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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她这是被他调戏了吧?
窗外寒雪飞扬,乌风阵阵刮吹,偌大的凌霄殿上却是丝竹声声,暗午不绝,殿中笑语欢声,无一处是冰冷的。
前段时间冰冷压抑的皇宫,影影幢幢中,也忽觉得绕着温暖,令人不住深深吸了一气!
宫宴无一往例的泛味,自然,这是对于容天音而言,还是没有半点的新意。
心里边正想着秦礼那句话的深意,彼时正坐着,不似前面宫宴的随意,也许是因为上首处那道若隐若无的视线,又或许,今夜的容天音心境有些不一样了。
难得看到安分正坐的容天音,旁侧几人都不时投来目光,只是停留的时间短,之后便没有再多瞧一眼,完全将目光放在上首齐国皇帝的身上。
秦执在旁给她慢慢挟着盘中点心,宫宴并没有饭吃的,只有一些充饥的点心和瓜果。
“你的病真有那么严重了?”
对秦礼那句“昏迷半年”的话非常的耿耿于怀。
秦执挟点心的动作微微一滞,继尔轻笑道:“原来小音这一晚上竟琢磨着这事呢!为夫甚为高兴!”
容天音有种翻白眼的冲动,高兴个头啊,她问的是正经话。
“爱说不说,”容天音知道他有心避过,哼哼一声撇开头。
正当容天音以为秦执不会说时,只见秦执凝视着她同时向她一勾手指,容天音有点傻傻地凑过去。
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朵上,痒痒的,正想着要退开他却开口了,“小音若是想知道得更详细些,今晚便在为夫房里歇下,为夫乐意将事情来龙去脉透个仔细了!”
声音如琴弦般华丽动听,话语间尽是暧昧的诱惑味道!
容天音噌地脸一红,猛地退出去,在她差点撞倒身边矮几前又被一只手稳住了手,将她带回正位。
“你,你怎么……”
本来大好的青年,怎么搞得自己被人调戏似的?呃,其实他就是在调戏她。
伸手摸了摸微热的脸,有种无颜见人的措感。
“我什么?小音何时说话也如此结巴了?”秦执温雅一笑,执杯间遥遥与对面坐着的康定王一举杯,那笑意却怎么也掩饰不去。
康定王敛了敛眼神,淡漠地举杯一饮而尽。
容天音没注意到二人之间的互动,正低头想着以前自己根本就不了解秦执,只怕无赖才更适他的形象吧,想她向来相信自己的眼光和直觉,却在秦执这里栽了个跟头。
“秦执,我真是看错你了!”郁闷的声音低低传来。
秦执嘴角笑容更深,“只要为夫没看错小音就好!”
容天音:“……”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去重新认识秦执,特别是最近觉得以前自己认识的秦执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秦执。
或许,眼前的这位才是真正的秦执。
诸不知,他们在下面的“打情骂俏”被旁人看了去有多么的刺眼!
“唔!”容天音突然捂肚子。
秦执敛了笑脸,急问,“怎么?”
“陪我去个厕所!”言罢,脸色变得难看,颤颤抖抖地伸手过来就要他扶着离开。
“是不是吃坏了肚子?”秦执蹙眉。
“是啊……”所以,赶紧走吧。
秦执扶着容天音悄悄退出了凌霄殿,一路有方拓和戴弦紧跟着。
等出了凌霄殿,容天音贼兮兮地左右一望,呼了一口气,然后没事人一样直起身子。
秦执:“……”
“里边气氛太凝重了,出来透透气!”容天音回头调皮一笑。
秦执无奈地摇了摇头,修竹般的手一摆,方扣和戴弦就自动退了下去,保持着一段距离跟着后面。
秦执并不戳破容天音对那个人的忌讳,只是陪着她漫步走在长长的宫廊上,外面是扑簌簌的大雪,没有风,四周静得只有簌簌的雪落声。
“今天在宴上并没有看到父亲,”容天音停下,伸出白玉般的纤手去感触冰雪的飘落。
站在她的身边,凝视着眼前女子,抬起头,与她看同一片雪幕,“侯爷家中如此遭遇,只怕是不愿意看到欢庆场面的。以父皇对侯爷的看重,不会闹太久的。”
容天音回身,明亮的眼落在他身上,“你就这么笃定?”
现在容天音都在怀疑,秦执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如若不然又怎么会如此笃定?
