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归巢的雏鸟

酒矣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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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话说完,长琴就保持着抬头的姿势等待眼前人的回答。

    这个人是不同的,他早已把眼前青年与其他人划分区别开来。

    但片刻之后——

    “不好。”被斩钉截铁地拒绝。

    长琴微愣住:“……”

    顾迟大大抬起手来,想了想还是没舍得往那脑门上弹一下,改为两指捏住自家徒弟的颊边软肉。

    当然也没用上多重力道。

    单就身体年龄来说,眼前身影依然年幼,刚领回时所见的婴儿肥是已经褪去了,但颊边软肉捏起来的手感依然是……好得很。

    “你觉得为师会放任你一人去做这种危险的事情。”青年声音渐淡,眉眼弯下的弧度趋平。

    依照原来轨迹,长琴渡魂该是有惊无险一直到最后一世,毕竟是反派boss的命格……但轨迹被打乱之后?

    作为打乱轨迹的人,顾迟大大表示他一点也不想试验此事。都已知晓了渡魂过程中稍有不慎便会形神俱毁,他是要心多大才会放自家徒弟独自离开。

    颊边被捏着地方并不疼痛,但却有种不知名的热烫感,像是临近于跃动的火舌。听懂了青年的言下之意,长琴从怔忪中回过神来,微敛下狭长双眼:“此事弟子一人能可解决。”

    第一次看见青年在他面前淡着眉眼的样子,长琴并不习惯,大抵也难以习惯。

    但以渡魂抢夺他人的身体,以及刚渡魂之后狼狈不堪的丑态……此两者他自是不希望被眼前青年所见。

    然他话音刚落,原本只左边脸颊被青年捏住,现在右边脸颊也没能幸免,这下再如何掩饰完好的面部表情也真是维持不住了。

    且青年不知什么时候已微俯下身来,长琴猝不及防间对上那双较之平时淡下许多的眉眼。烟墨色,无一丝浑浊,清明如镜。

    两边脸颊都被人捏住,可想而知他现在的样子不会太好看……从对上的那双眼眸中,所见倒映也确是如此。

    “……师尊。”察觉到眼前青年似乎不太美好的心情,长琴站着没敢动一下,抵抗挣扎什么的就更别说了。

    这张皮相虽因着年纪限制还尚未完全长开,但也已是十分隽秀好看。就算现两边脸颊被这么一捏,看起来自然也不至于丑,反正看在顾迟大大眼里……

    差点没忍住再微弯下眉眼。

    但说起来……能让未来的反派boss这样乖乖站着被捏脸也真是没谁了。

    “你方才说的什么,为师没听清。”

    长琴:“………”犹豫了。

    半晌过后,他伸手攥住了青年的衣角,垂敛着眉眼。

    这就一副‘我听话你别生气’的样子……顾迟大大忍了忍,实在没忍住就干脆把眼前的年幼身影往自己身边再拉近一些,圈进怀里。

    “好了,就算你渡魂之后的身体模样生得很丑,为师也不会弃嫌于你。”

    贴近于青墨衣袍的衣襟处,长琴就能闻到青年身上淡而清冽的冷香……应是药草的味道,再往上看能看见青年白皙优美的脖颈。

    虽是玩笑式的话语,他明了青年口中的‘不会弃嫌’四字是认真的。

    “师尊。”长琴放松下身体,头颅在青年的衣襟处轻蹭了一下。像是在外头经历完一轮风霜雨雪而刚刚归巢的雏鸟,再不掩饰对青年的亲近依赖。

    “渡魂的身体为师与你一同去找,尽量……”顾迟没说下去了,只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摸了摸被怀中年幼躯体的头。

    尽量找没有求生意志的人,尽量找愿意让出身体的人……?

    谈何容易。

    正因为知晓,所以顾迟不会把话说出口。

    找不到该如何?

    把事情来回设想了几番,顾迟便只能再次承认……人的心果真是偏的,而他的心已经偏得太远了。

    “师尊不忍他人的身体魂魄被弟子抢夺,弟子知晓。”长琴说得平静,如果眼前青年不是如此,最初就不可能会接纳他。

    再者渡魂这种连他自身都觉卑劣不堪的事情……

    “你就非要为师承认自己偏心了吗。”顾迟大大说完后就没给长琴有接话的机会,紧接着就道:“等再过两日为师把剑取得,就与你离开琼华。”

    心跳声。

    心脏于胸腔内跳动,长琴却觉得那跳动的声音直接回响击打在他脑中。

    “嗯。”长琴听见自己的低应声。

    两日后,承天剑台。

    半边极热,半边极冷,圆形的剑台以太极划分阴阳的方式分隔为两端。

    此时一名蓝衫白衣的年轻修士在铸剑台前,手中执握着一把通体泠然剔透,剑身如覆清冷月霜,却又寒光内敛的长剑。

    开锋的剑刃锐利无匹,不易掌控,即如孤鹤一般难屈从于持剑之人。

    “你来了。”泽清这才刚刚注意到来者,勉强把自己的目光从手中长剑离开。

    事实上顾迟已经到了有一会了,但见到好友正几近痴迷地注视着他的‘孩子’,也就识趣地没出声打扰。

    确实费尽心血铸造出来的剑,对一名铸剑师而言是与亲生孩子无异。

    “嗯。”顾迟应道,然后见好友用一副恋恋不舍的表情把剑递了过来。

    “此剑剑名为何?”顾迟询问道,握住剑柄,指腹于其上略微摩挲感受着。

    而这把如孤鹤一般的剑,此时也仿佛收拢了翅膀安静依偎在持剑者身旁。

    “你让我取?”泽清惊讶道,还有些欣喜。剑一般是由锻铸它的人命名不错,但这把剑从一开始就说好了是要给他对面的人铸的……

    顾迟微微一笑:“自然。”他怎么能剥夺好友给自家孩子取名的权利。

    “那……就叫‘定离’吧。”这其实是泽清在完成这次铸剑之前就想过好几回的名字了,非是临时乱凑。

    “好。”顾迟点头应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