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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书生信亭几个在这边盘算不停,未清,必真两人也有自己的盘算。
此刻还一团雾水的小书生浑然不觉,自己身上已经发生了一些变数,这些变数来得又陡又快,让茫然无措的小书生根本难以适应……
“未明师兄呢?”在前殿商议太平官之事的时候,从头到尾未明道长都没有露面,这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太平观里上上下下但凡出了点事,哪次不是未明道人先咋咋忽忽的闹起来的?说也奇怪,一个修行之人总也管不好自己的脾性,也难怪未明道人虽然天资不错,但修为却迟迟停滞不前了,就连以后功力落后他一大截的必真,现在也可以和他分庭抗礼了。
未清道人深深叹了口气,“你是知道他那个脾气的,走了一趟祁连山回来,未明就根本坐不住,心里兜了一团子火没处放,终于在某日练功时岔了气险些儿走火入魔,此刻正在潜心闭关呢。”
“原来如此。”必真明白过来,师兄弟盘腿对坐,未清道人看了看他花白的头发又是一阵叹息,“多年不见,你的头发都全白了。有时候我都看不透你,既然已经参破了修行,为何又要特意止步下来,白白捱了这一身的沧桑。”
必真倒是朗声大笑浑然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好,只道,“人世倥偬,就是要这般自在快活才好。我每次也只有看到自己这一头的白发,才会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啊,原来时光也在眷顾着我,世俗人家体验到的,我也都体验到了,只有把这一切滋味体验过了,记在心里,我才会觉得,我是真真切切的存在于这世间的。”
未清道人又是一阵摇头叹气,默默地掐算了一会儿,然后沉默的收了术法,慎重的为必真沏上了一杯茶。
“我只剩五年的时间了,我明白。”必真笑笑,端过茶一饮而尽。
放弃了突进修为的道人就是如此,道士们日修越练,吸天地之精气来增进自己的修为,从而益气延年,等达到一定的境界,甚至还能羽化登仙。
可是一旦停下,或是修为停滞不前,便是法术再为高深的道人也只能随着年光渐渐老去……
“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绝无任何怨怼。”必真道。
未清道人无话可说。
说起来,当年一起修行剩下的三人里,也只有未清道人此刻已经突破修为结成了金丹,若是道法能够再深一步,羽化登仙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当初同他一起修行的未明和必真,一个多年来参不透,修为止步不前;一个参破后却又自己绝了修行,生生要将自己的修为停在那一步。
未清道人突然觉得寂寥得很,“必真,如果未明也一直参破不了,他的命数也就在这十年间了,你就真的不愿意结丹留下,帮帮我,一起壮大这太平观么?”
必真摇摇头,这个问题多年前未清道人就曾问过,以前是这样的答复,现在仍是,必真不想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省的两人都倍感伤神。
“太平官出事的时候,听说你和未明师兄几乎率领了太平观所有修为不错的弟子去了西边除妖,可是据我所知,西边最近并没有什么妖邪出没,你们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必真道人提出了自己回来后一直想问的话。
未清道人叹气道,“哪里是什么妖邪。不过是那西边天现异象,地动山摇了一阵,青云山的太虚观损失惨重,太虚观的玉鼎真人同我们交好,他们来了人过来求救,我们也就顺便带了人手过去帮忙罢了。带些有修为的弟子也不过是想让他们顺道历练历练,再说了,太平山有你的法阵,我们也放心的很。哪知道前脚走了,后脚太平观又会出事?”
必真道人了然。
默默掐算了一会儿,必真不由道,“果然,那邪帝要再次出山了,这线,也连得起来。一环扣一环的,这邪帝都不带怎么掩饰,想来是信心十足。我们可要做好准备了。”
“何解?”
必真道,“你想想,西边,以前可不就是邪帝的地界?更何况,知道用青莲印来破这个法阵的,除了我和阿瑾就只有那邪帝了……如此算来,我倒有个主意了。”
“什么主意?”
必真摸摸白花花的胡子沉思了一会儿,却又有些迟疑,“只是这一步走了,若是那人有了闪失,我都不知该如何同阿瑾交代了。”
未清道人霎时间明白过来,“你,你不会是想打那萧公子的主意吧。”
他言语里还有几分不信,萧丹生单纯烂漫,他的那些事交代得清清楚楚,只用提那么几个关键词,他的身份在必真,未清这些人的眼里便明明白白……只是很多事情,他们不好告诉那萧丹生听,心里默默的有了打算就好。
见必真道人只看着自己不说话,未清道人霎时间惊立起来,“那萧公子的身份我想你再明白不过,我借查观中之事将他困在这太平观里,就是不想将他参合进来,怎么倒是你先要推他出去了?!”
必真道人忙争辩道,“我自然明白,可是那邪帝究竟打着什么算盘我们都不知道,他又如此贸然出击,显然是已经做足了准备,若不用萧公子引他出来,我们在这里同坐以待毙有什么区别?”
“可是你要明白,这萧公子如今只是凡人一个,他什么也不会,只跟了后山的那小兔妖学了几天法术,这样的人你将他推到前面,很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你明不明白?”未清道人苦口婆心的劝道。
“明白。然而天下大义和这相比,孰轻孰重你比我明白。”必真道人眼神坚定。
“要成事自然会有冒险的,大不了我舍了这条命去护他周全就是。”必真道人缓缓道。
未清道人劝不过他。这个师弟素来如此,认定了的事情就做不得改变。更何况和阿瑾交好的人是他又不是自己,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再去劝阻他呢。
“罢了,罢了……”未清道人颓然的闭上了眼睛,“你只需记得你自己说的话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