被她瞅着不放,秦执温笑询问:“何以这般看为夫?”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父亲。”
容侯为她之心,她是明白的。
“那不是你的错,”秦执轻轻捧着她面前的青丝,低语着:“容侯能为你做的,便是这样了。小音,假若有一日我们因为容侯有分歧,如果觉得为难,谁的那边也不要站,只需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就可!”
秦执的话猛地让容天音抬头,“秦执,你要做什么?”
“为夫什么也不会做,只是想让小音有个心理准备,我们之间早晚会有那么一天的,”秦执轻轻地说道。
容天音稍微松下的心倏地又为他后半句紧绷了起来。
是啊,就算她再怎么不愿意他们互相残杀,对立的关系却是必要的结果,除非容戟完全站在秦执的阵营来,可是,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别说得那么悲观嘛!”容天音拍拍他的肩边,爽气地笑着。
秦执深看着少女的眼眸,点点头,伸手带着她朝宫廊缓步走着,手上传递的温度让容天音有些不适地动了动,秦执一直带着她走到宫廊的尽头,再一个拐弯朝着另一个方向深入。
不知道走了多久,踏过了多少宫墙下的冰雪,容天音觉得相握的两手都开始泛了寒,抬头,才发现他们身上落了一层厚厚的冰雪,秦执握着她手的力量越来越重,仿佛心中有什么不安,紧握着一个勇气。
他们在一道有些老旧的宫墙边停了下来,因为太久没有住了,没被冰雪覆盖的那一片,正散着阴寒的乌光,夜下,没有灯,只有一片银白色。
站在这道墙外面,容天音突然觉得这里阴森得紧。
容天音微微仰头就可以看到已经旧掉的铜锁,被冰凌粘住的歪斜牌子上写着英华殿,看着秦执的表情,隐隐的猜测到这个地方的作用。
只是,她有些不太明白他为何选择今夜将她带到这里来。
手下捏着她的力量正慢慢收紧,容天音仿若没有知觉站在他的身边,等着他推开这扇门。
等了良久,就在容天音以为他要等到大雪将他们覆盖了都不会说时,只见他淡淡道来:“英华殿是我在宫中所居的地方,直到十一岁,才搬出这道宫墙。”
十一岁就出宫建府,算是最早的王爷了。
能够得到这样的允准,只怕少年时期的他暗使了不少的手段吧。
如果容天音知道,秦执是从四岁多时期就已经学会了宫闱中那种阴险狠戾,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四岁的秦执,是另一个开端。
“秦执,你很冷吗?”
“不,”秦执笃定地答着,声音有点暗沉。
“可你在发抖,我们还是回去吧,既然搬出来了就不要再进去了。”容天音回握那只发抖的手,仰着头嫌弃道:“你看,这里面已经很久没有人收拾了,你都出宫快十年了,我看里边已经长出妖魔鬼怪了!破破旧旧的,没什么可看的!”
秦执被她的话说得一愣,低头看着皱着小眉头的女子,那双微微仰视的黑眸像是黑暗里的一盏明灯,将他黑暗的一部分照得明亮。
“我们回去吧!”他微松着交握的力量,最终还是没能推开那道曾经使他污秽的那扇门。
回途时,两人之间的气氛极静。
宴会还在继续着,他们再回座时,气氛似乎比之方才要热闹了一些。
因为今夜的正主儿全出现了,做为未来的齐国国母,秦玉以精致的妆容出现在众人面前,遥遥对着上首的那位俊逸年轻帝王,从未动过心的秦玉对他的到来,悸动了起来。
或许,这便是缘份。
以往的秦玉眼高于顶,何曾有过这样的一个男子让她动心。
长尾拖袍,上面绣着缤纷的纹路,做工极是复杂,将她整个公主贵气衬托得完美之极!
