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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帝都,骄阳似火,外面的知了声嘶力竭的叫着,发出着属于夏天独特的鸣叫,安顺区福利院院长办公室,空调的温度调的很低,嘶嘶的向外吐着凉气。
戚飞雪觉得自己穿着凉鞋的脚趾头已经有些冰凉,她双手环胸摩挲了下□□在外的胳膊,如果知道这次谈话这么长时间,刚才她就应该在外面加个衬衣。
“飞雪,我知道我现在提出这个要求很过分,但是李晴刚刚大学毕业,她学的还是艺术类,工作更加难找,艺校老师这个名额我已经和上面打过了招呼,他们觉得不好找你说,希望你能够自己提出放弃。”
戚飞雪低垂着眼皮,目光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办公桌,枣红色的桌面上放着一个站立的□□铜像,老人家笑的慈祥的向她招手示意,她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原来大中午找自己就是说这个事情吗?
安顺区社保局照顾她孤儿身份,给她在安顺区艺校安排了一个教师岗位,虽然工资不高,但是这份工作难得的稳定,刚得知这个消息时,戚飞雪内心万分开心,没有人知道,对于一个弃儿来讲,稳定就是她最大的追求,这几天她甚至都已经安排好了以后的生活,在自己从小学习的艺校当舞蹈老师,然后和小乔一起办个假期的少儿舞蹈培训中心,赚点钱之后,参加高考,自己努努力,如果能够考上帝都舞蹈学院,那就是太圆满了,可是现在,李院长告诉自己,让自己把这个名额让出来?!
戚飞雪抬头看了看对面的李院长,这是她的李妈妈,19年前就是她从医护人员手中将自己接进来,给自己取了名字,照顾自己,是她在心底认为的唯一的亲人。
她还记得小时候坐在李院长,哦,当时他们叫她李妈妈,坐在李妈妈怀里,拍着手唱着歌,还记得每次有人来认领孩子的时候,李妈妈总把她排在第一位,更忘不了,她9岁那年因为艺校的其他小朋友骂她是野种,是没人要的孩子,她和人打架,最终因为寡不敌众,被一个小孩儿从楼梯上推下来,跌断了左手手腕,李妈妈抱着她照顾了她整整一两个月。这种温馨的记忆太多太多,渐渐的,她从小婴儿长成了大人,而李妈妈也从青年走到了中年,成了李院长。
戚飞雪静静的注视着这个给她最多温暖的人,她已经不再年轻,眼角有了皱纹,眼睛下面也有了大大的眼袋,鬓角有了几丝白发,李妈妈老了……
看着戚飞雪不说话,李院长心里有点发急,这个孩子她清楚,乖巧、安静,但是性子要强,不服输,说好听点是有韧劲,说难听点就是执拗。
“飞雪,上面的工作我们已经做通了,现在就等着你去社保局签一个自动放弃的同意书了。就当看在李妈妈照顾你这么多年的份儿上,你就不能答应吗?”
听着李院长苦口婆心的劝说,戚飞雪微微翘起唇角,定定的看着李院长,看着她眼里的祈求和一丝丝愧疚,半响后平静的说:“好,我一会儿就去社保局签字。”
早该习惯了不是吗?从一出生就被亲生母亲丢弃在医院的长廊上,找寻亲生父母一个月之后,终于被送到这里。戚飞雪站在福利院翻新的办公楼走廊上,环顾这个她生活了19年的地方,最起码,这个地方没有再次丢弃她!
她走出福利院大门,猛地吸了吸鼻子,自己的八字貌似真的不怎么好,一直都在被放弃,4岁被艺校挑去学舞蹈,最开始把她分配在古典舞班,跳到9岁,因为打架,被老师调整到民族舞班,在民族舞班,她学会了少说话和泰然处之,学习了4年之后,因为身高长到了1.7米,民族舞老师不得不为难的说她个子太高了,不适合民族舞,建议她去学当代舞,在学校的再次调整下,她来到了当代舞班,可是14、5的小姑娘,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很快她的身高就达到了1.73米,看到老师叹气的表情,戚飞雪心下明了的自己开口问,是不是要调整专业?然后她就在现代舞班一直待到了毕业。她仰头看着天空,缓缓的吐出一口气,不过就是再次被放弃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最起码,自己还好好的活着,自己身体还健康。
看了看手表,戚飞雪在树荫下慢慢的向安顺区社保局走去,既然李院长已经做通了一切工作,自己坚持不放也没有什么意义,不管怎么样,她也是照顾了自己19年的人。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找份工作。路过一个24小时银行自助服务,戚飞雪抿了抿唇,从自己斜跨的包包里掏出钱包,拿出一张卡,查询了下,余额5000多一点点。
两三年前,戚飞雪就开始在外面演出和给舞蹈培训中心兼职,省吃俭用攒了快50000块钱,本来想把这部分钱和小乔一起合伙办个舞蹈教室的,但是上上个月,福利院一个叫国莉的6岁小姑娘突发急性白血病,她将自己辛苦攒的钱全部都捐了出去,钱没有了可以再赚,可是6岁的生命太脆弱!
