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新星受难记_分卷阅读_77

superpanda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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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说……

    里面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无从得知。

    韩师修从来都没有想过,得病的竟是周莫群本人。

    他还那么年轻,那么意气风发。

    那天晚上到宿舍来,大概是告别。

    生命让人如此捉摸不透,无论如何都捕捉不到源头和尽头。

    ——韩师修又去了一趟P大,周莫群的师弟告诉韩师修,周莫群已经很久没有在学校出现过了,就连请假的手续,也都是托人代办。并且还透露了一个消息:周莫群曾在几天前说过会立即赶往国外治疗,现在也许已经在另一片土地上了。最后,这个师弟说,周莫群的父母都是医生,劝韩师修不要太过担心。

    韩师修坐在P大校园的石凳上,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给周莫群打电话,传来的是号码错误的冰冷语音。韩师修在周莫群的电话前面分别加上了1,2,3,4,5……等各个国家的区号,无一接通。后来他又用所有能想到的方式去试着联系周莫群,邮件,微博……盼着能从对方那里得到只言片语。

    B市飘起了三月雪。

    这是韩师修在B市九年来最晚的一场雪。

    民间说,这叫倒春寒。

    树木冒新芽,杜鹃花初开,在早春的温暖之后却冷不丁地又迎来一场极寒。雾蒙蒙的空气,冷冰冰的北风,不知那些初生的树叶和花瓣,是不是都能挺得过去。

    老人们说最冷三月天。

    老人们的话总是对的,韩师修想。

    其实韩师修心里很明白,周莫群,大概是不想再与任何人联系了,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自己的样子。那个人虽然温和,却也心高气傲。

    但是韩师修却并没有那种突如其来的悲伤,有的只是一种特别不确定的感觉,总觉得,周莫群还在P大,还在实验室里,轻敲着键盘,时而沉思默想,做他最喜欢的那些个研究。

    而后韩师修突然想到,在过去的岁月里,自己自以为是周莫群的朋友,其实根本就从未主动踏进他的生活。似乎足够了解,其实只浮在表面。这么长时间以来,自己都不曾知道他的压力和苦闷,不曾理解他的执着与坚持,不曾支持他的决定和选择,现在,韩师修终于意识到,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可惜,他知道的太晚了些。

    ……

    下午,韩师修像往常一样,去了实验室,又像往常一样回到了寝室。

    不同的是韩师修突然觉得心很累,只想在床上懒懒地躺着,论文什么的,就先放到一边去吧,就连对着邹思久,韩师修都一句话也不想说。

    ——糊里糊涂地,韩师修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周莫群。两个人依然紧靠在一起。周莫群蹙眉思索,韩师修哗哗地翻着厚厚的书,然后突然将目光从书页移到周莫群的脸上,说:“周莫群,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你得了病,独自一人去国外接受手术。我找不到你,不管多努力……都找不到你。”周莫群笑了,说:“只是个梦罢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么。”韩师修看着周莫群,也傻傻地笑了:“对……怎么会做那样的一个怪梦呢,我们两个今后还要一起攻克难关呢。”

    因为实在太过高兴,韩师修笑着,笑着,就那么醒了。

    醒了之后才发现,原来那个才是梦。

    眼角好像有一点点的眼泪,可能是因为刚才实在太开心了吧。

    一清醒过来,担心和害怕立刻又扑面而来。

    周莫群不会有事的,韩师修告诉自己,那么年轻,哪会有特别严重的病呢,学校的学生们就是喜欢夸大其词,明明没什么,也会讲得很可怕似的,也许,那只是一个小手术,马上就会回来了。

    韩师修不停地念叨着,没事的,没事的,一定没事的。头昏昏沉沉,非常没有存在感,身体好像一直在飘,甚至想不起来这个寝室的构造究竟是怎么样的,有一种不知会去往何处的感觉。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迷迷糊糊中,韩师修依稀听见有人在耳边轻唤自己的名字。

    韩师修猛地惊醒过来。

    周围却根本就没有任何人。

    “邹思久,”韩师修试着询问:“你刚才叫我了吗?”

    邹思久并没作声,那张床上传来的是非常均匀的呼吸声。

    于是韩师修知道,那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虽然,它听起来那么真实,那语调甚至带着些深情和伤感。有点像……那天周莫群突然抱住自己时的样子。

    ……为什么那时候的场景会突然浮现出来了呢,以至于产生这样的幻听。

    韩师修看看窗外,雪停了,很安静。

    路灯也已经熄灭。天正蒙蒙亮。

    韩师修又躺了一会儿,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睡着,于是轻轻地披衣起床,换好鞋袜,准备去食堂了。

    在经过一楼大厅的时候韩师修像往常一样看了看邮箱。

    ——里面有一封信。

    工整有力的字迹。

    韩师修瞪大了眼睛——这是周莫群的字。

    韩师修急忙撕开了信封,指尖发颤,动作却是小心翼翼的,生怕破坏了一丝半毫。

    先看了看落款——果然是周莫群!

    韩师修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像是要止住了,大厅里涌动的人群霎时间寂静无声,只能听见自己强烈的心跳,一下一下,敲击着胸腔。

    信上的一笔一划都清清楚楚:

    “韩师修:

    你可能已经从别的什么人那里听说了我现在的状况。因为治疗的原因,现在我已经不在中国。短期内不打算联系任何人,电话和邮箱,都不会再用,特此告知。

    有些话当面说显得太过矫情,思来想去,还是写了这封信。

    你对学问的热情,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希望你能够一直坚持下去。即使我走了以后再没有人理解你,也一定要坚定和勇敢。有一天,你会头发花白,思想开始模糊。这时在你的记忆里,是否还存在着这样的内容:有那么一段时间,你独自,或者和什么人一起,为同一个目标全身心投入,并且无怨无悔?为了那个时候,请你不要放弃,既不要被生活里的琐事所包围,也不要被自己的年龄所击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