高贵,典雅,此刻的秦玉展现得淋漓尽致,还略有稚嫩的小脸上红润有光,不再是前面死了母妃的苍白色。
看到高高座上的年轻帝王,下首无不让一片少女心怦然大动。
而今,那个将要站在帝王身边的人是她曜丽公主,那个位置谁也夺不走。
容天音看着秦玉面上羞涩笑靥,还有那款步而来的暗送秋波,她知道,秦玉喜欢这个身为帝王的男人。
冷冷一晒,不过是一个不可能相爱的男人,秦玉这段情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像她一样。
秦玉做为这次的和亲公主,对方皇帝都亲自来了,秦玉自当在殿中展示她从未示人的一面,无非是舞曲等等。
幽幽丝竹声音响彻着大殿,秦玉曼妙的身形轻轻碾动在殿宇之中,众人的视线痴痴随着秦玉那华丽不失漂亮的舞曲走。
容天音到是第一次看到成熟如此的秦玉,贤妃的死让她瞬间的长大。
视线落在座上的秦谨身上,那小小的身影仿佛也挺直了许多,面似又冷了许多。
面临着姐姐的出嫁,秦谨并没有一点的感觉,似乎那只一个不相干的人罢了。
一舞毕,秦玉秋水般的眼眸,莹莹泛着光芒,如此的夺人!
“曜丽公主此舞只应天上有!真如传闻那般!”诸葛犹一张脸笑意正盛,嘴里毫吝啬的赞赏着秦玉。
立于殿中的秦玉早已羞得低了眉眼,被那燿眼的男子所折服!
也唯有这样的男子才能给她真正的幸福吧,她秦玉,或许就是注定要嫁这样的男子。
诸不知,她所一眼爱慕的男人,正透过她看着身后的那道娇影。
越是瞧着,越是有股莫名的熟悉感传递,仿佛是在昭示着他,指引着他往前。
那刻,他只想起身指着那道略带慵懒的倩影,说他要她,只要她……
可是他不能,因为他刚刚站稳,他需要一个女人来稳固自己的帝位,而且他不能多停留在这里,必须以最快的时间离开这里。
在离开前,他想要确认一件从心里怀疑的事。
抱着那点点的希望,诸葛犹以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态决定着。
隔着重重云罗向下凝睇而望,刚好和那人目光在半空相交。
容天音勾唇露出一抹讥笑,将手中一杯酒抿尽。
诸葛犹心中略震,一时握着的手腕凝在半空。
齐国皇帝竟是在禇国诸众面前失了神,在诸葛犹不自知情况下,根本就没有发现他看向容天音的眼神有多么的深邃。
皇帝凝眸顺着诸葛犹凝视的方向睇去一眼,众观之下,竟是容天音那个方向无疑。
少女正面露淡漠的讥嘲,宫灯下,已有了些模糊。
皇帝瞳孔一缩,不动声色地将下首边的诸葛犹唤回魂,诸葛犹不着痕迹的收回眼神,若无其事的与诸国皇帝,大臣谈笑风生!
秦玉何等敏感的人,自然也发现了诸葛犹那点的不对劲,悄悄顺着刚刚诸葛犹凝视的方向看过来,直迎上一对如星的眸子,秦玉心头莫名一跳。
难道……
方才还羞喜的心情,霎时如被一盆冷水浇了下来,整个骨头都觉得冰冷了起来。
尽量忽略那点点的冰冷,秦玉强撑着笑容,似完全没有察觉到那点点的微妙。
容天音一直自饮着,当是没有看到殿中那一波又一波的变化,他们的猜忌与猜想又与她何关?
整个宴会过程中,诸葛犹有多少时间是投放在容天音身上的,殿上一些聪明人都看在眼里。
有人看懂了,有人看懵了。
容天音觉得自己有点醉了,脸有些热潮扑来,轻轻甩着脑袋,微微一侧过头来,对上秦执深邃如渊的瞳仁。
他一直在看着她。
“你可不能饮酒……”
秦执终是低低一叹,将她手中的酒樽夺下,“酒水伤身,莫多饮了。”
“酒的味道挺好的,秦执,等你身子好些了,便饮些试试看。等你学会了喝酒,咱们就来一个一醉方休!”
秦执静静地观着少女,没有作声。
*
宫宴散去时,容天音一直安安静静的站在殿门前。
秦执被皇帝叫走有好一会儿,其实她就是觉得今夜终于想开了一些事,放下一些执念。
心情,特别的舒爽!
深吸着冰冷的空气,容天音觉得被堵住的地方通畅了!
站在廊下看着看着就忍不住跑进了雪地里,踏出咯吱的声音。
“李锐儿!”
低沉的声音突地在身后炸起,容天音背影微微一僵。
“锐儿?”
