?”
“嗯,而且她还说要把股票全让给我。”
“那你为什么不接受?”这种超乎预期的获利,老板应该要开香槟庆祝才对。
“因为手续办完,她也准备要跟我离婚了。”
特助诧然一愣,惊讶的不只是这消息本身,而是老板竟然如此重视这桩婚姻,看起来不只失足掉进爱河里,而是彻底溺水了。
“可是如果少了夫人手中的股票,股东那边的压力恐怕会增加。”身为老板的得力助手,徐伟民不得不尽责地提醒老板,外头那股策动谋反的势力正逐日扩张,这个“感性”的决定很可能会让他丢了目前的大位。
“要是怕他们,那我真的没有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先去估算一下从小鄙东手上收购股票的可行性。”莫杰神色自若地下令,没有半点畏惧或犹豫,因为想到某个使他心安、温暖的女人,俊唇甚至漾开一抹笑。
他所爱的那个女人,她的心,比起那些有价证券更重要,有钱也买不到。
失去股票,他觉得自己还有机会从别处挣回来,但失去唐海茵,他怕自己再也找不到另一个足以填补他心中那块空缺的女人,日后不晓得又要忍受多久无滋无味的日子,因此他的心马上就作出明智抉择——
他要她。那个对他而言绝无仅有,最珍贵的女人。
至于权利,那是另一个跟她无关的战场,他不想把她扯进这些丑陋的事情里。
“是,我知道了。”老板的确是在“感情用事”但下属无权干涉主子的决定,只能默默替自己和老板的前途祈祷,继续帮忙留意对方动静。
“今天的会议全部提早,能删的行程就避免,重要的文件快拿过来。”莫杰忍着浑身酸痛挺直腰杆,拿起笔。
“总裁的意思是”特助又是一怔。
莫杰咧嘴而笑,说出一个新婚男子的心声——
“我要准时下班。”
另一头,唐海茵重返工作岗位的第一天,没率先站在第一线招呼客人,而是一反常态,经常站在工作台后整理餐具,自愿负责较吃力的工作,否则被熟客问起新婚生活,她真是尴尬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情愈来愈闷。
“怎么刚放完婚假回来就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是不是这几天跟老公玩得太凶、太累了?”高秀珍观察到她的“失常”晚上趁着空档过来关心一下,合理地揶揄她那脸倦意是因为太“性”福所致。
唐海茵摇头连叹气,动作很没力地擦着餐盘。
“总不会是那个男人突然破产,还是被你发现他其实有别的女人吧?”她胡乱往情、财方向瞎猜。不料唐海茵真的点头——
“差不多是那样。”虽然不是女人,但那男人的确是“另有所爱”没错。
“真的吗?”高秀珍讶异莫杰的“人不可貌相”正要追问清楚,眼角就瞥见踏进店里的客人
“所以现在走进来的那个男人是个两袖清风,虚有其表来讨打的负心汉喽?”
唐海茵闻言抬头,一见到笑容满面的莫杰,还没跟老板多作解释,马上就丢下手边工作走到他面前。
“你来干么?”她没好气地问,下意识看看店里其他客人,幸好之前认得这个男人是她男朋友的客人都走了。
“接我老婆下班,一起回家。你没给我钥匙,我怕你先回去,不让我进门。”
对喔!她怎么没想到这招
“不过就算那样,我也会在门口站一整夜,等你帮我开门的,老婆。”他看穿爱妻的心思,低头在她耳边轻语,肉麻兮兮地喊她。
亲昵的小动作惹来外场同事和几桌客人的注目礼,高秀珍也站在柜台后朝她挤眉弄眼,害得她很不好意思,立刻把老公——不对!是这个厚脸皮的男人拉到角落去。
“我今天要加班。”
“加到几点?”
“不一定。”因为不是真的,所以很难说得准。
“那我正好可以留下来喝杯饮料,吃点东西,今天事情太多,根本没时间好好吃饭。”他顺理成章地坐下,要点餐却不看菜单,而是笑眯眯地望着她。
“你觉得我吃什么好,老婆?不要太饱的,待会儿我们还要一起吃饭呢!”
谁想跟你一起吃!
唐海茵睨着那个不请自来的男人,很想这么大吼,但碍于身处公共场所,她只好尽职地拿起菜单,替他选了份三明治和补充精力的特调蔬果汁——这绝对不是因为在乎他喔!只是因为他是客人
“马上来。”
“我等你喔,老婆。”他不怕害臊地在背后喊,好像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夫妻一样。
她顿了下,加速往前走,假装没听到沿途的窃笑声。
“喂,你快说清楚他到底是没钱还是多情?我才能决定要去教训他还是先跟他收钱呀!”高秀珍作势挽起袖子,要冲出去进行危机处理,但脸上却带着明显的调侃。
“都不是。”她很无奈地瞅了老板一眼,拜托老板别再故意取笑她了。
“哎呀,恩爱就恩爱嘛,不用怕人知道。”因为唐海茵两颊羞红,高秀珍还是将她的“失常”归类于婚姻太美满,回头还很够意思地交代厨房多送一碗精力汤给他,老板招待。
由于不方便多作解释,唐海茵也只能“笑纳”老板的好意。
不过转头看着那个泰然自若,坐在桌边吃东西的男人,她的笑容又心酸地撤去
多么熟悉的一幕,重叠着他们相识之初的画面,隐隐挑动一股带着苦涩的甘甜,渗进她的记忆。
当时这男人走店里,仿佛就注定占据她的目光,在心中留下抹不去的印象,好感油然而生。她因他温柔的笑容莫名悸动,不自觉惦挂着他的烦恼,在他面前流泪,又笑着约好下一次见面
一幕一幕,她的心都如此诚实地记录、感受,而他却是戴着虚假的面具,盘算着她背后的利益,无视她的真心。
现在呢?他坐在这里又有几分真假?除了扰乱她心情的功力不减之外,真的在意她了吗?
莫杰忽地抬头,对上她思索的目光,绽开一个灿如骄阳的笑容。
她倏然别开视线,恼他过分耀眼的笑,更恼自己竟然在思考这个可能性。
唐海茵,你就这么没用吗!
她气恼地质问自己,用力擦拭无辜的盘子。
瓷盘愈来愈明亮,她的心却愈来愈混乱。
气他、气自己、喜欢他、不喜欢他、爱他、不该爱他
噢——那个男人究竟要缠着她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