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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子早成龙苦口又婆心
恨铁不成钢可恨也可叹
袁府大房这边心满意足地睡去,三房里头袁三夫人却急的团团转,不住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袁三老爷无奈地看着妻子转来转去,他皱起眉头:“夜深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袁三夫人本就方寸大乱,听了丈夫的话,更加不满起来:“我说老爷,昊天可是您的儿子,咱们三房唯一的嫡子,您怎么就不能替他考虑考虑?”
袁三老爷不禁觉得奇怪,今日招待客人本就累得够呛,他的妻子非但不体恤他劳累,还不停在耳边聒噪,且说来说去,无非就是关于嫡子的前程。他觉得有些好笑,可是也明白如果不能给妻子一个满意的答案,他也是不要想好好睡的。今日宴会,府上还有几位亲戚留下,袁三老爷再是不济,也知道要给妻子留些脸面。
他无可奈何又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认真些,道:“昊天的事,我自有主张,你无须担心。”
袁三夫人许是没有听出丈夫话里的郑重,眼睛倏地睁大开来:“我也是他的母亲,我连过问的资格也没有吗?”
袁三老爷叹了口气:“那你想我怎么办?”
就势斜靠在丈夫的臂膀上,一双眼扑闪了惊喜的光芒:“我听说明年汴城侯府招选伴读,你能不能去跟爹说说,让他……”
“胡闹,汴城侯府也是你该惦记的地方!”袁三老爷不等夫人说完就愤怒地打断她,他是有些惧内不假,可是还不到分不清的地步。
袁三夫人这下是真的怒了,指着丈夫开始破口大骂:“怎么不能想?我也是为了昊天,为了我们这一房!自从我嫁给你以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大房的老大也就算了,老二老三也是由爹手把手地教!我们昊天也是三房的嫡长子,凭什么事事都要低人一等?好!就算爹不肯亲自教导,我这个做娘的替自己的儿子打算有错吗?我容易么,呜呜呜呜……”
袁三夫人说到此处,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她不能不伤心不能不着急,同样都是孙子,为什么大房的会被爹另眼相待?凭什么她的儿子就要被晾在一边?如今二房那个庶长子都能娶郡主,她的儿子为什么就要默默无闻这样一生?她受够了!这些年一直被大房压着,眼见着二房那个比她还要得意,若是她的昊天以后……那她还有什么指望?
袁三夫人想到这里,是越来越伤心,好像那一天已经来临了,又好似她为鱼肉任人宰割般难受。
袁三老爷何尝不知道,望子成龙的心情他也有,但是,他也是一个头两个大,父亲有令,昊天的事情不许别人插手,但这话他是不能告诉妻子的。还有,以父亲的打算,日后昊天长大也是不会像对大房那几个侄子样教导的。大房日后要继承袁家的责任,而他们三房只需要简简单单地生活,享受兄长的庇护。在他看来,这没什么不好,可是父亲的打算,妻子未必会高兴。
再说那汴城侯府,也不是一般的人家啊!汴城侯府陆家祖上是开国功臣,后被赐为异姓王,屹立于万圣王朝百年不倒。金阳距万圣虽相聚甚远,但父亲与几位昔日同僚联系颇多,朝中形势他也多少知道一些。这陆家上一代娶的是安定侯府的安定郡主,颇得皇上重视。当今皇上还是安定郡主的堂弟。那几户同姓王侯家的伴读,将来也必定是朝中重臣。这样高的门第,不要说父亲,就是整个袁家拱手,人家都未必会看一眼!
袁三夫人哭够了,只觉得喉咙撕扯得疼,她见丈夫干坐在床榻上,完全没有来劝说的意思,不禁悲从中来,哭嚷道:“呜呜呜,这日子没法过了,你既然眼里没有我们母子,那我明日便带着昊天回娘家去!”
袁三老爷听了这威胁的话,早已累积的修养轰然坍塌,他“噌”地坐起来,一面穿着自己的袍子一面咆哮:“去吧,可别指望我会来接你!”
说着已经穿好外卦走到门口,也不管下人们是什么表情,气咻咻对小厮道:“走!”