现在看着自己的银行余额,她默默的将卡退了出来,在帝都,5000元连一个月都过不下去吧!
将卡装好,她继续向前走,一边走,一边开始思考自己能找什么样的工作。她学历不高,只是艺校毕业,在现在这个连扫马路都要求是本科的社会,这绝对是她的软肋!要不去应聘哪个餐厅当服务员?现在不仅要找工作,还要找个能安排住的地方的工作。艺校的老师当不成了,艺校的学生宿舍就得给腾出来,如果工作不管住,按照她的学历,恐怕工资低的连地下室都租不起。
戚飞雪重重的叹口气,看着自己左侧的大学校门,门前的大理石横壁上刻着帝都体育大学几个字,她抬起左手遮挡住阳光,里面的大学生意气风发,脸上有着自己没有的青春热情,她垂下手,握了握拳,不管多艰难,自己也要努力赚钱,努力学习,考上大学。
洛夕抱着篮球和自己的同学从校门走出来,刚刚结束和安华大学的友谊赛,别看他们是体育专业院校,但是安华大学篮球队实力也不弱,这场比赛他们也赢的艰难。
因为要备战10月份的全国篮球联赛,这场暑假文化周的篮球比赛,洛夕上场时间不到20分钟,尽管如此,他还是抢到了6个篮板,拿下31分。
“洛夕,今天真不错啊!原本怕你受伤没法参加全国联赛,给你安排的上场时间已经压缩了,没想到你几乎是一分钟2分啊!”一个高壮的男生攀着他的脖子兴奋的叫嚷着。
洛夕将篮球抛上抛下,笑着说:“哪儿啊!你们的防守不错,我才能轻松得分,光靠我,不行的!你没看我一上场,他们三个人拦我一个!哎!也真是哔了狗了!”
另一个高个子男生大声笑着:“谁让你出名呢!不防你防谁?”
高壮的男生听到之后说:“哎,别说,安华那个许志是不是和你有仇啊?怎么小动作那么多?”
听到许志的名字,洛夕帅气的眉毛轻轻皱了一下:“他一直都是那样!效力赣南队的时候,因为肘击吃过好几次黄牌呢!我看到他只好躲闪,不能拼!我要是在校际比赛受伤了,司令还不得骂死我啊!”
三个人一边走路一边说,个子都在2米左右,因为刚结束比赛,穿的还是篮球背心短裤,胳膊上肌肉鼓鼓的,连在一起像一座移动的小山。路人纷纷侧目,不时有人认出洛夕,掏出手机对着他拍照,并且请他签名。
洛夕笑着接过他们手里的笔和奇奇怪怪的签名载体,耐心的签上自己的名字,在一路围观中,终于来到了体育大学的教职工家属区,向队友道别后,洛夕转身向自己家走去。
戚飞雪静静的站在体育大学门口发了一会儿呆,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发现旁边一块板子写着几行字,前面站着几个身材完美的美女,正指着牌子说着什么。
她隐隐约约看到“招募”两个字,便走了过去,走进了就看到牌子上写着“帝都红钢篮球俱乐部招募职业篮球拉拉队!要求:女生,年龄22岁以下,舞蹈相关专业。面试时间:7月23日上午9:00。地点:帝都体育大学第二排练室。联系电话:13xxxxxxxxx”
戚飞雪掏出手机记下了联系电话,她对篮球不是很懂,但是基本上还是知道篮球拉拉队是做什么的,这是她碰到的一个和她专业相关的工作机会,不过没有写学历要求,还是打电话问问情况吧。
电话很快接通了,戚飞雪礼貌的问:“你好,我刚刚看到招募篮球拉拉队的启示了,我想问下,这个有学历要求吗?”
“没有,只要是舞蹈表演专业的都行!”电话那边干脆的说。
戚飞雪听到没有学历要求的时候,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突然她想到一个关键问题,她轻咬下唇,有些底气不足的问:“如果应聘成功的话,管住宿吗?”
那边好像没想到这个问题,楞了一下,很快回答:“如果你没有地方住的话,我们可以给你们安排宿舍。”
戚飞雪脸上的笑容越加的灿烂,她挂了电话之后,一边从包里拿出纸和笔记着面试的时间和地址,一边笑着想,果真天无绝人之路啊!
旁边的一个姑娘看着她的举动,嗤笑了声,戚飞雪假装没有听到,飞快的记完之后,转身离开,离开时听到那个女孩儿和她同伴说:“看到刚刚那个人了吗?穿的真土,还想当篮球宝贝!”
她的同伴小声说:“好啦,你别说了!又不认识,你管人家土不土!”
戚飞雪听着空气里飘来的轻蔑的语气,微微笑了笑,这些话从小到大,她已经听过了无数遍,早已经不在乎了。土气怎样,洋气又怎样,日子还不是自己过吗?别人怎么说,怎么看,她管不着也不想管,自己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