后方的步伐突然追上来,伸手将她的手腕扣住,朝后一转。
容天音手上冷冷一推,成功的将对方推开。
“难道这就是你们齐国的礼仪?哼,到真是今我刮目相看了。”容天音嘲讽着出声。
彼时四周皆静,他们所站的地方并没有人,空荡荡的同时也没有太多的灯光照射过来。
站在外围的人都没法将他们的面目看清楚,这块地方,最适合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被推得一个趔趄的诸葛犹直挺挺的站在那里,黑幽的眼睛正注视着发出冷嘲声的容天音。
“朕可说过,寿王妃像极了朕的一个故人?”
“齐国皇帝要说故事吗?抱歉,天音并不太爱听故事。”容天音皱眉拒绝听,转身便要离去。
“我知道是你,我认得你的……”
容天音背着身,冷冷地一笑,“齐国皇帝认错人了吧。”
“就算是隔着一个世界,一个人,我还是认出了你。”
容天音知道他这是在试探自己,讥声道:“天音不知道齐国皇帝在说什么。”
未等容天音走出几步,身后那道声音仍旧像魔鬼一样紧紧跟着上来,“只要我想要得到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你知道我的手段,就算你是容天音,是寿王妃,终有一天我也会让你再次回到我的身边,像以前那样,站在我的身边。”视线只停留在他的身上。
“公主?”
远远的,一团圃后,一道倩影听到了后一句话倏地僵住了步伐。
夏紫也发现了前面的两个人,吃惊地瞪大了双眼,捂住了嘴巴,被震惊到了。
一股怒火翻涌而来,这算什么?阴魂不散?
容天音实在忍无可忍,突地回头一记重拳狠击在他的肚皮上。
“唔!”诸葛犹只觉得身体一麻一痛。
“不要太过狂妄了,像你这种弱鸡,渣男,根本就不配得到爱,以前是我错看了你,”容天音阴着脸,发狠。
诸葛犹捂住痛住,呵呵地笑了起来,在雪幕下极为诡异,“你终于是肯承认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容天音知道他一旦怀疑了就一定会不停的找出来答案,与其让他卷进自己的生活,不如让他们断个干净。
上世他不是不爱自己,视自己为无物,只当她是他手里的一把利剑吗?想必他也不会再对自己感兴趣了。
可容天音却错了。
“我很高兴……”
“不要再打扰我,”容天音一把将他的领子拎住,“你也知道,我向来说到做到。还有,不要把这里的人当成傻子,不要以为他们会任凭你玩弄于鼓掌。”
诸葛犹当然相信,上世他们可不就是同归于尽了吗?如若论狠,只怕他也比不上眼前的这个娇小女子。
“我当然相信——”
“砰!”
话没说完,诸葛犹就觉得自己被一股力量朝后一推,他根本就来不及去控制身体就直倒在雪上了,没等他起身,一只脚就踏上了他的胸口位置,他不得不躺了回去,下巴突地被狠踢了下,嘴一张,一粒药丸就落进了他的嘴里。
刚想着要吐出来,容天音一鞋子踏到他的嘴巴上一碾,他被迫吞下那粒毒药。
“嗖!”
冷锋斜面划来,容天音轻巧的一个躲闪,偏开掠上来的冷芒。
早就察觉到暗中高手的存在了,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么快找到了影子,真是小瞧了他。
诸葛犹本身就没有那种极高的身手,平常时多数都是靠她的保护,现在到了这里,就这么快找上了另一个影子,而且这武功完全不弱。
在他的剑上,容天音空走了几招,几次差点就被暗算。
容天音是何人,岂容他的人来欺,手腕一动,正待发难。身边的诸葛犹见势不对,立时喝止了那人。
那人也不含糊的退居到诸葛犹的身后,“皇上,她喂您吃了什么?让属下瞧瞧。”
诸葛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他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只管伸出手去让那人把了脉。
容天音见此,冷哼,“没的我的独门秘方,休想解得了。放心,你是齐国皇帝我不会让你死在禇国就是,只要往后你敢做些不利于我们的事,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杀了你——”
“回来,”诸葛犹住截住那人的动作。
“皇上?”那人不解。
“没朕的命令,谁也不能动她,”诸葛犹寒着脸沉声道。
“是……”那人咬牙。
容天音早在他们主仆对话时就转了出去,一眼瞥向了团圃的地方,在暗廊里,秦玉远远的与那道黑亮目光对视上,没等她张口,原地里已经瞧不见了容天音的身影。
容天音闪出暗廊,一抬头差点就撞上了秦执。
她大惊,秦执站在这里有多久了?听了多少?