到外院的门口,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音量竟是比往日重了几分:“去娇姨娘那。”
屋内的袁三夫人,在听到丈夫的话愣了片刻,继而开始嚎啕大哭……
袁三老爷乘着月色带着坏心情走出来,大晚上的,白日里温暖的气候早已偷偷躲进云层,剩下的是裹着露珠的花花草草。他经冷气一吹,心里火气消了一半,调转了头,往花园方向走去。
袁老太爷的一生是很成功的,他培育了三个杰出的儿子,即便是最小的袁三老爷,也不像那些人家的幼子一般桀骜,是个知礼孝义的好男儿。家丑不可外扬,袁三老爷现在想的是,妻子那句回娘家的话是气话还是认真的,他该如何处理。
他兀自甩了手在花园里闲逛,也不知道自己是走了多远,抬头一看,已经走到院东的大榕树下。院东是母亲袁老夫人清修的地方,平时他很少走到这里来,袁三老爷抬起脚想进去看看,想起现在的时辰,不免又有些犹豫,最后,他还是背转了身,准备在书房将就一宿。
“吱呀”,门开了。
袁三老爷被母亲请进内室,他打量着屋子,自从母亲那年大病一场后,就要求父亲在府里建了这座佛堂。后来许多时候,母亲都在这里礼佛。他数次来请安,均不得母亲接见,如今想想,好像是在去年除夕夜见过母亲一次,然后便是今日了。
他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只想起幼时,母亲也是像如今这般对他,冷冷板着脸,一言一行都有严格规定。对于母亲,他是惧怕多余亲热的。
袁老夫人率先开口:“怎么,被你媳妇赶出来了。”
袁三老爷尴尬一笑,表示默认。
尔后他像想起什么,道:“她一介妇孺,母亲不必理会。凡事,儿子都会先跟父亲请示了再去做。”
袁老夫人点头:“你们父亲在,我很放心。”
袁三老爷知道母亲虽然不理事,但是袁府的任何事都逃不过她的法眼。他担心母亲会对夫人下手,毕竟是夫妻,袁三老爷做不到那么狠心绝情,便道:“母亲……”
“她是不是为了昊哥儿的事情?”
袁三老爷道:“是。”
袁老夫人淡淡瞥了儿子一眼,才道:“这件事情我去处理,你无须烦忧。”
袁三老爷顿了顿,怀疑自己听错了,几年了?自从母亲进了佛堂,从来不再理会府中事,哪怕是二房的庶长孙一事,她也没有,如今因为这个,母亲要亲自出马???
“行了,你先去书房待会,一个时辰后再回你媳妇那里去。”袁老夫人假装没有看到儿子惊讶的眼神,这么多年母子俩心照不宣地形成共性,谁也猜不透谁。
房间里的袁三夫人哭的双眼红肿,想起过往种种,她再次悲从中来。原来丈夫还能安慰几句,可今日她才说上几句丈夫甩脸子给她看了,这以后的日子,可要如何过?她期期艾艾地想了一会,还是按捺住要把昊哥儿留下的念头,一面吩咐贴身的侍婢给她收拾行装,自己则看着镜中模糊的脸孔,发起呆来。
“把那套湖蓝色的也带上吧。”
许久,袁三夫人悠悠地说。
没有听见回声,她不禁转过头来,待看清来人时,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唯唯诺诺道:“母亲……”
袁老夫人直奔主题:“你坐下,我有话对你说。”
过了几日,金阳城的百姓争相传诵着一件事,是有关袁家。袁家久未主事的袁老夫人忽然在宴会第二日宣布,她将亲自接了三房的嫡长子昊哥儿在身边教导。这可是袁府众多子女中独一份的光荣。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或许就是祖母喜欢孙儿要自己带几日,可是传来传去就换了味道,有人说是袁大夫人不得婆母喜爱,所以袁老夫人提了三房出来给袁大夫人添堵;也有说袁府一向是袁老夫人说了算,袁大夫人不过是个空有管家名义的傀儡,如今不听话了,袁老夫人便有心栽培袁三夫人;还有说这是袁老太爷的意思,大房的三个孙子他都亲自教导了,为免兄弟反目,三房的嫡子自然也要一视同仁。
总归是传了无数个版本,而这些被言说的主角还是各自过着自己的日子。尤其是袁大夫人,婆母向着谁栽培谁在她看来无关紧要,横竖他们都是大房,她丈夫也不弱,哪怕日后分了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袁三夫人呢,虽然没有达到理想的目标,但是儿子被婆母看中,她怎么都不觉得亏!
这些谣传进入袁氏耳中后,在院子浇花的她只是含蓄一笑,锦铃年小,难免拿这个来说事,袁氏听了也不作答,只道:“当做闲话听听也就罢了。”
说着她紧皱了眉头,道:“含辉斋还是那样么?”
这次搭话的是徐嬷嬷,她半佝着身子,道:“是,老夫人说,她不想见任何人。”
袁氏冷笑,不见任何人,婆婆这是在给她下脸子呢,五天了,自从知道老爷在宴会当日仅仅是被父亲叫去书房问了几句尔后被赶出来后,颜氏的脸色就怪异得吓人。尽管她事先做好被刁难的准备,可是这么晾着还是出乎袁氏的预料。婆婆不仅是责怪她没有尽到嫂子的义务,恐怕更多层次是觉得自己的长子不争气,有这样大好的平台也不加以利用,恨铁不成钢了。
“每日都把参汤送到门**给方嬷嬷,不得少一日。”袁氏这样吩咐着,便低下头继续修剪花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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