在容天时僵硬着身子时,只听他轻声道:“小音又淘气了!”
容天音干笑着摸鼻,“这不是突然觉得无聊吗?挺冷的,回家吧!”
秦执让她挽着手离开皇宫。
并不是容天音不想杀了他,他现在的身份让她不能那么做,扭头看着身边的人。
如若诸葛犹在她的手上出了什么事,不单是禇国会处决她和寿王府,齐国也会以名义来征讨的,他们缺的就是争战的理由。
不论最后谁坐上了皇位,都要感谢她的多事。
容天音有些泄气。
到现在,她才恍然的明白,自从那一死后,她就真的放下了,甚至对他,她完全可以下毒手。
“怎么了?”
“秦执,我有没有说过,今天晚上的你挺美的!”容天音嘿嘿地笑了两声。
“咳,”秦执捂了捂唇,无奈道:“小音,一个男人不该用美去形容。”
“可是你就是美啊!比萧薰儿还美!”除了美,真没法找形容词了。
秦执轻轻叹息,也不去反驳她。
*
马车咕噜一声停住,从车上下来的女子轻轻拔开了身上的雪,一边朝着太子府走进去。
太子身边的人禀报了声,手微摆。
候在外头的黑衣兜衣女子带着寒气踏进门,门刚闭上,女子轻轻抖开了帽子,露出她清丽脱俗的面容。
“太子殿下,我已将秦执与您合谋一事散拔出去,在宴时观康定王的脸色并不太好,显然是信了。”
“此次的你的功劳最大,”秦禄虚摆,身后的兰蔻佟便直了直身。
“只要殿下莫要忘了答应蔻佟的事便好。”
“本宫的这个七皇弟到是会讨女人欢喜,连你也如此紧巴巴的瞅着不松手,”太子俊逸的脸庞上露出了几分嘲讽,“容天音这个人本该是本宫的人,此后目的达成,不可动她。”
兰蔻佟面色不变地嘲讽回去,“太子殿下胃口果非凡同,容家这对姐妹花都想要紧抓在手里,若容天音也成了太子后宫一份子,以容侯对女儿的好必然也不得不站在太子这边了。”
主意打得到是挺响的。
只可惜,兰蔻佟永远不会说出容天音那一点点的真面目,并不是她护着容天音,而是心里边的那点点私心,想利用容天音来惩罚一下这个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
被兰蔻佟戳破心中的那点想法,秦禄并没有半点的尴尬和愤怒,很平静地看着兰蔻佟。
“本宫到不知兰小姐这张嘴也如此的薄利!”一只手突地捏上她尖细的下巴。
兰蔻佟迎着太子的眼眸,直直对视着。
“请太子殿下自重。”
秦禄眼睛细细一眯,慢慢地松开了她。
“老五那边兰小姐要多盯紧着此,现在老七的态度并未表明,别让他们二人倒打一耙,”秦禄对秦执可是一点也不敢大意。
兰蔻佟冷淡地道:“蔻佟明白。”
“放心,本宫答应过你的,绝对不会食言,到时候就要看兰小姐如何劝解兰太慰了。”
兰蔻佟凤眸微眯,冷淡道:“还是那句话,希望殿下说到做到,别妄费了蔻佟一片心。”
待兰蔻佟离去,身边的人这才开口,“殿下,太子妃还在等着您呢。”
这时秦禄才动身朝着后院走去,自从容花月被诊出有孕后,太子对她的关注又重新回来了,叫容花月开心得连做梦都在笑。
只是容花月一得意,就忘了男人的劣根性,在太子面前越发得寸进尺了。
如此这样,只会将靠近你的男人惹烦了。
这不,每晚都要将太子叫过去才能安心睡觉,生怕在她怀孕期间哪个后院妾室爬到了她的头顶上了。
战战兢兢的绑着一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是太子。
“殿下可来了?”
正坐在屋里的容花月忍不住再问站在门外的白梅,每隔三盏茶的功夫便急问一次。
郑嬷嬷瞧不过眼,赶紧劝着:“殿下是未来储君,太子妃莫要日夜绑着,太子妃这样子,迟早会让太子殿下生厌的。”
容花月面色一白,不甘道:“殿下好不容易因孩子的事迁就着我,嬷嬷,若是不用这个绑着,岂不是白白叫后院那些个贱蹄子得逞吗?嬷嬷,我又怎么能甘心。”
“小姐……”郑嬷嬷动容一唤。
“嬷嬷,我又岂会不知这样会适得其反,可是我没有办法啊。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别的女人先我一步怀上孩子,等这孩子平安降生了,一切都会顺利了……”
“太子妃,老奴就劝过您莫要多想。太子爷是将来的国君,等坐上了那位置,入宫的美人将数不胜数,您此时若不做好准备,到时候也……”
“嬷嬷,不要再说了。”
郑嬷嬷说的这些容花月岂会不懂,只是她就不甘心。
一个女人的容颜迟早会老去,要留住丈夫那一点心,唯有母凭子贵了。
“殿下可来了?”容花月收起那些悲观的情绪,再问声屋外的白梅。
白悔将里屋的对话听在耳里,不由低低一叹,觉得小姐真真是苦极了。
如今娘家靠上了了,唯有靠这肚子了。
“太子殿下来了!”白梅只觉眼前一亮,赶紧入屋通报了一声。
坐在矮榻上的容花月突地起身,连忙整理着身上的仪容,调整心态,挤着合适的笑脸迎着出去。
“太子妃慢些!”白梅和郑嬷嬷扶着她出门,一边不忘扬声叮嘱了两句,像是特意说出来给谁听似的。
太子走进屋檐,身后小厮收了伞,容花月就含着笑上前替秦禄拨去大裘衣上沾的几处雪渣,“殿下可来了!”
“嗯,”秦禄不冷不淡地嗯了声,低着鹰眼深看了容花月半晌,“进去吧,别站在外头,小心着自己的身子。”
一句冷淡的关心,却让容花月不由红了眼,“好!殿下也快些进来吧!”
太子从善如流的进门,里边早就摆上了热食,就等着他过来用了,容花月肚子里有一个,早就饿了,只是她非要等着太子过来不可,郑嬷嬷等人也极是无奈。
这不,好不容易太子爷过来了,却还要伺候着太子爷用膳。太子爷淡淡地一摆手,蹙眉道:“这些让下人做就好,白梅,给太子妃布菜。”
见秦禄面露不悦,容花月心中有些慌乱不安,知道他不喜欢自己的伺候。
咬着下唇,面有委屈地吃着白梅布好的饭菜,却是食不知味,吃着嘴里的饭菜脑里一边小心翼翼地猜着太子殿下此刻是生气还是高兴,今日有没有不满意的事,她要怎么样才能将他留下来过夜等等。
拧着眉看着容花月那副小委屈的样子,秦禄不知怎么的就觉得一阵厌烦,每次都如此小心翼翼猜忌着,露出如此委屈的样子又是给谁看?他又没有如何她。
脑里突闪过一个精细的画面,秦禄眉头蹙得更紧。
“殿下,可是菜不合胃口?妾身马上令人换了……”
“不必了,将就着用吧。”秦禄失了耐心。
容花月唇几乎是要咬破了,秦禄在压抑的气氛下匆匆用过膳后,不冷不淡地交待了两句就和小厮匆匆离开了。
望着一桌早已凉透的饭菜,几乎是没有动过的。
容花月一颗心,慢慢地凉透,刚娶她回府时太子殿下可是极喜欢她的,到底是什么,让太子殿下对她如狠心冷淡?
满屋的压抑只余容花月的低泣声……
小厮撑着伞挡着雪花,问着走出府门的太子:“殿下,夜深了,可还有何时出府?”
秦禄站在雪幕下定了定,然后凝目望向东市的方向,“去凤悦楼。”
“啊?可是这么晚了……”随着太子爷一记冷眼过来,小厮哪敢再有异。
凤悦楼。
青影弯着腰站在屋外,“主子,太子殿下来了。”
屋里的人秀眉一蹙,“他这个时候来做什么?难道他不知道容侯的人一直盯着凤悦楼?”
“可是太子他……”
“罢了,我去见他,齐国这件事,正好有些计划与他商议,务必要将道路清理干净,别给容侯的人察觉到了什么。”
“是!”青影原地消失。
一道丽影推门而出,绝丽的面容满是倦色,迤逦踏夜而去,不过是一个眨眼间,人就消失在雪幕里。